文_ 于洋 山水日記之101--紙本水墨--34cm×136cm--2012年 20 世紀中國山水畫,經歷了從傳統文人意趣與近代情景向當代語境的轉換,尤其在對於筆墨的態度和視覺圖式的創新等問題上,百年以來幾代畫家、理論家提出過不同的理論學説與解決方案。山水畫的文人趣味、筆墨本體的精妙品質,是否或如何能與中國畫的現代形式以及時代對於視覺衝擊力的要求相契合?今天的中國山水畫如何面對題材、圖式與觀念的現代轉型?這些問題一直是現代山水畫家們在創作中面對的重要課題。前段時間到畫家韓朝的畫室中賞其近作,展卷靜觀,掩卷遐思,深覺他的思考與探索恰好觸及到這一問題的本質。 和韓朝相識多年,一直很關注其山水畫創作,愈發感覺他的畫有味道、有想法,耐看而醒目。作為一個對於中國山水畫研究具有問題意識、在創作上有感覺、有膽識的畫家,韓朝致力於發掘山水畫筆墨結構背後的形式感與現代格調,並試圖在保持傳統筆墨味道的基礎上,融入現代構成意識和視覺樣式;在頓悟性的寫意精神和圖式的開闔中,保持著對於筆墨本體的自覺,同時強調山水畫語言符號的獨立審美價值。 在某種角度看,韓朝的山水畫雖然沿用了某些傳統山水畫的觀念和技法,但對於這些觀念、技法的解析與重構,卻使他的作品別具新意,耐人品咂。如在傳統筆墨技法中,皴、擦、點、染諸法常常各自分明,而韓朝常將這些傳統符號分離解析組合,並刻意強化、擴大了“點”與“線”的表現力量與運用範圍。從圖式上,他的多數作品在構圖上體現出宏闊粗放的氣勢,仿佛聚焦放大了傳統山水畫的局部,而觀瞻方式和表現手法卻自創一格,展現出一種特有的奇崛與沉厚。如其“山水日記”系列,一方面在局部上變異化地呈現出明人浙派山水的剛折筆墨,以粗礪筆勢與筆墨的速度感表現山石的渾厚與堅韌;另一方面又通過墨色的暈染強化山水物象的生命意趣,凸顯出某種擴張、伸延與偉岸的形式感,使畫面整體更富時代特點和現代意味。在這組作品中,我們既可看到筆墨的擦和點的形式組合形成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力,營造出黑雲壓頂的雄渾氣勢,同時又可感受到畫面中局部樹石的描畫所體現出某種靈秀的微茫感,顯現出畫家對於傳統筆墨的精妙仍然懷有深深的迷戀。而在他的“大風景”系列中,更可看到大筆大墨的酣暢淋漓,以及“大膽鋪陳、小心收拾”的視覺秩序。如其近作“大風景之30”一幅,整幅畫面浸透在一股蒼涼冷寂的意境中,仿佛畫家在墨色的單純變化中,展開了一場墨法語言與情境營造的實驗;畫家刻意放大了墨色肌理的視覺效果,同時又通過山巒樹石的結構提示,避免了無意識地遊弋至抽象水墨的領域,而是將飽滿的情緒投射到山川造化之中,以獨具筆情墨趣的個性語言完成山水造境。在“風物”系列中,韓朝將山水畫與花鳥畫的題材和筆墨語言融匯一體,通過一種近乎冥想式的體悟與表達,一方面有意識地解構傳統山水的結構形貌,另一方面在筆墨勾勒輪廓的狀物功能中強化了其獨自承擔表現主體情緒的作用,暗示出現代山水畫的核心價值和當代表達的可能性,同時在畫面圖式和意境的營造方面,表現出難得的膽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