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中文版序《創意城市》的緣起與未來(上)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3-03 10:53:18 | 出版社: 清華大學出版社

查爾斯·蘭德利

我很高興能向中文讀者獻上《創意城市》的構想。將近二十年前,我們的城市正面臨重建,並需要重新省思自身的角色與目標,而我最初就是為了響應那時歐洲所出現的戲劇性經濟、社會及文化轉變,才開始談及這個課題。當我2000年著手寫《創意城市》時,並沒有想到它會發展為一種概念,甚至對許多人來説,成為一種觀察城市發展的新方法。

我為中文版重寫了一篇序文,以使本書的構想能跟得上時代。我在其中説明瞭這個概念是如何産生的,也闡述了城市怎樣才能發揮創意,來看待他們潛在的資産。

過去十五年來,無數城市已發生戲劇性的轉變,而中國城市的崛起,更是這場蛻變的象徵。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都面臨著主要因全球化捲土重來的活力浪潮的衝擊和世界性城市位次的大調整而導致的脫胎換骨期。至於引領這股浪潮的,則是那些跨國企業,有時甚至是建立了如觸角般遍及全球的製造網和相關供應鏈的半國營機構。

在這場全球性新動能(dynamics)中,無論大小城市,都需要用地區、國家與全球的觀點,來重新評估和省思自身的目標、角色與定位。而這為城市從創意(creativity)、創新(innovation)、擁有資産或缺乏資産等角度,來思考現今城市所面臨的種種機會及問題,製造了特殊的理由。

任何真正擁有雄心的城市,都會想在價值鏈上步步提升,以爭取自身的核心地位,並藉出口貿易、低成本活動和吸引諸如研究與知識創造中心、先進製造、文化及藝術創意等高價值活動落戶本地,而搖身一變成為某種中樞。此外,人們的想像力也能主導一個地區的發展,而有些中國城市就做得很好。

這些城市的整體目標,就在於提升自身的“吸引力”,並成為眾所關注的焦點。這裡所要評估的是吸引動能、保有與流失能力、資源與人才。適當的組合借由種種層面來吸引政治掮客、投資人、實業家、顧客、觀光客、房地産開發商、創意精英等不同的支援者,使城市顯得既富有吸引力,又令人嚮往。整體來説,這為城市製造了共鳴。而獲得吸引力的結果,則會顯現在能左右事物的經濟、政治與文化力量,甚至是績效及財富上。

如今城市利用自身有形的硬性資産和無形的軟性資産來相互競爭,同時適時地對它們加以協調,但很少有城市了解這點。而本書的目標就是要讓城市擁有吸引力,製造豐富的聯想和認同感,並掌握概況。

最初的構想

《創意城市》的構想是從20世紀80年代末以後,伴隨著這些新的趨勢而産生的。當我提出這個構想時,大家認為這不僅是令人夢寐以求的想法,也是個鼓勵人敞開心胸,併發揮創造力的感人號召。它旨在對組織文化産生戲劇性的影響,而其中的理念在於:任何城市所擁有的潛能,總要比任何人乍看之下所認為的來得多。此外,該構想也斷定,無論是利用機會,或是解決看似棘手的城市問題,若是要人發揮創意,去思考、規劃並採取行動,就需要創造條件。而這些條件可能從創造財富到提升視覺環境,或是處理諸如無家可歸的社會問題等,凡此種種不一而足。這是種正向概念,它的假設在於,只要給普通人機會,他們也能成就非凡的事。


在這種情況下,創造力便成了在整個過程中利用諸如智慧、創新與學習能力等特質的實用性創意。在“創意城市”中,儘管藝術家,還有那些參與創意經濟(creative economy)的人扮演著要角,但富創意的並不只有他們。創意可能來自任何人,無論是商人、社工(social worker)、科學家,或是公務人員,任何能以創新方式處理問題的人,都是創意來源。然而,創意在藝術領域中已名正言順,至於藝術性創造力,則具有能充分配合推動知識經濟概念需求的特質。

創意城市概念所倡導的,是在城市利害關係人的運作方式中,深植創意文化的必要性。這意味著重新評估規範與獎勵制度,並邁向較富創意的官僚體制。借由促進創意,並在公、私、小區領域內合理運用創意,便可針對城市的任何問題或機會,擴大擁有種種可能與潛在對策的構想庫。而創造出種種選擇的,正是這種發散性、廣泛性的思維(divergent, broadranging thinking),它需要與縮小可能的聚斂性思維(convergent thinking)相協調,這樣一旦構想通過現實考驗時,才能從中産生城市創新。創意城市的概念主張,將提供城市因應千變萬化狀況的彈性,並且培養面對制度可能衝擊的必要應變力。

從城市設計到塑造創意城市

鼓勵大家發揮想像力的城市,遠遠超越了城市基礎工程典範(urban engineering paradigm),而不只是一味專注于諸如道路、千篇一律的住宅開發,或是平凡無奇的辦公大樓等硬體基礎建設。它需要結合軟、硬體基礎建設。軟體基礎建設包括:關注人們如何才能會面、交換意見,並建立網路。它轉移了重心,並鼓勵促進人際溝通的實體發展與空間營造。這些空間具有高度的品質與舒適便利性;它所提倡的,是既非住家也非工作場所,而是讓人們得以聚會的“三度空間”。這也許是家咖啡館,或是其他種類的聚會場所。這些空間位於綠意盎然、高度重視美感的環境內,可能是較令人興奮與安靜場所的綜合體。此外,它也擁有先進的科技,設置了公共無線網路區域,讓人們在四處移動時能同時工作並通信。

那些規劃這類城市的人,不僅必須思考如何營造良好的氣氛,還要注意醜陋或冰冷的建築所産生的負面心理影響,以及這如何降低了人們優質工作的能力。他們須認清,對文化保持敏銳感有多重要,繼而善加維持全球性導向與地方本色之間的平衡。此外,他們也應考慮如何促進整合城市的藝術創造力。當身具良好技能的人愈來愈可以選擇住在哪兒時,就比較可能吸引創意城市所需的靈活、高技能勞動力。由於創意不僅在於有構想,還在於將它們落實,因此這類城市需要活力十足的思想家、創造者與實踐者。它需要正式與非正式的龐大知識基礎設施。不過有趣的是,那些看上去像大型單一製造廠的老式大學,往往不是十分富有創造力的地方;而這意味著要重新省思,大學看起來和感覺起來究竟應是什麼模樣,並考慮比較不拘形式的嶄新教育或學習空間。另一方面,由於特立獨行者通常會挑戰阻礙進步的界線,因此,創意組織了解,若要運作良好,就需要這些人才,而重要的是,這種較開放的城市能夠提供他們施展的空間。


這樣一來,城市不僅在內部,也與外界建立起了強大的溝通關係。而無論應用在社會或經濟層面,這都有助於培養整體的企業文化。城市需要“地方流傳與全球傳播管道”,換句話説,因地方人才庫所促進的活力,形成了深植于小區的學習流程,而針對特定外人所建立的外部溝通管道,則加速了知識與技術的轉移。矛盾的是,充滿創新的地方不僅鄉土性十足,也高度國際化。

同樣的,軟性創意基礎所涵蓋的,還有城市整體的心理基礎建設與心態。城市就是借由這種方式,來因應機會與問題,並面對用以營造氣氛的環境條件,還有借由獎勵、規範架構與法律、規章等激發創新的賦能策略。

最後,發揮創意並不意味著只關心新事物。相反,你要願意以靈活的方式,去檢視並重新評估一切狀況。有時人需要有勇氣,在必要的狀況下有所改變,有時在坦然地重新斟酌後,運用正確的判斷力去維持原狀。由於偉大的成就往往是新舊的綜合體,因此歷史與創意得以相輔相成。

以創意為通貨

在嶄新的城市架構下,創意是主要的通貨之一。好奇心(Curiosity)、想像力(imagination)、創意(creativity)、創新(innovation)與發明(invention)這五個關鍵詞,則形成了無懈可擊的五重奏;無論是“好奇”(curious)、“富創意”(creative)、“充滿想像力”(imaginative)、“善於創新”(innovative),或是“有才幹”(talented),都是同義詞。它們雖是不同的詞彙,但卻有類似的意義,稍加厘清將會有所幫助。

由於“好奇心”是敞開心胸,尋求洞見、學習、可能性與對策的能力,因此是個起點。而富有創意的特性與本質,則在於擁有重新思考、好發問、靈活、看出不尋常關聯、能創新,以及不怕模糊、矛盾或對立的能力;而這將連帶培養出能洞悉事物,併發揮想像力,以了解可能性,同時將洞見應用在方案上的能力。至於擁有想像力,就是具備設想、思索、構思,或想像某種事物的能力;它與開創、進步,還有領先時代有關。至於創新,就需要創意與想像力。創新的過程需要運用聚斂性思考,藉以評估創造性構想,只留下那些管用的。要創新就要機敏、伶俐,而發明往往是獲得專利的實質性創新成果。至於人才,所意味的則是擁有能力、智慧與潛能的人;在擁有這類特質的前提下,他們更有可能創新,併發揮創意與想像力。要發揮這些人才資産,唯有通過創造新服務;假如一座城市有個人、學校和組織去激發其好奇精神,那麼創新才會源源不絕。這些流程所産生的結果,可能是終端産品、服務、技術、技巧以及手續、流程、執行機制、重新定義問題,或是嶄新專業態度方面的創新。

創意取決於環境。某種狀況下富有創意的事物,在另一種狀況下或許未必如此。儘管以往我們可能需要運用工程,還有其他相關的發明能力,來解決城市的基礎建設問題,但如今的需求卻截然不同。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共同規劃願景、統籌思考、掌握不同專業領域本質,並了解有哪些新資源的能力。


金融資本僅有狹隘的單一層面,而創意則宛如比金融資本更複雜、更強大的新通貨。發揮創意的流程,結合了不屈不撓與專注等特質,不僅營造了先決條件,也激發出賺錢獲利的能力。但創意流程的功能還不僅於此,原則上,它有助於解決任何問題,並能緊緊把握潛力。它有許多呈現方式,有卓越的設計、建築或交通系統等實質事物,也有諸如能提供動力,或激發富於信心的自我表達能力等無形層面。此外,由於創意所促成的創新有助於塑造一個地方,因此它也能協助發展文化與特性。

對創意來説,其中最重要的條件,就是開放的心胸與傾聽的能力。多數《財富》(Fortune)雜誌評出的500強大企業都已認清這項資産,並應用種種獨創的解決問題理論,以提高自身的競爭力。在構想日益成為關鍵通貨的社會中,只要文化願意改變,並加強將概念轉化為創新的基礎,構思能力就能促進繁榮。一旦地方擁有廣大的人才庫、大批以創新為導向的企業、重要的研究中心以及有助於冒險的商業與社會風氣,就能擁有較多的創新。

個人、組織與城市的創意

為了留住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及對創意懷有興趣的老人,富有想像力的創意城市就必須認清、呵護、吸引並支援人才,這樣才能運用構想、人才與創意組織。何謂創意個人或創意組織,可能相當容易了解;但由於城市中有各式各樣的文化與利益,需要以某種協調的方式加以整合,因此要讓城市擁有創意,就成了截然不同的問題。

你很容易了解創意個人可能是什麼模樣,例如,他們能做有趣的聯想、能重新思考,並能借由傾聽來激發洞見。他們充滿活力,儘管往往不清楚如何朝前邁進,但對未來的目標卻有本能的直覺。同樣的,創意組織也是如此。可是它們的優先要務不同,而這不僅增添了一層複雜性,也産生出不同的動能。

創意組織內固然需要有富於創意的個人,但組織要運作,也需要統合者、懷疑者、促進團結者、平衡者、擁有人際關係技巧者以及可靠的管理者等其他類型的人。有些人認為他們可有可無,那是很危險的,因為創意組織要運作,就需要多元化,要有由各種人所組成的團隊。或許實際狀況是:一個創意組織雖有相當“平凡”的員工,但由於充滿開放、探索與互助合作的精神或風氣,因此能將整體潛能發揮到極致。這將促成更重大,並可持續發展的組織成就。

在下一個層次,也就是創意城市的複雜性中,由於城市中存在擁有不同文化、目標與態度的眾多個人及各種組織,隨著複雜性呈指數級增加,問題也變得十分棘手。城市領導人的任務,就在於借由包羅萬象的構想,或引領城市前進的願景,來協調這些差異,使它們漸趨一致。而“創意城市”概念所強調的,便是如何能在歧義間協議約定規則,以向前邁進。因此,在歧義間斡旋,並找出共同的思路,就變得舉足輕重。


創意城市的特性往往包括:謹慎冒險、廣泛的領導、朝某處邁進的概念、堅決但並不固執、擁有超越政治迴圈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能維持策略性原則與足智多謀的彈性。要充分做到這點,就需要改變心態、觀念、抱負與決心。此外,它也需要了解各種城市競爭的新工具,如建立網路的能力、文化的深度與豐富性、管理品質、設計意識,知道如何運用象徵性與概念性理解力,還有環保意識等。這種轉變對組織文化有強烈的影響,並無法如一般策略般在企業內達成。

由於當新舊融合時會産生創意摩擦,因此創意城市需要維持在一個充滿動能、偶爾具備張力的平衡狀態。而要提供這種平衡穩定性,就要為創意與日俱增的城市,提供整體指導原則的倫理架構。這正是我所提倡的,城市需要致力於“為了世界”成為最富創意的城市,而不是“成為世上最富創意的城市”。“為了”這個詞所指的,便是回饋地球村,並肩負起責任;例如,在因應環境挑戰時,就要嘗試在手法上發揮創意。

城市要從較傳統蛻變為較富創意,就需要大幅扭轉心態,並創造條件,以使大家成為改革的傳播者,而非消極的接受者,或變革的受害者。這個概念視轉變為一種生活經驗,而不是單一事件,因此需要活力十足的領導。

對建立這類環境而言,舞臺、背景與包裝等既有環境都很重要。它提供了實質的先決條件,或是能發展城市活動、營造城市氣氛的平臺。所謂的創意氛圍(creative milieu),就是具備必要的“軟”、“硬”件基礎建設,以激發源源不斷的構想與創造力的地方。至於氛圍(milieu)則可能是一棟建築、一條街道,或是一個社區,甚至是整座城市。

創造力的必要

創意為何會風行?從20世紀80年代末起,大家日益認識到,來世界正發生戲劇性的轉變,對身處這場劇變的人來説,那感覺猶如典範轉移(paradigm shift)。而在較發達的西方世界裏,自20世紀70年代中期以來,産業已不得不重整。創意運動需要花時間紮根並徹底發揮作用,但隨著如今顯而易見的全球貿易轉變,它的動能也迅速增加。在新資訊科技、以因特網為基礎的所謂“新經濟”下,我們的重心由體力勞動轉為腦力勞動,而其中的附加價值,則是靠轉變為創新、發明與版權的構想産生的,這也從而釋放並激發了創意動能。

許多國家與城市都在尋求新解答,好為自身創造新目標與新型工作,然而它們卻深陷在自己的舊有模式中,無法獲得成功。這促使各階層深切反省,也使許多決策者認識到,由於舊方法並不能讓城市適時地因應新狀況,因此不夠管用。例如,舊有教育體系似乎並不能讓學生為“新世界”的需求做準備。同樣的,無論是傳統的組織體制、管理技巧或是領導模式,由於充滿控制精神,並重視等級制度,因此似乎也並不能提供韌性、適應力及彈性,以因應千變萬化的競爭環境。顯然,那些從氣氛、外觀與感覺上看來,都有如工業時代産物的城市運作並不順暢,尤其是那些視城市的設計品質為附加物,而非城市吸引力與競爭力核心的地方,更是如此。


要因應這些變化,城市就必須重新評估自身的資源與潛能,繼而促成必要的全面改造流程,而這本身就是個充滿想像力與創造力的行動。因此,發揮創意似乎就是解答,而很多領域也致力追求更大的創意。首先舉例來説,在昔日課程設置較僵硬,往往傾向機械式學習的傳統教育制度下,總要求青少年學習較多科目,但可能不求甚解,而不能使他們具備充分的能力;於是批評者轉而主張,應該培養學生學會如何學習、創造、發現、創新、解決問題與自我評估等更高的組織技巧。由於學生將學會怎樣去了解論據的本質,而非死記斷章取義的事實,因此這不僅將激發並促進更廣泛的思考力,助長開放性、探查力與適應力,更能讓不同背景及領域間的知識互相交融。其次,在由上而下的組織架構中,是不可能加強利用動力、才華與技能的;而往往被視為特立獨行者的有益人才,也愈來愈不願在傳統的架構下工作。這促成了諸如所謂的母體管理(matrix management),或是利害關係者民主(stakeholder democracy)等新型經營與管理模式,而這一切都旨在釋放潛能,並帶來更大的成就感。至於創新動力所需要的,則是大家願意為了彼此的利益相互分享並展開闔作的工作氛圍。這些都是職場外所必需的,而創意氛圍概念也發揮了日益重要的作用。所謂創意氛圍,就是一種鼓勵人們去參與、溝通並分享的城市環境;而身處這些創意環境中心的,往往是變身為新企業孵化器的研發中心。由於中國仍有許多這類機構,因此具有極大的優勢。

文化資源的力量

現在我們可以談論創意,甚至是創意城市運動(Creative City Movement),但回顧形成這些概念的20世紀80年代末,當時所探討的關鍵用語包括:文化(culture)、藝術(the arts)、文化規劃(cultural planning)、文化資源(cultural resources)與文化産業(cultural industries)等。創意是個內涵很廣的概念,直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它才擺脫專業用語的角色,成為一種新型的共識。後來其中部分術語産生變化,文化産業成了創意産業(creative industries),接著在2002年時,又出現了創意經濟(creative economy)與創意階層(creative class)的概念。由於理查德?佛羅裏達(Richard Florida)出版了《創意階級的興起》(The Rise of the Creative Class)一書①,更戲劇性地使這場“運動”發揚光大。

文化資源體現在民族的歷史、習俗與昔日的知識中,並通過將構想化為實際可行的方案來發揮價值。這些資源不僅是建築等有形的“物體”,還包括符號、活動,以及呈現在手工藝、製造與服務上的種種地方性産物,如義大利克雷莫納地區(Cremona)的小提琴製造師、波蘭克拉科夫(Cracow)的木雕師,或是北芬蘭冰雕旅館製作者等的精細複雜的技術。城市文化資源包括歷史、産業及藝術遺産,而代表性資産有建築、城市景觀或地標等。此外,還有公共生活、節慶、儀式,或是故事、嗜好與熱情等地方特色和固有傳統。業餘文化活動雖能單純因樂趣而存在,但也能加以重新思考,而激發出新産品或服務。諸如語言、美食與烹飪、休閒活動、服飾及次文化,或是思想傳統等無所不在的資源,雖然往往遭到忽略,但卻能用以呈現一地的特色。當然,文化資源也涵蓋了表演與視覺藝術,還有創意産業技術的範圍及品質。文化資源是城市的原料及價值基礎,其中的資産取代了煤礦、鋼鐵或黃金。


創意不僅是利用這些資源的方法,也能幫助它們增長;而城市規劃者的任務,就是負責地認清、管理並利用這些資源。至於對文化的重視,應該體現在城市規劃與發展的技術細節中,而不只是被視為一旦處理了諸如住宅、交通、土地利用等重要規劃問題後,才能發揮作用的微不足道的附加物。因此,一種富含文化的遠景,需要像處置經濟發展和社會事務那樣對待規劃的問題。而文化資源所反映的,則是一個地方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為什麼它會像現在這樣,以及其潛力可能會將它帶向何方。這種聚焦的方式將人們的注意力引向一個地方的獨特性之上。

一篇名為《創意城市血統》(Lineages of the Creative City )的文章更詳盡地探討了相關歷史,並能從我的網站www.charleslandry.com免費下載。

變遷中的規劃典範

社會、城市與其經濟沿革的整體轉變,都反映在城市如何發展、規劃上。在勞動力密集、以量産為基礎的工業化時代裏,城市用以發展自身資産的方式與優先要務,便與專注高科技、以知識為基礎而發展的時期有所不同。

在工業化時代,規劃主要是由上而下,本質上被視為城市工程,與道路、鐵路、港口等公共工程建設一樣。隨著時間過去,它發展成了封閉式的官僚、專業化與集中式規劃系統。這種體系把焦點放在應對洶湧而來的城市化浪潮上,尤其是隨著都市延伸到郊區,住宅和醫院等基礎設施的建設更被看成是重中之重。由於這種做法暴露出一些弊端,使得規劃變得較具參與性,從中也産生日益社區化的開放性規劃系統。這製造了策略性難題。

較大的城市為了蓬勃發展,就必須在各種舞臺上展現自我,從當地開始,經由更高一級的地區與全國,再躍上最寬廣的全球性舞臺。而這一切混雜的目標、策略與支援者各有所需,往往不盡相同。例如,其中一方需要地方停車場,或是公共交通聯網,另一方則需要機場連通性,好使人與貨物能前往世界各地,並獲得加入戰略性全球生産網路的能力。

由於無論當地居民,或是全球性流動階層,都想要高品質的環境與設施,同時城市也需要吸引這些四處流動的人才,因此雙方的需求開始漸趨一致。

無論在外觀或感覺上,適合工廠運作的城市,都與致力於鼓勵人們發揮好奇心與創新力的城市不同。在某個城市,人們不過被視為機械式生産的工具,而在另一座城市,卻被視為重要的構想,甚至財富的創造者。

連帶的,這徹底改變了規劃上的典範思維。創意城市概念建議,規劃者要擴大自身視野與見識,以便在了解城市生活經驗上,變得更富想像力。另一方面,更廣大群眾的想像力與創造力也獲得鼓勵。這需要更大的群體,而不是那些只關心土地利用的人,來同心協力規劃整座城市。唯有到那時,才能適當利用由群眾代表的城市資産基礎。

要創造持續發展、生氣勃勃、經濟成功的地方,就需要建築規劃師(Physical Planners)、景觀設計師等主要關心規劃、落實和維護城市的核心專才。此外,也包括經遴選並指派的決策者,或是基礎設施供應者。這第二組相關專業人士擁有龐大的影響力,如警察或是醫護專家、經濟學家、文化活躍分子,或是那些了解社會問題也了解更為廣闊的社會事務的人。“包容性願景”(inclusive visioning)、團隊合作、領導以及管理流程與變革的能力,也變得日趨重要。於是,規劃與擬定策略就變得比較像是一個旨在為促進接觸、活力與宜居性提供條件的過程。


視人才為資産

從這個角度來看,人才與其感受就被強調為重要資産。而使城市發揮組織性效用的重要基礎建設,則需要維持這些人的福利。這意味著規劃需要從感情上來思考。人才資源已取代自然資源,成為競爭力的主要來源。人類的才華、技能與創意,也正取代地理位置、自然資源、大同小異的勞動力大軍與市場通路,成為主要的城市資源。至於城市未來的成功,正取決於那些在當地居住、工作,並負責經營的人們的創造與革新。

這扭轉了規劃的核心問題,因而促進了那些維護人們想像力、能力,以及富於企業精神的事物。而這些無形、軟性、非實質,同時定義較不明確的資産,也變得日益重要;由於這些特質會吸引人前往某些地方,以響應其內心更深處的渴望。因此重點在於如下問題:“我們要如何製造使人們感到好奇,或充滿想像力的條件?”“哪種氛圍會使人發揮最大的能力?”或是“我們要如何展現環保意識?”

充分利用城市資産

創造良好城市的重點在於,充分利用資産,以及那些戲劇性擴增的公認城市資産。而城市資産與資源可能是:

硬體、實質、有形的,或軟體、非實質與無形的;

實際與可見的,或象徵性與不可見的;

可計算、量化並可預測的,或是與認知及意象有關的。

一般來説,在城市眼裏,資産很像是工廠或倉庫內的存貨,不過是諸如交通系統、研究機構,或是像醫院、停車場、地標建築等設施之類的有形物。

適用於企業的真理,如今也適用於城市。在以前,由於專利、人力資源,或是才能等被視為無形物,因此並未歸類在企業的資産負債表上。在20世紀50年代時,一個企業80%資産都是由設備、房地産與存貨等實質物所構成。如今這個數字約為50%,其餘都是無形資産。無形資産正成為企業創造財富與繁榮的驅動器。現在我們知道,它們具有價值,並需要加以計算。它們是具體、實質資産的新同等物。例如,諸如“名聲”,或城市的全球“認同”等特質,都變得舉足輕重,而這都是從有形硬體要素中累積的複合物。

對需要獲取高技術人才的投資案來説,在整個決策過程中,“軟性”考慮更具重要性。這主要與以下功能有關:

總部;

研發;

創意産業工作;

服務共用中心。

它與下述以成本為基礎的設施無關:

製造廠;

配銷中心;

後勤部門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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