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來越喜歡上海了
B :剛才説到城市發展,其實在這個過程中,當代藝術家是很受惠的。
Z :受惠這個概念怎麼講?它是城市中的一個聲音,和其他職業沒有區別,只是形式不一樣,叫法不一樣。
B :你當時去紐約賣掉了所有家當,是破釜沉舟的。
Z :現在想想其實沒什麼。
B :你當時不是受邀去美國參展嗎?走之前就決定在美國待下去了嗎?
Z :是想在美國試一試,但不管怎麼試,還是不行,融入不了美國。
B :這麼多年,還是不能融入?
Z :不能,還是一個外來者。
B :是因為文化差異?
Z :有文化、社會各個方面的差異。我去的時候,土已經埋了一半,自身的東西都已經形成了,所以融入不了。
B :你到美國的第一個展覽不是很轟動嗎?
Z:其實那根本不能叫轟動。策展人、藝術家能説自己做的展覽不好?一定要報喜啊。沒那麼轟動。
B :你看過朱利安的《浪》嗎?你在國外能感受到片中的情緒嗎?
Z :我在美國講學,有學生問我為什麼來美國。我説為了錢,他們高興死了,哇,鼓掌,説我怎麼説得這麼實實在在。我就是為了錢、美國夢。有了錢,才能吃飯、生活,才能買得起材料。
B :你在北京的八年還是尋求認同的階段,不斷通過行為藝術來證明自己。你在上海不是。
Z :北京時期,我像一粒種子,發出一個芽;到了紐約,有了土壤,這個芽開始發展。回到上海,這個種子滅了,又要找新的種子。
B :2005 年你回國之後,你的姿態不能説順從,但是你順著這個時代的脈絡,很依附。
Z :所以我説《和和諧諧》這個作品很智慧,大俗大雅。
B :你把家安在上海,在很多采訪中表達過對上海的喜愛。你對上海的真實感受是什麼?
Z :就是我聊的那種感覺,我越來越喜歡上海了。
B :是出於事業上的考慮還是情感上的因素?
Z :如魚得水。(語速堅決)
B :是因為藏家、市場、平臺?
Z :倒不是和藏家有什麼關係,主要是在這裡可以安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被打擾,可以掌控所有的程式。能掌控的時候,你就如魚得水。
B :你的河南話現在説得怎樣?
Z :很少説,在社交場合很不願意説自己是河南人。有一本書《河南人惹誰了》,完全認定河南人窮、落後,都是騙子,所有壞的都落在河南人身上。
B :可是河南也是中原文化的發源地。
Z :它是窮山惡水,出了刁民,也能出大人物。
B :你的電影商業大片、兒童繪本、浦東互動體驗園區都在醞釀中,你能否描述一下這些項目實現之後的情景?
Z :我們的“藝術帝國”將更加繁榮。
B :你的夢多嗎?夢是黑色還是通透的?夢以什麼內容為主?
Z:不多。灰色的。夢見我在吃掉自己。
B :你早年做過一個雕塑《Rubens》,雕塑上有很多藏家的手模在摸你。藏家和你的關係,你很早就意識到了,藏家是劫持你還是推動你?
Z :這個作品已經有十年以上了。
B :但它的意義現在依然適用。
Z:它想表達的關係,今天也是如此。
B :被劫持?
Z :都有,它同時在推動你,也在掠奪你。
B :你們之間有規則?
Z :沒有規則,這個規矩根據你是多大的藝術家,什麼類型的藝術家,而産生不同的關係。
B :這種關係到多大程度,你才會警覺?
Z :如果説我在45 歲之前在做藝術,那麼45 歲之後是藝術在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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