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出來了！”這幾天，溫州平陽南麂列島迎來了第一隻中華鳳頭燕鷗小寶寶。

　　“我們等來了一個奇跡！”在南麂列島的無人島平峙島（也稱平嶼），看著監控視頻裏的鳥寶寶，兩名堅守在此的“95”後志願者激動不已。

　　中華鳳頭燕鷗全球目前僅有200余只，屬於極度瀕危物種。

　　為了迎接它的誕生，志願者何既白已經在這座無人島上堅守了80多天。和他一起見證這一時刻的，還有6月底剛輪換登島的志願者範文豪。

　　堅守無人島4個月

　　只為等一群鳥的到來

　　平峙島是南麂列島中的一個無人島，沒有淡水，也沒有完備的電力設施，物資補給全靠接駁船。

　　我們登島這一天，恰逢每半個月一次的物資補給。半噸礦泉水，20斤大米，滿滿一紙箱的肉和蔬菜等物資隨接駁船停靠礁石後，兩名志願者需要徒手將其再搬至百米外的生活區。

　　我們扛著大米和牛奶跟在志願者身後，順著臺階爬上生活區。烈日直曬，沒走幾步，我們就已經氣喘吁吁想要找個陰涼處“躺平”。

　　三間臨時板房、兩間木質觀測屋，還有一片約五百平方米的燕鷗招引場，這就是他們在島上的全部“資産”。而他們的日常，就是在生活區與觀測屋之間兩點一線。

　　“累有多累我大概是知道的，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體力上確實是煎熬。一到搬運物資的時候，30桶總共半噸的水，就靠我們兩個人自己扛上來。”何既白説道。

　　他們甘願長居無人島回歸“原始生活”，為的是等一群鳥的到來。

　　今年4月，繼象山韭山列島和舟山五峙山列島之後，平陽縣南麂平峙島成為浙江第三個中華鳳頭燕鷗人工招引地。拯救“神話之鳥”項目組和南麂列島國家海洋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合作，在此開闢人工招引繁殖場，通過放置假鳥、播放鳥聲吸引大鳳頭燕鷗和中華鳳頭燕鷗前來繁殖。4月21日，何既白作為第一期的志願者，和另一名同伴邱偉登上了平峙島。

　　給招引場放置定位石墩，佈置假鳥模型、鼠籠，撿拾島上垃圾，還要自己拿著鋤頭和鐮刀割草開路……剛開始的幾天，招引場和營地基建還沒完成，兩人過了好幾天沒有電沒有水的日子。

　　對自然的熱愛與生俱來

　　再次成為“神話之鳥”守護者

　　“這個項目最吸引我的，就是可以4個月不下島，有時間和機會去觀察自己喜歡的東西，全身心去感受自然，這在城市裏根本無法實現。”何既白説道。

　　“95”後的何既白是四川成都人，曾經是野生動物保護的宣傳工作者。去年辭職後，他加入拯救“神話之鳥”志願者團隊，成為一名燕鷗繁殖招引監測員。

　　何既白稱自己對自然的熱愛和嚮往與生俱來。“小時候更喜歡昆蟲，到了高中開始對鳥類感興趣，從小學到大學，只要一有空，就喜歡去曠野。”

　　每年的中華鳳頭燕鷗招引為期四個月，有兩期志願者。

　　“去年我就在象山當過中華鳳頭燕鷗的監測員志願者，今年來到一個全新的島嶼，從零開始構建一個新的燕鷗招引地，給了我一個全新的意義。”何既白告訴記者，去年在象山度過的兩個多月是燕鷗繁殖季的末尾，對他而言是不小的遺憾，因此離島前就做好了再次登島的打算，準備伴隨燕鷗們度過一個完整的繁殖季。誰料今年，他被項目組“空降”到了平嶼島。

　　“這裡一切從頭開始，登島之初有些慌張而手足無措，試圖尋找一切熟悉的事物，但是隨著工作開始，轉為對‘開荒’的期盼和享受。”

　　剛開始的時候，用來吸引鳥的喇叭還沒有安裝起來，何既白便將自己的藍芽音響扔進了繁殖場，24小時不間斷播放燕鷗叫聲，以此引來吸引燕鷗落地。

　　社群招引是一個需要時間沉澱的活。在島之初，大家抱著“今年招引不到一隻鳥”的最壞打算，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大鳳頭燕鷗光臨，之後中華鳳頭燕鷗也在這裡安家。

　　“當年招引當年就有中華鳳頭燕鷗落地，並且有小寶寶出生，這真的是一個奇跡。”何既白忍不住分享這一份喜悅。

　　在何既白看來，保護中華鳳頭燕鷗並非單純保護一個物種，而是在保護生態，也正是項目組和所有志願者的努力，讓更多人在心裏埋下保護生態的種子。

　　從保護獵隼到“神話之鳥”

　　他在追尋對生活的答案

　　與何既白的“為愛發電”不同，曾經作為一名“社畜”的範文豪，帶著一顆尋找答案的初心成為項目志願者。

　　今年28歲的範文豪來自甘肅金昌，對一個從戈壁灘中走出來的西北人來説，除了興奮，也有一絲惶恐：習慣了高山與叢林，面對從未有過的海島生活經歷，能行嗎？

　　範文豪此前在一、二線城市從事成人培訓相關的工作，頻繁的出差、為別人“打雞血”，讓他想要走出紛繁的工作，去探索人生更多的可能性，“就是想跳出原先的工作圈，嘗試一下這樣的生活方式到底適不適合自己。”

　　守護“神話之鳥”，是範文豪今年的第二份志願者工作。之前，他在青海擔任監測猛禽的志願者，幾乎每天都開車狂奔300公里，觀察獵隼的築巢和繁育。

　　乘坐真實版的“海盜船”，6月底，範文豪搭乘著補給船，在顛簸中到達平峙島，與前一期的志願者邱偉簡單交接後，便在何既白的帶領下開始了工作。

　　“我們每天在監測屋六七個小時，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去觀察燕鷗，詳細記錄它們的行為，同時記錄大鳳頭燕鷗的環制。”範文豪介紹。

　　觀察燕鷗孵化的過程，總會不自覺地帶入感情。讓範文豪印象最深的，是他剛來的第二天去觀察招引場唯一的那對中華鳳頭燕鷗親鳥。“雌鳥孵了一整天雄鳥都沒有出現，那時候我就很焦慮，擔心雄鳥會不會遇到了意外，雌鳥一個人能撐得下去嗎？後來幸運的是最終等來了雄鳥，當時我真的有點如釋重負。”範文豪笑道。

　　對於他們重點監測的那對中華鳳頭燕鷗，最艱難的莫過於“換蛋風波”。6月底，有兩隻被棄的大鳳頭燕鷗蛋滾到了中華鳳頭燕鷗的身邊，這對親鳥把大鳳頭燕鷗蛋和自己的蛋混在了一起。

　　幸運的是，儘管歷經波折，這只“神話之鳥”小寶寶還是如約來到這個世界。但“鳥生不易”，想要成功長大，它還將面臨許多挑戰。

　　為了心裏的熱愛，抑或是找尋生活的答案。何既白與範文豪依然在島上默默守護著。他們不斷重復著兩點一線的無人島生活，驅趕天敵、排除干擾，記錄下“神話之鳥”的每一次活動……

　　南麂列島在入選國際重要濕地名錄之後，將更多海洋鳥類的研究與保護列入規劃，也許在未來，作為極度瀕危物種的中華鳳頭燕鷗種群會逐步壯大。而這裡，也將成為更多鳥類的天堂。

來源： 潮新聞    | 撰稿：汪子芳 沈超奇 共用聯盟·平陽 徐繼育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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