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教育之窗】

深化中文教育 譜寫中越關係新篇章

——越南成為全球第5個將中文納入必修課的國家

作者：汪敏鋒（福建師範大學海外教育學院副教授）

中越是山水相連的好鄰居、好朋友，是志同道合、命運與共的好同志、好兄弟。習近平主席2023年12月訪問越南時指出，中越關係的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力量在人民，強調要築牢中越命運共同體民意基礎，加大中越友好合作交流，深化中文教育、職業教育等合作，增進兩國人民特別是青年一代相互了解。立足於新的時代特點，站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戰略高度，將中文教育視作增進中越關係的紐帶，為中文教育源源不斷地注入了新的時代內涵和時代之力，必將推動越南中文教育的快速發展。黨的二十大以來，中越雙方高層互動頻繁，各領域合作持續深化，這為越南中文教育帶來強勁動力，為越南深化中文教育提供保障。在此背景下，中文教育應主動服務中越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的需要，助力譜寫中越關係新篇章。

2023年11月1日，在河內大學，越南大學生在“同唱一首歌”中國—東盟青年影視歌會活動現場參與猜謎語遊戲。新華社發

深化中文教育，厚植中越民意基礎

中文在越南的影響是歷史傳統形成的。這種傳統影響曾在20世紀出現過弱化趨勢，但隨著中越兩國全方位合作的不斷深化，中文逐漸成為越南最重要的外語之一。2002年中文進入越南基礎教育體系，至今已有20餘年的發展歷程。在此期間，中文作為越南高考外語之一，其教學規模不斷擴大。根據越南教育部2016年的統計，中文作為第一外語在包括河內、胡志明等4個直轄市在內的9個省份的28所初中學校和18所高中學校教授。從2017—2018學年起，越南教育部從小學3年級開始進行漢語十年制教學試點，中文作為外語選修課不斷向低齡化方向延伸。為了助力越南中文教育的提質增效，2022年10月30日，越南共産黨中央委員會總書記阮富仲來華訪問時，中方宣佈在未來5年內向越方提供不少於1000個中國政府獎學金名額，以及不少於1000個國際中文教師獎學金名額，幫助越方培養高水準人才和國際中文教師。2023年12月5日，越南教育部正式批准使用漢語教科書，並從2024年起將中文納入小學3、4年級的必修課，越南成為全球第5個將中文納入必修課的國家，中文在越南基礎教育的地位逐步提升。

中文2003年進入越南高等教育體系，2004年10月25日，越南教育部編寫了漢語教學框架。在該框架基礎上，越南河內國家大學、胡志明市國家大學、河內大學等越南著名大學都開設了中國語言文化係，有的學校還在漢語專業下設置了漢語師範、漢語翻譯、中國學等方向。越南高校的中文教育總體水準較高，已形成“專、本、碩、博”全過程的漢語專業課程體系，教學規模穩步提升。在第二十二屆“漢語橋”世界大學生中文比賽中，來自越南的選手錶現不俗，在全世界120個國家的138名參賽大學生中,越南的兩位大學生分獲決賽一等獎和最佳口才獎。這反映了越南高校中文教育品質位於世界前列。

越南中文教育歷史悠久，華文學校、越華雙語學校和華文（中文）培訓中心等數量眾多，滿足了越南多樣化的中文學習需求。因其更加靈活的辦學方式和豐富的中文課程，吸引越來越多的非華裔青少年在華文學校學習中文。

隨著中越關係的友好發展，近年越南來華留學生不斷增加。據國家留學基金委員會的數據，2022—2023學年共有超過2.3萬名越南學生來華學習。越南學習中文人數的日益增多，必然會增進中越兩國人民，特別是年輕一代的相識相知。語言具有促進族群關係的功能。中文教育既是促進中越青少年交流的紐帶，也是聯通中越的友誼之橋、心靈之橋。深化越南中文教育，提升服務越南中文教育的治理能力，有利於提升兩國聯通水準，拓展民間交流渠道，必將反哺並厚植中越命運共同體的民意基礎。

2023年4月21日，在河內大學孔子學院，越南大學生展示漢字書法作品。新華社發

深化中文教育，服務中越貿易發展

經貿往來是語言文化交流的物質基礎。中國是越南最大的貿易夥伴，第二大商品出口市場和第一大農産品出口市場；越南是中國在東盟的最大貿易夥伴。據越南駐中國大使館統計數據，2023年前10個月，越中雙邊貿易額達到1392億美元。中越頻繁的貿易往來為深化越南中文教育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培育了巨大的中文需求市場和豐富的中文應用場景，中文人才、中文應用、中文服務、中文産品、中文培訓、中文測試等中文需求在越南日趨旺盛，“通中文、知文化、精技術”的高品質複合型中文人才在越南各地，例如胡志明市、河內市和土木龍市等更是“一才難求”。

在中越加強共建“一帶一路”與“兩廊一圈”對接的大背景下，中文可以發揮語言的先行性、基礎性、工具性和人文性作用。深化中文教育，打通中文教育與職業技能、中文教育與中文應用之間的壁壘，充分運用“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合會”、河內大學孔子學院、中文工坊等教育品牌大力促進越南“中文+職業教育”提質擴容，推動《“中文+職業教育”行動計劃》高品質落地實施，從而激發中文服務中資企業、中越貿易的能力和效能，為中越企業的穩定發展提供支撐。反過來，中越經濟貿易的繁榮發展也賦能中文教育的深化。

越南將職業教育作為國家發展重要戰略。為了滿足“革新開放”對高素質技能人才的急迫需求，越南積極推動職業教育治理創新。2021年12月，越南公佈新的職業教育戰略《面向2045：越南職業教育戰略（2021—2030年）》，旨在以職業教育培養大量技能型人才、助力教育扶貧、應對人口老齡化危機和工業4.0對勞動力市場的衝擊。為了更好地滿足越南職業教育戰略需求、促進中越職業教育交流合作、深化中文教育與越南職業教育的深度融合，中文教育在宏觀層加強與越南職業教育戰略接軌基礎上，強化頂層設計與底層需求融通，構建優勢資源整合平臺和中文教育與職業教育融通機制；中觀層，結合中越貿易類型、越南職業需求以及勞動力市場特點，以多元合作原則和市場需求導向，加強與政府、企業、職業院校以及高校中文系等多元主體的協同機制建設；微觀層，創新多樣化的辦學樣態，並搭建“職業中文”教育平臺，豐富完善“職業中文”的課程體系和教學資源，構建“産、教、學、研、用”一體的教學體系，積極推動越南物流中文、旅遊中文、輕軌中文、中醫中文、家政中文等“職業中文”的社會性應用；採用“訂單式”中文人才培養模式，保障“職業中文”人才和市場的有效對接，實現育才和用才的深度融合。從經濟學角度來看，語言是一種重要的經濟資源。個體的語言能力表現為人力資本，影響收入水準；而國家的語言運用則表現為語言産業的消費，會産生經濟價值。深化中文教育，提高企業員工中文能力，可以激活語言的經濟紅利，在為當地提供就業機會、增加個體收入的同時，激發中文更大的服務效能，為越南減貧脫貧、發展經濟的戰略政策助力。

深化中文教育，激發中越文明共鳴

語言文字是文化的載體和外在形式，文化是語言的底座、情感的紐帶。在越南歷史上，漢字具有重要地位，是越南文化的重要元素。封建時期，漢字是越南朝廷選拔人才的依據，科舉考試的規定用字。越南的史書、古代官方文件、民間契約以及佛教典籍都以漢字書寫。那時，儒學教育是越南官方正統教育，用漢字所書的《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在越南廣泛傳播，因此漢字又被譽為“儒字”。漢字傳入越南後，在文字和文化兩個方面對越南産生深遠影響。“喃字”便是基於漢字，採用漢字的字形和構造方法，通過表意、音符和記號構件組成的方塊形符號系統。儘管後來被國語字替代，但越南人對喃字的歷史認同，使得喃字在越南現代生活中留下印記。喃字石碑仍存于文廟、寺廟、宗祠等地。胡志明市國家大學、河內師範大學還設有漢喃語專業；河內研究院一直致力於喃字資料的修復與開發。喃字成為越南文化傳承的象徵，是“現在”與“過去”對話的密碼，為中越文字文明交流提供了寶貴資源。這種深厚的文字淵源，是中越文明相親相近的文化血脈。德國著名學者揚·阿斯曼在《文化記憶》中指出，歷史是人類活動中極其重要的元素，而聯通的文化情感則在人類內心世界的認同中發揮著關鍵作用。深化中文教育，開展漢字和漢字文化教育，可以激活中越沉澱千年的歷史記憶，延續中越延綿千載的文化情緣。

越南對漢字和儒家文化的推崇，使得中華文化深深融入越南文化。至今，越南保留著許多與中國相似的文化傳統，農曆新年即為其中之一。與中國一樣，越南春節也是家人團聚、祭祖祈福的重要時刻。春節期間，人們貼對聯、吃粽子、舞龍舞獅、燃放爆竹，這些春節習俗呈現出濃厚的傳統文化韻味，既是對傳統的傳承，也是對民族文化的獨特演繹，表達著人們對新年的美好祝願。而越南年夜飯更是一場中越傳統交融的文化盛筵，中文元素在餐桌上躍動，美味又吉祥的菜肴中盡顯中文特有的諧音之美和漢語的隱喻智慧。“火鍋”意為“紅紅火火”，“甜點”象徵“甜甜美美”，喝一杯“酒”隱喻“長長久久”，烹一條“魚”寓意“年年有餘”，而中文“福”字則如影隨形，傳遞著家庭的團圓和幸福。此外，越南春節還傳承了許多中國傳統習俗，如採祿和立幡竿。“採祿”實為“採綠”，在越南語中“綠”與“祿”諧音，以“綠”喻“祿”之意；幡竿上懸挂的鳳梨葉、陶馨、彩旗等飾物也皆是辟邪降福的漢語隱喻。立足中越兩國人民這些共同的文化財富，深化中文教育，有利於促進中越文明交流互鑒在共情中昇華，增進中越人民情感。

中越文明交流互鑒，既要重視“漢文化南下越南”的影響，也要關注“越南文化北上”的交流，這種良性互動為中越文明發展注入新的內涵。據記載，越南在農作物、建築技術、兵器等領域都對漢文明有深遠影響，並延續至今。例如參建明初北京城的建築家阮安，帶入火器製造術的火藥奇才黎澄，以及成語“薏苡之謗”中的“薏苡”，以及龍眼、荔枝、香蕉、南安稻等農作物，都是中越文明交流的見證。深化中文教育，講好中越文明友好交流的故事，有利於構建中越文明雙向交流路徑，形成中越文明共榮共生的美好局面。

深化中文教育對於加深中外關係、促進中外相互理解具有重要意義。中越有著深厚的傳統友誼，是志同道合、命運與共的友好鄰邦。一方面，中越友好交流的豐富資源可為深化越南中文教育提供不竭的好素材好故事；另一方面，中文教育通過立體化的中文服務、形態豐富的中文教育産品，特別是備受青少年喜愛的數字中文産品和中文國潮産品，激活中越文化，引發中越人民情感共鳴，促進中越價值同頻共振，進而推動新時代中越關係不斷邁上新臺階。

《光明日報》（2024年01月11日 1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