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導演伍迪·艾倫曾説,世界上最動聽的話不是“我愛你”,而是“你的腫瘤是良性的”。對於重慶腫瘤患者王峰來説,世界上最動聽的話,是“你的各項病理指標全面恢復正常,達到出院回家休養標準……”

在南川金佛山中醫院,曾經在死亡線上徘徊的王峰從醫生口中聽到這句話時,感覺每一個字都珍貴如金。這是他重獲新生的起點。

王峰,武隆區江口鎮花園村一個普通村民。從上周起,他堅持在抖音上開直播,分享自己在半年多時間內,從一名身患肝癌並處於晚期,先後被多家大型醫院拒收,判定生命已在最後期限的危重病人,繼而起死回生的“傳奇”。

神奇——半年多從生活無法自理到兩指做俯臥撐

這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怕是弄錯了吧!幾乎所有人看到王峰的一段視頻後都大吃一驚。

面帶自信的笑容,單手側翻、倒立、僅憑兩指做俯臥撐,一氣呵成,全程表情輕鬆,大氣不喘。南川金佛山中醫院醫護人員將王峰鍛鍊的畫面偷偷拍了下來,網上一轉,好多人都看到了。

“嗨,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喜歡的運動。好久沒做,都有些生疏了……”得知自己隨意做的“高難度”動作在朋友圈轉得火熱,王峰情不自禁笑出了聲。他性格活潑,閒不住,隨著病情好轉,這些因生病而擱置的動作,又重新拾了起來。

若是單看他現在的樣子,難以想像僅半年多前,王峰剛來醫院就診時,因肝癌導致重度腹水,肚大如臨産孕婦,下床需要人幫忙攙扶,走幾步就氣喘不止,臉色發青,臉頰深深凹了進去。那時的王峰,眼中滿是焦慮和痛苦,那真正是一個癌症晚期病人的眼神,散亂、迷惘、恐懼。

幾個月後又是什麼樣?他的“病友”,現已基本康復的作家錢犁這樣形容他倆的第二次見面:這是半年前那位已被各大醫院判了“死刑”並拒絕收治的王峰麼?是那位來這家醫院前已奄奄一息,在生死線上掙扎的王峰麼?我瞪大眼睛打量著坐在身旁這條死裏逃生的漢子。只見他身材健壯勻稱,兩腳行走如風,談吐彬彬有禮,講話聲音洪亮,臉色紅潤亮堂,加上那套合身而又樸素的裝束,正透露出中年漢子的英氣與活力……錢犁還將王峰哥倆的故事和他驚人的變化寫入長篇報告文學《兵不血刃斬惡魔》裏。這半年多時間裏,發生了什麼,讓王峰判若兩人?變化——發抖音記錄康復歷程王峰的“脫胎換骨”並非突然之間發生的。

在他的抖音平臺上,真實記錄了這半年多來自己拍下的一點一滴的變化。去年12月,他的身體狀態明顯不太好,但依然寫上“在災難和困難面前我們必須勇敢面對,積極的心態對康復有益無害”的句子,給自己打氣。

哪怕是在愁容滿面地説起第二天要去醫院抽腹水,“説實在的,真的好不想去,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時,他也努力對著鏡頭擠出一個笑容。

在抖音裏,王峰穿著白色條紋病號服,在醫院拍照,卻也拍出了像在旅遊景點前的感覺。哪怕是早上精神好了一點點,他也會在病床上唱一首歌,配上文字發到抖音平臺。

經過南川金佛山中醫院獨特的中藥外敷治療,今年1月,王峰的臉色慢慢紅潤了起來,於是有了在老家的鄉間小路上,做出俏皮的表情;

2月,他挺直了腰,眼角含笑摟著弟弟王官維,配上“來生還要做兄弟”的背景音樂;3月,王峰在老家山裏獨自遠足,“好久沒有爬這麼高的山了,流汗的感覺真好!”

4月7日,是南川金佛山中醫院疫情緩解後開診的日子。王峰再次回到醫院,接受進一步免費服用純中藥調養治療,病友們差點沒把他認出來。神清氣爽,精神抖擻,身材挺拔,沒有丁點像是半年前,多家大醫院勸他放棄治療回家,被宣判了“死刑”的病人!

此後,王峰發的抖音內容越來越輕鬆愉快:康復過程中心情舒暢地在田野間唱歌,在醫院食堂吃到美味的麻婆豆腐和木耳肉片,還有“炫耀”醫院裏小萌妹送他的酸奶……20多條短視頻記錄了他從身患癌症,到治療中的變化,再到現在精神十足的狀態變化。

分享——開直播講述抗癌經歷

“如何用抖音開直播?怎麼面對鏡頭?該和觀眾們説些什麼?”南川金佛山中醫院新聞發言人鄧娟近來被王峰請教過多次。病情明顯好轉的王峰,又在悄悄醞釀一個新的計劃。

他將自己的抖音用戶名改為“峰@肝癌患者”。一週前,在抖音平臺上開起直播,每天晚上,嘗試著在鏡頭前,面對陌生人説話。王峰原本不太善言辭,普通話也説得並不標準,依然獲得了大批粉絲。

王峰坦誠地説,從沒想過要當“網紅”,也沒有想過靠“吸粉”盈利。那為什麼要做直播?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回憶起最痛苦的日子。

“之前肚子脹得無比痛苦,深夜時忍不住呻吟,眼淚一直淌,止都止不住。雖然我從小就吃苦,但從未遭受過這般痛苦。我咬牙堅持住了,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挺過去。精神鼓勵真的太重要了,只有一線希望,不放棄就有希望。”

正是有了親身經歷,他才明白健康的可貴,希望幫助更多人走出困境,重見陽光。

“我曾是一名癌症病人,幾乎失去了生命的尊嚴,一腳跨入死亡。生命對我而言太卑微,隨時都可能失去……幸運的是,現在我站了起來,希望和更多人分享抗癌歷程。”王峰對著鏡頭真誠地説,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問題,可以隨時詢問,願意為每一位朋友解答和分享自己的真實人生和患病治療經歷。

粉絲們紛紛留言祝福:“你現在很陽光,狀態很好,老弟加油!”“真看不出是一位腫瘤患者,你太棒了,繼續健健康康的,關注了!” 

在直播中,王峰還認識了一個重慶的腫瘤患者,患病已五年,不知如何治療,如何面對死亡的考驗。王峰就在直播間慢慢為他講述自己的經歷,“堅持就是勝利,成功永遠屬於充滿希望的人。咱們好好活下來,就是成功。”

感恩——朋友圈裏道不盡的“感謝”

同為南川金佛山中醫院的病友,身患乳腺腫瘤的陳昌蓉在王峰出院前,送給他一雙親手繡的鞋墊,兩隻粉紅色的小鹿很是可愛。他卻根本捨不得用,一直放在身邊。

在王峰的朋友圈裏,出現最多的就是“感謝”兩個字。他感謝過很多人,有醫治他的南川金佛山中醫院,有年過六旬還經常過問他病情的醫院雷教授,有在他眼裏就是親切活潑的小女孩一樣的鄧娟,有採訪過他的攝像師孟為,更有一直關注他病情,偷偷往他枕頭下塞錢的“張常委”。

“感謝在生命中每一個曾經幫助過我的人。沒有你們的幫助,如今在我的世界裏可能早已是一片黑夜,是你們的幫助讓我重新獲得了新生,讓我重新看到了東邊升起的太陽,天空上美麗的藍天白雲,人間最美麗的風景……”

“對許多人來説,這裡(南川金佛山中醫院)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風景區,但這裡對我來説,卻是我第二次生命重生的地方,感謝在院一直以來幫助我的所有領導、醫生護士、記者和朋友,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你們每個人的身影可能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了。

再過不久我就得離開這個改變我命運的地方,説實在的,這些日子都和你們深厚的感情,真的好捨不得離開你們……”

自然,王峰心裏最柔軟的角落,永遠屬於弟弟王官維,“沒有弟弟的堅持不放棄,我不可能走到今天。”

那個小時候他輟學下苦力,用肩上的竹背簍換來弟弟的學費的小人兒,在24多年後,當哥哥身患重疾,辭去外地工作,帶著全家四處奔走,背著他尋醫問藥,讓幾乎喪失活下去勇氣的王峰振作起來的弟弟。弟弟的肩膀,一直是他有力的依靠。

如今,弟弟王官維為了更方便照顧哥哥,回到武隆養雞,雖然天不亮就起床,各種累活臟活都幹,但能陪著哥哥,每天看著哥哥的笑容,他覺得很幸福,“感謝上天沒有讓我失去哥哥。咱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哪怕再艱難,都值得!”

直播間的特殊“粉絲”:我幫助了他他也鼓舞了我

在王峰的直播間,有一個“粉絲”在默默關注,就是王峰再三感謝的“張常委”——市委整改辦副主任張倵瑃。

去年,時任武隆區委常委、副區長的張倵瑃在下鄉扶貧過程中,偶然得知王峰的情況後,親自出面與正在實施“健康扶貧”專項免費醫療救助農村貧困腫瘤患者的南川金佛山中醫院聯繫,並多次幫助王峰,還協調將王峰一家納入農村最低生活保障覆蓋範圍。

“奇跡,真是一個奇跡!”看到王峰的變化,張倵瑃頗有感慨。他去年第一次去王峰家時,看到的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臉色蠟黃,肚子因肝腹水鼓得巨大,聊了沒多久就疲憊得蜷縮在床。而現在,他看到的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不僅自己康復了,還在社交平臺上積極現身説法,去鼓勵更多病友。

張倵瑃為王峰的變化感到高興。他認為,免費收治王峰的醫院專家團隊強大,王峰內心的強大同樣重要。

在王峰身上,除了能看到一個普通人求生的本能,更有對生活的熱愛和信心,作為長兄的責任感,這些都是內在支撐他的東西。一個人身患重症,四處求醫被拒,一般人精神上早垮了,但他沒有放棄,哪怕是弟弟把他背在身上,仍一家家醫院去跑。“他不放棄,我們也不能放棄!”

張倵瑃其實一直在悄悄關注王峰開的抖音,看他發的日常。“這是王峰在給自己打氣,也給別人打氣啊。王峰受益於這個充滿人情味的社會,而他電視臺錄節目,為病友傳遞愛和信心,開直播分享感悟,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這一點很可貴。”

一個山裏的年輕人,讓張倵瑃感動。“我們幫助了他,他也感染、鼓舞了我們。對我未來的人生也有幫助。”

張倵瑃看到,這種愛是可以傳遞,擴散開來的。一個人很微小,但若是每個人都參與進來,可以形成磅薄的力量,幫助更多人走出困境。免費醫治王峰的南川金佛山中醫院的專家團隊也是這樣想的。

王峰沒有放棄的同時,他們也沒有放棄,一直與“死神”作著較量。他們運用傳統中醫“望聞問切”“四診八綱”與現代科學診療方式相結合,為王峰進行中藥外敷,治療10天后,肝癌包塊明顯縮小;30天后,已基本摸不到肝臟腫瘤包塊;42天后,王峰肝臟及腹部硬如石頭的巨塊消失……

王峰自己也在打努力這一場“仗”,他每天早上會吃4個雞蛋,並樂觀地寫到,“為了徹底摧毀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的癌症魔王,每天早上天剛亮,偷偷用上這幾枚威力無比的高蛋白土雞蛋,打得它毫無還手之力。”然後去樓下跑步,哪怕下雨也在病房裏堅持鍛鍊。

王峰或許不會成為“大V”,但他想的是,通過抖音繼續把自己的故事記錄下去,通過直播把康復經歷分享給更多人。“能多幫到一個人,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