牦牛穩健的步伐剛一邁出，就引來陣陣尖叫。旁邊的本地人對我説你看牦牛多可憐，和它拍張照吧！對，我也是頭牛，可我是會流淚，會冷徹肌膚的牛呀！於是我要求牛主人把它牽上岸。大家紛紛説還是你會玩呀，騎上去，就掉不到水裏了。一瞬間，我覺得他們陌生而又遙遠，猶如隔著籠柵。

    在一個納西媽媽家，我吃到了來雲南最最好吃的一頓飯。坐落于半山腰，就在院子裏，圍了圓桌，老媽媽身兼老闆、服務員、廚師長若干職。她早年接待最多的是外國人，那些人多半帶了探險興致，多是步行，吃住在這裡，所以老人會説流利的英文。她一輩子不曾離開過家鄉，卻又見多識廣，所以説教養不是你受了多少高學歷的教育，而是一個人的生活環境所賦予的特殊習性。

    回到麗江古城已是下午四點了。四方街不要怕迷路，順水而上，逆水而下，一路的小橋流水，石板路，每家店舖前有簡單的木橋，要扭捏幾下，用不熟練的腳法跳入小巧的店內。那種摻雜白銅的銀器的確廉價，於是有人買了鐲子耳環便急於戴上。

    一爿店突然跳入視線，“藤蘿村”！所有的墻壁簡單挂了竹簾，隨意地挂了三兩件麻布外衣，只是每件衣服上或有遊走的魚或有翻飛的蝴蝶。招呼了幾聲，才聽墻後的木樓傳來咚咚的腳步聲。男主人個子矮小，戴了圓圓的黑框眼鏡。他邀我們上樓挑選，女主人富態祥和，和丈夫一樣穿了一身扎染龍騰圖案的中式衣服。服裝的款式不多，卻件件不同。原來打版設計是姑爺，所有的手工刺繡卻是來自納西的岳母之手。人説娶個納西婆，勝過十頭騾。納西婦女的勤勞能幹是出名的，而這裡的男人卻只工琴棋書畫。最終我選了一件對襟繡了遙遙相對兩隻蝴蝶的外衣。朋友説北京有很多中式衣裳，可我説北京只有分飛的勞燕卻沒有戀蝶。

    聽説有一個美國記者，在麗江逗留了些日子，很是氣憤。他認為這裡的人太懶惰，所以才落後。有一位當地老媽媽告訴他，人生不管跑的多快也無論你跑的多慢，都是在向那個大限而去，你不過就是比我們著急一些罷了。（作者：北京市外國語學校）

     《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