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銀

     在中國作家協會舉辦的第二屆“魯迅文學獎”評獎活動中，何建明的《落淚是金》、王樹增的《遠東朝鮮戰爭》、梅潔的《西部的傾訴》、李鳴生的《中國863》和楊黎光的《生死一線》等五部（篇）報告文學作品獲獎，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這些作品是從1997－2000年的報告文學作品中，經過推薦、篩選，最後由評獎委員會以無記名方式投票産生的。相對於整體的報告文學創作情況來説，五部（篇）作品獲獎，數量顯然太少。但是，根據“魯迅文學獎”的評獎章程規定，數額自然是難以超越。也許，因為評獎作品的數量所限，還有一些作品未能獲獎，使人有遺珠之憾！但已經獲獎的作品，卻可以説是“物有所值”，受之無愧。面對已經獲獎的五部（篇）作品，人們可以從一個側面了解和感受到報告文學的成就與價值，意識到報告文學創作在現實的文學創作中的地位與個性風貌。這些作品，題材各異，內容不同，但可以看到，作家們都是在很確切地理解了報告文學這種文學特性的基礎上，比較充分和嫺熟地發揮了報告文學的特長優勢，使之有了某種不同的文學和社會現實作用，有了值得人人給予關注的特殊表現。對於重大社會歷史現實事件的積極接近和認真參與；對於人們普遍關心的社會矛盾現象的實際感覺和理性認識；對於奇特社會生活現象所包含的深刻內容的敏銳洞察和把握等方面，都很好地表現了作家同其作品的特異之處，讓讀者具體地感受到了它們各自的現實社會影響和存在意義。教育是加速推進我國現代化建設的關鍵。但是，在每年通過高考進入高等學校學習的學生中，卻有不少人因為家庭經濟貧困而上學困難。這些已經具有了進入高等學校深造機會的青年，是一些寶貴的棟樑之才，是國家很好的人才資源。他們求學艱難的問題，不能夠簡單地、局限地看成他們個人的生活問題。應該清楚地意識到它和國家利益的關係。正是基於這樣的認識，何建明通過對幾十所大學中幾百名貧困大學生現實人生命運的調查和描寫，向社會發出了“落淚是金”的呼喚，希望人們充分地關注這種有關國家命運和個人命運的現實問題，試圖通過自己深情的呼喚引起全社會的高度重視，使貧困大學生得到救助，讓可能避免的悲劇不再重演。因此，《落淚是金》在社會上發生了很大的影響，是報告文學作品中不可忽略的存在。與此相近的是梅潔的《西部的傾訴》。這是一篇作家經歷了80多天在甘肅、青海、寧夏等西部貧困地區深入採訪感受之後，從女童嚴重失學的現象描寫切入，書寫報告西部經濟貧困、教育落後、觀念封閉、生態環境失衡等內容的報告文學。作家用全部的感情投入和一次次震驚的發現，告訴了讀者一個現實、真實、沉重的西部社會生活圖景，使人們在西部開發的起始階段，就對西部有一個真正的了解。作家所表現的社會責任精神和憂患意識以及充分的人道主義情懷，足以使每一個讀者為之動情。楊黎光的《生死一線》，在其題材的獨特性和主題新穎性方面，表現極為突出。1998年夏，東北嫩江流域發生特大洪水，吉林省嫩江沿岸的九所監獄被洪水圍困。為了萬餘名罪犯的生命安全，上級部門果斷決定將其全部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這樣就有了曾經引起美國有關部門特別關注的人員大轉移事件。事件發生後不久，楊黎光就從這樣獨特的事件中，意識到了其中的個性特點和深刻意義，立即接觸並給予及時的真實生動的報告。不用説，在一個非常環境中徒步押解萬餘名罪犯，其中必然會出現許多令人意外的曲折驚險情形，這本身就足以引起讀者很大的關注和興趣。但是，這篇作品的不同一般處在於，它不著眼于獵奇，而是在這個事件中看到和表現了中國政府在人權（對於罪犯的生命權利）問題上的嚴肅認真態度。為了罪犯的生命安全，政府不惜花費巨大的精力，公安幹警不惜忍受許多艱難和犧牲，其目的就在於每一個不應喪失的生命得到保護。這樣的主題表現，其意義作用自然是很富有個性化和不同凡俗的特點。王樹增的《遠東朝鮮戰爭》和李鳴生的《中國863》，是對歷史和現實重大社會事件的真實報告：前者在大量歷史資料的支援和現實觀念的影響下，對於50年前的朝鮮戰爭的全面真實的接近，在表現戰爭的發生及演進過程中，很生動地描寫了交戰雙方的許多當事人的性格形象、精神面貌，歷史地書寫了戰爭的本原形態。後者是用敏捷的感覺和現實的激情對於我國戰略科學計劃提出、實施及意義收穫的文學描繪，作品對於科學作用、力量和科學家高尚無私精神人生的感受描寫，具有很強的時代意義和典型倡導作用，是知識、科技大潮到來時的文學前奏。兩部作品雖然是歷史和現實的不同內容表現，但是，作品給人的記憶和感動都非常地強烈，在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交叉點上，可以有相通的思索，例如，科學技術的歷史、現實和未來作用等方面。對於獲獎作品的簡短評述，是不能道盡報告文學創作的現實景觀的。雖然人們對於報告文學創作還有許多不滿和期待，但是，優秀報告文學的社會影響和積極作用依然突出，報告文學作家健康的文學創作姿態和作為一個知識分子的社會責任表現，在文學界令人欽佩和尊敬。報告文學是一種與時俱進的文學，蓬勃而多變化的現實社會生活，永遠是它成長和發展的堅實基礎。報告文學必然是時代而年輕的文學。

     《深圳特區報》2001年9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