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紅兵:"我想做卓越的情色寫手"
周滿珍

與葛紅兵當年在文學批評領域首創“身體寫作”、“新生代作家”這兩個新名詞一樣,他即將在今日登陸武漢各大書攤的長篇小説《沙床》,因與“美男作家”和“情色小説”掛鉤而在媒體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以致出版方長江文藝出版社還專門發出了《就“美男作家”和“情色問題”的聲明》。在湖北大學以新銳文學批評家立足於文壇,成名後輾轉上海大學、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的葛紅兵究竟是不是美男作家,新作《沙床》真的是情色小説嗎?以第一人稱塑造的主人公諸葛與葛紅兵本人的生活又有多大的聯繫?記者電話採訪了正在新加坡做訪問學者的葛紅兵。

每一部小説都有自傳的成分

記者:《沙床》的故事發生地是在上海,主人公名叫諸葛,其身份是一位大學老師,有一段還提到了諸葛正在辦新加坡的人力資源簽證,很容易讓人將諸葛與你對號入座,這是一部自傳小説嗎?

葛:每部小説都有自傳的成分,但作家,尤其是男性作家不會把小説寫成自傳,而是要再造一個新的世界。我寫《沙床》是在兩年前,當時我得了電話恐懼症,我將房間所有的電話都關了,整個人都有自閉的傾向。加上那個時候我哥哥已經到了B型肝炎晚期,我哥哥只比我大一歲,你可以想像眼睜睜地看著死亡降臨在最親近的人身上,而自己無能為力的那種悲哀。那時,出版《我的N種生活》的書商向我約一部小説,但是我並沒有興趣再為書商寫小説,於是,便有了和長江文藝的合作。寫作成了一種撫慰。

記者:這就是《沙床》以愛情和死亡作主題的原因?

葛:對。以往的文學作品都過分誇大人的作用,其實人是沒法對抗命運的。《沙床》想要表達的便是一種虛無感,疾病的、身體的、愛情的虛無。

《沙床》寫的是情色背後的虛無

記者:你要表達的是死亡和虛無,關於《沙床》的炒作則是往情色靠,小説中諸葛與張曉閔、裴紫、羅筱等複雜的男女關係,也極容易讓人把它歸類為情色小説,這是否是一種誤讀?

葛:我不認為他是一種誤讀,或者説情色是我有意為之。20世紀的中國思想史,一直以文化為中心,比如魯迅倡導的文學革命,認為是文化決定了這個世界。其實人最本源的東西是慾望,我正在新加坡做一個“身體政治”的研究,研究的範疇有兇殺、群集等,反觀一下,我覺得中國人真正需要改造的也是身體和情慾。

記者:是有意把社會學的探討融入小説創作中?所以《沙床》中,諸葛一方面身患絕症,想愛而不敢愛,另一方面卻不停地與女人糾纏?

葛:文學作品往往誇大了愛情拯救,其實愛情要的只是那一刻的溫暖。愛到極致,只有靠死亡來結束,不過,在我的小説中,男女之間的激情並不是指向情色本身,而是情色背後的虛無。

記者:作為一個學院派作家,如此濃墨重彩地寫情色,是否會擔心“傷害”你為人師表的形象?

葛:我一直想做一個尼采或者薩特那樣的學者,我也希望別人能對我這樣的學者型作家有新的心理準備。至於讀者,我的小説已經交出去了,對我,它起到了理療的效果,陪我走過了那一段就夠了。我在《沙床》中穿插了10首我最喜歡的詩,我最喜歡的是“到曠野中去説吧”,我覺得我只是把語言撒播在曠野裏,不太會關心語言的命運。讀者若是從《沙床》中讀到了情色,是成功,讀到了死亡和虛無,是成功,讀到了愛情,同樣是成功。

把《沙床》比為當代《圍城》是低估

記者:《沙床》的另一條線是大學校園裏評職稱、分房子、派系鬥爭,因此,也有人將《沙床》比為當代《圍城》,你接受這種説法嗎?

葛:這是低估了我的小説。我一直認為錢鐘書是一個道德駝鳥,對知識分子有太多嘲笑。

《沙床》高於《圍城》的地方在於它有信仰,超越了追求。諸葛首先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與命運也沒有征服和被征服的關係,而是深深陷入命運中,展開命運,找到了遊戲命運的武器,性便是其中的一種。在我的原稿裏,諸葛還找到一種大超越,那就是信仰,尋求上帝,編輯雖然做了刪節,我相信讀者還是能感受到這種超越。

記者:《圍城》在40年代曾讓不少知識分子産生對號入座的恐慌,你如此地寫諸葛和他的學者同仁,不怕引起他們的反感?

葛:大學並不是真理的場所,相反還可能是真理被藏得最多的地方。我一直認為寫作中,自我更加重要。

想做卓越的情色寫手

記者:《沙床》進入市場運作之後,“葛紅兵”這三個字便與“美男作家”和“情色”聯繫在一起,而你想要表達的是個體面對死亡的掙扎,想傳達命運的虛無感、無力感以及在其間,情色對一個人命運的推動,有強烈的西方思辯色彩,而這恰恰是東方讀者所缺乏,可是你的讀者又恰恰在中國,你會為讀者,包括出版社的宣傳,不能夠領會到其中的真義而遺憾嗎?

葛:對“美男作家”我不想做任何評價。至於將《沙床》稱之為情色小説,説對了。我跟這本書的編輯是很好的朋友,我渴望成為非常卓越的情色寫手、情色作家。

《沙床》:一個青年教授的情色地圖

這是一部當代高校生活的青春懺情錄,也是繼張者的《桃李》之後,又一部直面中國高校精神現狀的長篇力作。作者以自傳手法講述了一名青年教授和他的學生以及多名戀人之間複雜的情慾故事,對當代高校知識分子及城市部族青年的精神狀況、生活狀態作了深刻描寫和大膽披露。

編後

長江文藝出版社在出版此書的過程中邀請了多位專家審讀此書,專家認為,儘管此書擁有“濃郁的愛欲氣息”,但“深重的悲憫情懷、真切的罪感意識”還是構成了《沙床》的主基調。葛紅兵強調:這是一部“虛無之書”,但是它指向的卻是“永恒”,描寫的是人對永恒存在的追求。《沙床》中激情並不指向“情色”,而是指向更為超越的永恒命運。

《武漢晨報》 2003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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