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化工大學校長王子鎬是一個樸實的人，接受記者採訪時穿著一件普通的夾克。這位看起來像鄰家大叔的改革者，短短幾年內，就使一所貧窮落後的北京化工大學躍入了全國高校５０強。

    他説：“桃子只有跳起來才能夠得著，不跳起來，永遠也夠不著桃子，在我們學校的那種環境下，我們每前進一步都要比別人多付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艱辛。”

    定目標是為了有奔頭

    ■當時提出這個目標，還有一個原因。學校勉強維持生計，人心浮動，有一些老師準備離開，我想儘快結束這種被動的局面，所以確定了一個宏偉的目標，讓大家覺得有奔頭。記：北京化工大學的家底子薄，曾經負債纍纍，舉步維艱，而您在１９９７年上任之初卻提出要讓學校進入全國高校５０強，您當初為什麼會提出這個宏偉的目標呢？王：我們學校由於種種原因，一直得不到發展，到上世紀９０年代後期，一些建築和設備還是５０年代的“老三樣”，學校在昌平買了一塊地皮，就因為沒資金，一拖拖了十幾年，有人開玩笑説，那兒能養兔子了。所以，當時提出這個目標時的確在校內引起了爭論，有的老師説我是異想天開。

    記：條件這麼艱難，您為什麼還選擇這個目標呢？

    王：要想發展，必須靠自身的努力，光躺在那兒去等，別説５０強，連１００強也進不去。桃子只有跳起來才能夠得著，不跳起來，永遠也夠不著桃子，在我們學校的那種環境下，我們每前進一步都要比別人多付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艱辛。當時提出這個目標，還有一個原因。學校勉強維持生計，人心浮動，有一些老師準備離開，我想儘快結束這種被動的局面，所以確定了一個宏偉的目標，讓大家覺得有奔頭。

    記：當時提出這個目標，其優勢在哪？

    王：學校在建校初期就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培養人才，一個是面向基層為全國的化工行業提供技術支援。學校有較好的科研傳統，教師的科研地位很高，科技成果轉換率高，只是當時教師的積極性沒有調動起來。

    記：學校進５０強的目標實現了嗎？

    王：基本上實現了這個目標，論文的發表、成果獲獎等主要指標都進入了全國高校５０強，教學品質穩步提高，可以説，綜合辦學實力已經進入了全國高校５０強之列。

    辦學不能貪大求全

    ■現在衡量一所大學的辦學標準不是辦學效益而是規模，這種現象導致許多大學盲目追求規模，這是不利於學校走特色發展的道路的。

    記：您曾經提出要從化工的特色出發，打造一個“山峰”，這個“山峰”是什麼意思？

    王：辦學要有所為有所不為，１９９８年，學校有人主張要擴大辦學規模，學科齊頭並進，弱化化工，當時我堅決反對。學校應該向多科性發展，但是沒有那麼多的資金和精力很難把學校辦成一所好的綜合性大學。目前，我對不同的學科有著不同層次的要求，在工科上，我們的目標是瞄準世界一流，理科我們要達到國內一流，其他的在某些領域達到國內一流就可以了。

    記：您所指的“山峰”是不是化工學科呢？

    王：學校是教育部直屬的全國重點大學，我們的資本就是化工特色，如果摒棄這個優勢，我們是很難立足的。所以我堅定提出，不僅要堅持化工這個特色，還要從化工這個特色出發，打造一個突起的“山峰”。

    記：您為什麼要堅持化工特色呢？

    王：斯坦福大學果斷地撤消了建築系，原因是它的近鄰伯克利大學擁有一個全美最優秀的建築學院，儘管斯坦福大學的建築系已經進入了全美２０強，但他們認為，要進入前１０強甚至與伯克利大學並駕齊驅是無望的。無獨有偶，卡內基－梅隆大學執意不搞醫學。牛津、康橋、東京大學不約而同地提出，貪大求全就沒有特色，沒有特色就沒有個性，沒個性就沒有世界一流。但是目前來看，整個大環境不利於學校走特色發展的道路。

    記：您所指的大環境是什麼？

    王：現在衡量一所大學的辦學標準不是辦學效益而是規模，這種現象導致許多大學盲目追求規模，這種環境是不利於學校走特色發展的道路的。

    學校有“四小龍”

    ■我校出現“四小龍”應該是人才“山峰”的典型體現。“四小龍”是四位年輕的教授、博導，皆已列入國家“長江學者計劃”。他們成長很快，都已經獨當一面，成為學科帶頭人。

    記：聽説北京化工大學有“四小龍”，指的是什麼？

    王：我校出現“四小龍”應該是人才“山峰”的典型體現，“四小龍”是四位年輕的教授、博導，皆已列入國家“長江學者計劃”。他們成長很快，都已經獨當一面，成為學科帶頭人。這得益於許多老教授主動讓位，才使學校靠年輕人撐起了半邊天。“四小龍”的出現，也是學校人事制度改革的一個縮影。

    記：學校是如何進行人事制度改革的呢？

    王：減少非教學人員。精簡下來的人員就有１００多人，幾十個處長、副處長降低了職務或者是失去了崗位，有條件的返回到教學、科研一線，沒有條件的讓後勤集團和産業公司拿出崗位讓他們競聘上崗。

    記：在推行人事制度改革的過程中，分配製度有什麼舉措呢？

    王：學校自籌資金，實行了教授崗位津貼，當時在全國高校中引起了較大的震動。誰有能力，誰出成果，誰就上崗；誰在ＳＣＩ發表論文，就給誰一萬元；誰一年在ＳＣＩ發表５篇論文，誰就可以上一級崗，一級崗津貼５萬元。１９９７年，學校的科研經費只有２０００萬元，去年達到了一億多，我們鼓勵一部分教師先富起來。

    當校長也住漏雨的房

    ■當時，經常有教師來我這裡反映住房困難的問題，説他們的房子漏雨，我問他們，漏得很嚴重嗎？他們回答説，很厲害。我就告訴他們，你們住的房子漏雨沒有我家裏嚴重，我家床上方就漏雨，放個臉盆接雨的地兒都沒有，他們就不説話了。艱苦是艱苦點，可利於開展工作。

    記：學校在推行改革的時候，您為什麼主動把自己的崗位從一級降到二級？

    王：當時改革困難重重，我和學校的主要領導主動地把崗位從一級降到二級，這樣做的目的是更好地推行改革。

    記：一級和二級崗待遇相差多少？

    王：大約一萬元。

    記：我還聽説您自己是貸款買的房，是真的嗎？

    王：想不到你會知道我這個“秘密”。我是貸款在望京買的房，這也很普通，我當校長以後就只拿校長津貼，沒有其他的收入。我愛人是一般的工人，我沒有很多的錢，要想買房只有靠貸款了。再者，當了校長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學校的管理工作中，學校發展起來了就是我最大的榮耀。

    記：您是什麼時候買的房？

    王：兩年前。

    記：之前您住在哪？

    王：學校５０多平方米的小房子裏。當時，經常有教師來我這裡反映住房困難的問題，説他們的房子漏雨。我問他們，漏得很嚴重嗎？他們回答説，很厲害。我就告訴他們，你們住的房子漏雨沒有我家裏嚴重，我家床上方就漏雨，放個臉盆接雨的地兒都沒有，他們就不説話了。艱苦是艱苦點，可利於開展工作。

    主角登場

    王子鎬

    １９４７年６月生，曾任北京化工學院副院長、教授，１９９７年８月至今任北京化工大學校長、博士生導師。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歷年來在國內外著名學術刊物上發表論文近４０篇，１９８６年獲原化工部科技進步三等獎，１９９３年獲原國家教委科技進步三等獎，１９９１年被原國家教委和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授予“做出突出貢獻的中國博士學位者”稱號。兼任中國化工高教學會理事長，中國高等工程教育研究會常務理事。

    《北京娛樂信報》 2002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