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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賴銀行的債?

    一份中國人民銀行公佈的黑名單將欠債企業昭示天下,解剖“毒瘤”,信用危機赫然顯現。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然而“新楊白勞”卻不這樣認為,他們的選擇是逃債、廢債。據中國人民銀行的統計,截止2000年末,在工、農、中、建四家商業銀行開戶的改制企業為62656家戶,涉及貸款本息5792億元,經過金融債券管理機構認定的逃廢債企業32140戶,佔改制企業51.29%,逃廢銀行債款本息1851億元,佔改制企業貸款本息的31.96%。“逃廢銀行債務”在今年的經濟工作會議上被朱鎔基總理點了卯,列為規範和整頓經濟秩序的重要任務之一。

    國企是欠債大戶

    今天,企業逃廢債務行為已成為銀行運營的“毒瘤”。據中國人民銀行的統計,在四家商業銀行逃廢債的企業中,國有企業22296戶,佔逃廢債企業總數的69.37%,逃廢金融機構的貸款本息1273億元,佔逃廢債總額的68.77%,非國有企業9844戶,佔逃廢債改制企業的30.63%,逃廢金融機構貸款本息的578億元,佔逃廢債改制企業貸款本息的31%。

    國有改制企業成了逃廢債的“主犯”,他們是如何逃廢債務的呢?記者通過匯總採訪得來的有關資料發現,利用股份制改造逃廢債是企業逃廢債的主要形式。如深圳某公司在股份制規範化改革過程中,以增資擴股的方式改制為股份有限公司,故意隱瞞了建設銀行的6億元貸款,拒不承認債務。除此之外,還有轉移資産造成了債權被懸空,吉林省吉林市管道煤氣總公司,將其價值12488萬元的資産與香港捷美公司和中國新興石油公司,組建新吉美公司,同時,將所屬的安裝公司、設計院、經貿公司等重新經工商註冊登記,帶走有效資産4098萬元,工商銀行的7099萬元貸款本息被懸空。

    破産是企業逃廢債的另一形式。就像單位分房時,會盛行“假離婚”一樣,“假破産”給企業帶來的是抹去沉重債務的巨大收益。北京市平谷縣就把破産作為解決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歷史遺留問題和難點問題的一條主要出路。該縣在工商銀行、農業銀行、中國銀行、建設銀行縣支行開戶的改制企業148戶,其中改制企業有逃廢債行為的131戶,佔改制企業的88.51%,企業是沒有了後顧之憂,留給銀行的確是一筆不小債務。企業套用國家對部分企業破産的優惠政策,甚至違反《破産法》實施不規範破産,而地方法院在執行過程中又充當了不光彩的角色,受地方保護主義的影響,以種種理由裁定銀行貸款抵押或擔保協議無效,同時為了企業的利益,首先對企業職工發放安置費用,使銀行不能優先受償,形成了銀行的呆賬。

    企業分立又給了企業逃廢債以可乘之機。本來企業分立應按照佔資本、資産比例或協議承擔原債務,但事實是有效資産劃給了新企業,債務仍由老企業承擔,承擔債務的企業沒有了資産,有資産的企業不承擔債務,企業施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江蘇鹽城某集團公司經過改制將原有企業一分為四就是這樣。

    其他還有像企業對拍賣、出售資産所得收入、未按法定程式償還銀行債務,以託管、承包、租賃等方式逃債等等。

    欠下的是誰的債

    最近的一條新聞再次引起人們對這一問題的重視。曾號稱“全國最大最先進機場”造價69億元的珠海機場陷入了困境,本指望靠營業收入來償還銀行貸款、工程款的如意算盤如今落了空。面對鉅額債務,珠海機場董事長馮照明説,只能坐等珠海市政府給錢還債,因為是珠海市政府投資建的機場。像馮照明一樣持“企業和銀行都是國家的,國有企業借國有銀行的錢可以不還”這種想法的企業家不在少數。更可怕的是,一些企業並不認為違約、借貸不還等失信行為是什麼過錯,甚至還有“不賴白不賴”的心理。

    據統計,許多國有工商企業80%的流動資金都需要向銀行貸款。淡漠的“信用”意識使他們成了靠伸手貸款過日子的“楊白勞”。更可怕的是“黃世仁”們無可奈何。在十堰市,一些企業實際上已處於“空殼”狀態,8家國有企業平均負債率高達122.5%,但這些企業債臺高築的原因竟是“越貸越窮”,老債還沒有還上,新賬繼續貸。而企業之所以生存,也正是因為有貸款和債務的支撐。當然,銀行也有苦衷,並不想放貸,但作為對國企三年脫困的政策扶持,同為國企的銀行不會置之不理。初衷本是幫助其脫困,卻不想適得其反,無意中壯大了“吃債一族”。

    逃廢銀行債務這一“毒瘤”滲出的毒液侵蝕了“泥足巨人”的軀體。表面上企業欠了銀行的錢,銀行是國家的,錢也是國家的,同樣推理企業欠的債也是國家的。

    當然,這種推理是完全錯誤的。

    在國外,如果一個商業銀行的呆、壞賬比較高,老百姓就不會存錢,這就意味銀行存在著生存危機。但目前中國的老百姓還不懂得什麼叫銀行不良資産,還抱有“國有銀行不會虧待我們”的幻想。實際上目前我國國有商業銀行銀行資本金還不足8%,不良資産的比例又比較高,維繫銀行生存的正是廣大儲戶存進銀行的錢,企業欠的債其實是欠了儲戶的錢。

    水龍頭是如何打開的

    據一份統計表明,中關村有6000多家處於創業期的中小企業,而已獲得銀行貸款的只有近400家。民營企業在向銀行貸款方面,明顯處於劣勢。一方面是國有企業逃廢銀行債務,一方面是蓬勃發展的中小企業得不到貸款。在逃廢銀行債務中,國有企業佔有半壁江山,那麼欠債企業為什麼能得到銀行的貸款,水龍頭是如何打開的呢?一位在銀行從事信貸的人士指出,銀行貸款主要看重的是企業有無償還能力,風險居於首位。從行業發展來看,相比目前民營高新技術企業領域的高風險來説,銀行更願意將款貸給成熟的行業,一方面有良好的業績(財務報表)財務因素的保證,同時又有非財務因素(國家政策、退稅、發展潛力)可參考的國有大中型企業。這樣造成一些具有高成長性的高新科技企業與銀行貸款失之交臂。

    擔保上的不同待遇也是國企勝出的原因。民營企業沒有國有企業的擔保,只能走抵押一條路,這與國有企業之間的互相擔保是大相徑庭的。

    另外信用體系的不健全同樣給企業貸款埋下了不小的“雷”。對於銀行來説,沒有信用基礎的保障,誰願意去趟良莠不齊民營企業的“雷”呢?看來還是將款貸給國有企業最保險。

    理由不言而喻。都在“國”字號大旗下,國家的銀行將企業貸給國有企業,就像“左兜掏到右兜”,萬一齣現貸款不還的現象,又有一系列國家政策的扶持,像補足資本金、不良資産的剝離等,“本是同根生,相煎並不急。”

    改製成了“逃錢樹”

    國有企業改制本是推動企業高效發展的助推器,但在改制過程中企業卻念歪了經,竟將“改制”變成了一棵逃債的“逃錢樹”。

    中國建設銀行資産保全部總經理楊小陽日前接受《新財經》記者的採訪。他有個形象的比喻,逃廢債的原因就像平靜湖水扔進一塊石頭,波瀾是逐步由中心向外擴散,這中心的問題就是企業沒有良好的市場退出機制。

    國有企業改革、結構調整是經濟運作的正常步驟,但在改革過程中應注意到企業平穩、有序地退出市場,這涉及到法制、市場管理、社會保障、信用等諸要素。

    有待完善的《破産法》讓一些企業利用不規範破産逃廢債務鑽了政策空子,國家現行的優惠政策本只限定計劃內企業的兼併破産,但一些企業為了享受這最後的“免費午餐”,一哄而上爭先擠進了破産的行列。為此應建立適合企業“生命週期”,有生有滅、有進有退的法律法規。讓企業走上“優勝劣汰”之路。

    在企業改制過程中,地方保護主義也大行其道,身為一方父母官的地方政府直接干預企業的經濟活動。為了維護社會穩定,企業改制首先考慮的是下崗職工生活保障,地方政府是以犧牲了銀行的債權為代價,而忽略了整個社會經濟秩序的鏈條效應。有的地方官員甚至提出,凡是本地欠外地的錢,一律不還,而外地欠本地的錢,必須還上。看似安定了一方,但實際侵犯的是銀行存款人的利益。

    更無奈的是,對於惡意逃廢銀行債務行為,銀行部門沒有強制手段。收貸收息不能像收稅一樣,反而要討好債務人,形成了債權人和債務人一種錯位的“孫子”、“爺爺”關係。有時,地方政府的一紙決議又將債務輕而易舉免掉了。銀行在保全資産過程中,同樣壁壘重重。政府指定的評估機構,高估資産價值,影響了銀行資産效果。法院訴訟收費較高,當銀行向資信較差的企業追債時,不僅常常收不回債,還要墊支高額的訴訟費。

    隨著水波的逐漸擴散,形成了影響整個社會經濟的信用危機。

    信用是資本

    當“失信是失信者的通行證”這被扭曲的信號在市場經濟秩序蔓延開來時,信用成了最稀缺的資源。銀行也不例外。

    欠銀行債的不僅僅是企業,還包括正在發展中的消費信貸。在京城貸款買房族中不按期還款的人多了起來,竟佔到25%,大多數人認為晚還幾天無所謂,將自己在銀行中的信用當兒戲。缺乏信用觀念是主要原因,這也是社會信用體系沒有建立的瓶頸。在美國有一成文規定:闖紅燈者重罰。理由是紅燈停、綠燈行是最基本的規則,如果公民連這一規則都不遵守,此人的信用將降低為零。

    有人將企業信用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如果顧客是水,企業是船,那麼信用就是船與水直接接觸的殼,殼出了問題,船就會進水,如果處理不當,就會損失很大甚至導致沉沒。

    周其仁教授對企業信用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認為,企業家要非常重視自己的信用,因為無論你手中有多少錢,對於企業的發展來説,都是不夠的,一定要用社會的錢,用社會資源。企業家是通過對社會所欠來為社會做貢獻的。一個守信的企業家,非常重要的是他能獲得更多的去欠社會的機會,包括資金、包括人才、也包括其他的資源。從一個企業的長遠發展來講,越重視信用,未來的機會就會越多,企業才會踏上高速發展的軌道。汕頭經濟秩序的扭轉,也正是以信用為基石的。

    市場經濟的成熟是信用經濟,它需要社會信用制度作為保障,需要建立有效的法律制裁。欠債不還者之所以逍遙,是因為誠實守信者沒有得到相應的鼓勵和收益,失信者沒有得到應有的譴責和懲罰,維繫信用的不能僅僅再是“三省吾身”。在正常運作的社會信用體制內,被刻上了“紅A”的失信者是沒有發言權的。

    企業的信用作為一種無形資産,可以進行融資、理財、配置資源,信用會給企業帶來額外財富,同樣信用也是一種社會財富,會對經濟的發展起到相當大的積極作用。當無形的信用變成一種資本,有形的社會信用制度構成了信用賴以生存的制度條件時,市場經濟會從無序走向有序,真正信用經濟時代就會到來。

    新財經 2001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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