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説，此次“立法委員”選舉的結果可能出乎不少人的意料，特別是民進黨自去年上臺以來，呈現給台灣民眾的是經濟的連連下滑，以及社會、政治相對混亂的衰象，致使一些人認定民進黨此次選戰勝算無多。然而，民進黨卻在選舉中不敗而勝，這不能不讓關注台灣政局的觀察家們産生興趣，並探究其緣由。事實上，誠如社會政治學家韋伯所言，每次歷史事件在讓人們驚訝不已之後，都會在冷靜下來的頭腦中找到一種近乎必然的解釋。就民進黨此次選舉結果而言，人們也可以找出一些“必然性”因素。

    首先，台灣民心求穩在相當大程度上推動了民進黨朝“國會”第一大黨邁進。以社會政治學理論分析，已開發地區的民眾一般傾向選擇一種有助於平穩生活的選舉結果，台灣近年來的多次選舉結果也證實了這一點。以前人們談到台灣民心求穩時，往往對有著“台獨黨綱”的民進黨不利，歷年來的台灣選舉也證明，每當民進黨凸顯“台獨”訴求時，其選舉結果一般不理想，反之則相對好些。在這次“二合一”選舉前夕，號稱已經“務實轉型”的民進黨進一步通過提高全代會決議文位階，在相當程度上將“台獨黨綱”歷史文件化，打消了不少台灣民眾的疑慮。事實上，現在多數台灣人都清楚，不能指望民進黨能改善多少兩岸關係，但它也基本上不會再做點燃兩岸戰火的激進動作。更何況，“立法委員”選舉的結果，更多地事關島內政治、民生。而要使島內政治、民生安穩，在當前台灣“憲法”對行政、立法兩系統互動關係無力厘清之時，最簡易的方法就是讓一個政黨或政治聯盟同時掌控這兩大系統。在這種心理因素的驅使下，民進黨所提“讓民進黨成為國會最大黨，給阿扁兩年半好好幹”的口號就使許多選民覺得有理、入耳。

    當然，一場選戰的勝負還有許多偶發性、策略性的因素，如，民進黨保守提名，配票得當；陳水扁拋棄“不再涉入政黨紛爭”的諾言，超人氣地助選；民進黨以“經發會”展示其振興經濟的決心等等，都對民進黨“勝選”起了作用。但從總體上看，這些因素仍是依託于台灣民眾求政局穩定這麼一個基本盤上。

    探討完“立委”選舉方面，下面也來談談民進黨為什麼在縣市長選舉中失利。其實，原因很簡單，主要有二：其一，民進黨中央輔選機構本來就重“立委”選舉，輕縣市長選舉；其二，民進黨在上屆縣市長選舉中拿下的一些縣市，原本就因為泛國民黨勢力整合未成功而使民進黨坐收漁人之利，而這次好運不再。

    應該説，“立委”選舉勝利是島內選民再給民進黨當局一次機會。而對民進黨來説，此次的勝選既是轉機，又何嘗不是危機。在成為“立法院”第一大黨後，民進黨目前雖然尚未明確與誰結盟，但預計國、親兩黨今後不太可能再給執政黨太多的杯葛，尤其是在推動台灣經濟復蘇，以及其他一些民生問題上（當然，在意識形態濃厚的議題上仍有可能尖銳對抗）。加上“台灣團結聯盟”的奧援，民進黨執政當局往後很難再以“國會杯葛”為理由來推諉施政之失。倘若主導了行政、立法兩系統後，民進黨當局仍然無法使台灣擺脫經濟蕭條、政局混亂的局面，那極可能使選民對民進黨徹底失望，從而也坐實了在野黨關於民進黨只會選舉、不會施政的傳言，並進而使民進黨兩年半後能否保住“總統”位置成問題。

    再者，此次選後也是民進黨進行政黨轉型的一個關鍵時機。選後，民進黨中央已經召開會議佈置有關黨務革新的活動。然而，此次選舉結果在相當程度上印證了強性配票的成功率，黨內初選提名也強化了黨紀的重要性，這説明瞭“集中”而非“民主”才是選舉勝利的關鍵。民進黨如何才能一方面內造轉型，一方面又保證選舉機器運轉順暢，將是考驗其智慧的一個關鍵。此外，“台獨務實化”似乎已成黨內共識，但此次選舉結果“本土派”的得意，卻又在一定程度上激起“基本教義派”與“務實派”爭論的激情與興趣。此外，李登輝以“台灣團結聯盟”進入“立法院”重新涉入政壇，並以“群策會”進一步影響政局，今後其對民進黨的影響也有擴大的可能。

    最後，民進黨要考慮的是，兩岸僵持關係還要再拖下去嗎？縱觀民進黨上臺後在兩岸關係上的政策主軸，那就是基本面上“不作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主要精力放在島內政局上），技術面上不斷以小動作試探大陸方面讓步的空間有多大。一年多下來，民進黨當局應該清楚，大陸方面對“一個中國”原則並無淡化的可能，而重振台灣經濟在相當程度上脫不開兩岸良性互動，尤其是兩岸加入ＷＴＯ後，如何才能創造出一個有利於台灣經濟繁榮、政治穩定的外部環境，將是民進黨當局必須嚴肅面對的課題。

    （本文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

    中國網2001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