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巴嘎那拍攝的大美罕山
白巴嘎那在山路上走著,黝黑寬闊的臉龐,今年55歲的他擔任護林員守護這片山林已經有11個年頭。一身迷彩服,腳下是一雙翻毛皮鞋,拄著一根磨得光溜溜的棍子,背著迷彩的雙肩包。彎彎陡峭佈滿大大小小石頭的山路。他走的很穩,步伐很堅定。
他常年走在這長長而又寂靜的山路上,兩面是茂密的白樺林、落葉松,和一人多高的蒿草。靜謐幽深常有野豬、野狼出沒。他常年走在這條只有摩托車才能通行的崎嶇山路上,孤獨與他為伴。渴了喝一口山中的泉水,摘幾顆山丁子作為水果。“2008年,我離開了自小生活的這片山林,舉家搬遷到離這裡100余公里外的魯北鎮。我只有回到罕山才有回家的感覺。”説著,他一邊走著,一邊唱起了歌:“我從母親的懷抱里長大/我要繼承父親的事業/父親給了我美麗的大自然/我要用生命守護它/這就是我生活的目標/這就是我生活的意義......”白巴嘎那把他自己創作的這首歌命名為“我的驕傲”。
罕山的白樺林
白巴嘎那是罕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26個護林站156名護林員中的一名。同時,他也是一名中國共産黨員黨員,1998年入黨,黨齡21年。2008年,他所在的嘎查為了罕山生態的恢復要搬出罕山。搬遷的前前後後,他作為一名黨員,沒少做群眾的思想工作,動員牧民響應市裏號召,搬出生態脆弱地區,實施封禁保護。“説實在的,我也不願意離開生我養我的故鄉,但是為了讓這裡綠水青山常在,我作為一名黨員,一定要帶頭往出般。”
白巴嘎那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守在這座大山裏,一個人在在這渺無人煙的原始森林之中。平時,他巡山的時候,腰裏總是要攜帶一把鋒芒畢露的匕首,他説,這幾年,罕山的野生動物逐漸多了起來,已經有野狼的蹤跡出現。為了提防不測,他經常刀不離身。但即使是這樣,危險也常常出現。
那是去年的春季,白巴嘎在巡山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頭野豬帶著一群小豬仔。白巴嘎那決定靠近拍攝。或許是進入了野豬的安全範圍,這頭野豬感受到了威脅。於是,以極其迅猛的速度,突然向白巴嘎那發起攻擊。白巴嘎那急中生智,迅速爬到樹上,離地面有兩米多高。這頭野豬氣哼哼地圍繞樹轉了幾圈,悻悻而去。
扎拉嘎呼(右一)在巡山
在原始森林遭遇野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位護林員説,他很小的時候,罕山還允許打獵。幾位牧民圍住了兩頭野豬,一槍下去,一頭野豬受傷後,兇猛地攻擊狩獵者。狩獵者倒地,被野豬咬住了大腿骨。由於當時的醫療條件比較差,造成被咬的傷口感染,最後截去了一條腿。
白巴嘎那的任務是巡山和放置錄影機,目的是拍攝罕山的野生動物。巡山的路上,走著走著,他就會突然停下來,彎下身,“你看,這是馬鹿的腳印;你看,這是野豬拱過的痕跡;你看,那裏是黒鸛的家。”説起野生動物來,他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他説,現在罕山一共放置了3台遠紅外錄影機。都設置在水源跟前。如果動物前來喝水,就會觸發紅外線錄影機的機關,錄影機就會自動留下2張照片和30秒鐘的視頻。説著,他給記者發來了馬鹿、猞猁等野生動物珍貴的視頻。
山路滿是堅硬的石頭,走上去十分的硌腳。白巴嘎那説,我的老伴去世了,孩子去了廣西,我不願去城市。我就願意守護這片山林,為綠水青山盡一份自己的職責。走著走著,他一個趔趄,腳下踩上了一塊石頭,眼看就要滑到了,只見他用手中的木棍子一支,身手敏捷地穩住了身子。他笑一笑説,今年春天,在巡山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把腳脖子給崴了,他堅持騎摩托走了近4個小時的山路,才回到了護林站。
白巴嘎那正在放置紅外照相機
在山中放置錄影機,是一項艱辛又危險的活兒。一次,他打算將錄影機放在一個懸崖之上,用木棍舉著錄影機安裝。正在這個時候,木棍不小心碰到了一塊風化的大石頭,有洗臉盆大小,瞬間朝他的頭部砸來,他果斷地一閃,腦袋是讓過去了,但是石頭卻砸在了肩部。瞬間,他覺得肩部發麻,整個身子都不能動了,好長時間才爬起來。回到魯北鎮,找了一個蒙醫進行整骨治療,一個多月才痊癒。説起巡山的艱險來,白巴嘎那總是淡淡的,並沒有當成什麼大事情來述説。55歲的他,紅光滿面,走起山路來年輕人都攆不上。
在一處水源地,白巴嘎那將背包中的遠紅外錄影機安裝在白樺的樹榦上。他用木棍子將錄影機前面的衰草打平,以避免遮擋鏡頭。眼見著他一不留神,一隻腳就掉進湖裏,半條腿就濕透了。“這個在我巡山時就是家常便飯”他笑著説,之後繼續向罕山的最高峰——吞吐爾峰挺進。
在步行一個多小時之後,白巴嘎那終於來到頂峰的護林站。兩位護林員出來,熱情地跟他打招呼。站在罕山的最高峰,遠方是平坦的草原。近處罕山是枝葉金黃的落葉松和已經落葉的白樺林。密密白色的樹榦在灰色的山體背景掩映下,景色迷人。白巴嘎那説,每年的9月中旬,這裡的五角楓、忍冬、山裏紅、歐李、花楸、矮衛茅、稠李子等紛紛紅起來,爭奇鬥艷,萬山紅遍。
白巴嘎那拍攝的珍稀鳥類
黨員扎拉嘎呼,黨齡10餘年,高大的身軀,不善言談。紅色的巡邏車,後面坐著4位應急防火隊員,進行例行巡邏。汽車轟鳴,是那種最原始的212。在堅硬石頭上行駛,不時把人顛起很高。山路兩側是密密的白樺林,落葉的樹枝伸向路中間,把巡邏車車身刮得卡卡的亂響。近60度的陡坡,扎拉嘎呼一踩油門,汽車加大馬力直接衝了上去。但是一收油,巡邏車立即就從山坡上滑了下來。一個急剎車,車停住了,緊接著,又加大油門,往上衝......“別害怕,沒事的,我們每天都是這樣的。”扎拉嘎呼笑著説。一次巡山,車突然壞在路上了,他們派一個人回去取零件,來回4個多小時。一天下午3時,罕山南溝突然起火,扎拉嘎呼接到命令前去撲火。5時明火撲滅。為了不讓死灰複燃,他們在山上一直堅守至次日8時。罕山深夜,氣溫零下10度。他們裹著大衣,蜷縮在巡邏車裏,警惕地注視著黑黝黝的山川......
吞吐爾峰護林站董軍,今年45歲,粗糙的皮膚折射出山風的銳利。他平靜地説,大雪封山的時候,這裡就成為一個孤島。山上有時就斷水,他就到山下的泉水裏背冰冰回來飲用,要知道吞吐爾峰海拔是1444.2米,背冰的難度可想而知。更多的時候,他們是飲用雪水。他説,雪水有一種土腥味兒。他説,還有斷頓的時候,一次眼看就要斷糧,幸好一位護林員克服困難抗上山來一袋大米,避免了挨餓的危險。
山清水秀
走進罕山,到哪都受歡迎,平時多見樹木少見人煙,來個人排遣一下寂寞,是他們最高興的事情。在罕山,守護綠水青山,是這裡黨員幹部群眾堅定的信念。這樣美麗的綠水青山,正是由許許多多白巴嘎那、扎拉嘎呼等黨員幹部,不畏艱險、不畏寂寞,常年累月戰鬥在護林的第一線取得的成果。他們不言苦、不説累,為罕山生態恢復的每一個細節而感動著:你看那裏有袍子出現了,你看神泉的附近發現有狼的蹤跡了,你看就在那個山峰那個洞口,那裏是黑鸛的家。他們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就像他們的孩子一樣:你看這是白樺,這是黑樺,這是彩樺。你看這是椴樹,是罕山原生的樹種。你看這是忍冬藥材,它的果子是紅色的很好吃......
白巴嘎那拍攝的罕山壯美圖景
罕山,美麗的罕山。如果把它比作一件樂器,春天是小號,悠揚富有蓬勃的朝氣;夏天是薩克斯,曲調渾厚令人陶醉;秋天是一架鋼琴,宛若理查德.克萊德曼彈起“秋日私語”,令人神往;冬天是大提琴,曲調深沉有力,回腸蕩氣;罕山,美麗的罕山。如果把它比作一幅畫,春天是一幅水彩畫,色彩豐富,酣暢淋漓;夏天是一幅水墨畫,雲霧繚繞,濃墨重彩;秋天是一幅油畫,色澤金黃,筆觸有力;冬天是一幅素描,白山黑水,永遠難忘。今年,罕山的霜與雪提前降臨了,所有的動物與植物又要經歷一次考驗。但是,每經歷一次風霜雨雪,它的顏色就變得愈發紅艷。(文:楊朝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