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倆徒步巡護
8月初的夜晚,星空閃爍,戈壁灘上捲起的風,穿過曠野,用力拍打著村裏唯一一戶亮燈人家的門窗。屋內,53歲的羅玉兄和丈夫趙金閃一邊看電視,一邊聊著。“今晚風大,不知又會把哪處網子刮壞。”“明天走遠一點兒吧,多看看。”
羅玉兄夫婦是新疆哈密市伊州區林業和草原局護林員,24年來,他們守護著七角井附近的數萬畝荒漠林,也守望著故土——七角井村。
夫婦倆守護的胡楊林
七角井村,位於東天山腳下荒漠戈壁,這裡是著名的“百里風區”,一年中超過一半時間都颳風。
他們兩口子都是在孩童時跟隨父母從老家來到七角井村的,父輩們就在這裡的湖鹽生産地和周邊工廠工作。
從1995年起,政府安排七角井村村民搬到生活更便利的七角井鎮開發區,只剩下羅玉兄夫婦。“我想留下來守這片林子。”羅玉兄説。從那年起,她當起義務護林員,直到2005年被聘為正式護林員。
兩個人的升旗儀式
7月29日,星期一,9時,升旗儀式如期舉行。手機裏播放著國歌,一人護旗,一人升旗,兩個人的升旗儀式莊嚴肅穆。即便只有一人留守時,升旗儀式也照常舉行。
吃過早飯,帶上望遠鏡、鉗子等工具,夫婦倆騎上摩托車出發了。去年年初趙金閃考取了摩托車駕照,騎上摩托車巡護方便多了。
夫婦倆騎著摩托車從村裏走過
摩托車穿過七角井村,沿著雜草叢生的道路,向戈壁深處駛去。羅玉兄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丈夫停下摩托車,拿起望遠鏡,向遠處望去。
“老趙,你看那邊幾棵胡楊樹中間,好像是幾頭牛。”羅玉兄説著,把望遠鏡遞給趙金閃。
摩托車到不了的地方,兩人步行。沿著防護網巡護,發現有損毀的地方,就用隨身攜帶的鐵絲加固。在這片圍欄處,今年4月,夫婦倆曾救助了一隻鵝喉羚。
救助鵝喉羚
圍著防護網巡護一圈要大半天。雖然要求每隔一天巡護一次,但夫婦倆早已習慣了每天巡護。“在家裏,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還不如出來多看一看。”趙金閃説,“林子沒人看,駱駝、牛羊就會進去,還怕有人為損壞。”
這些年來,夫婦倆阻止過不少毀林、盜獵行為。羅玉兄説,多年前黑枸杞被炒得很火時,有天來了幾十人盜採野生黑枸杞,夫婦倆趕緊彙報給森林公安。
近年來,隨著對荒漠植被的監管、保護力度加大,胡楊、駱駝刺、紅柳、梭梭一年比一年長得旺。“鵝喉羚經常跑到村子裏來串門。”趙金閃説,近幾年,再沒遇到過以前那種嚴重的沙塵天。
常年待在靜寂的七角井村,羅玉兄已習慣了這種靜寂,回到熱鬧的城區時反而不適應。
除了戈壁灘上熟悉的風聲,羅玉兄還能分辨出夜晚“咕咕”的聲音是野兔模倣貓頭鷹在叫;她能通過微弱的聲音,判斷出是大貨車還是越野車;她甚至能從打噴嚏似的“啊啾”聲,斷定是黃鼠狼又來拜訪雞舍……
對夫婦倆來説,這些年最難熬的,就是孤獨。最長的一次,夫婦倆兩個多月沒出去,也沒見過一個外人。
一家四口在七角井村的合影
寫巡護日記、看電視、納鞋底、織毛衣、學刺繡、跳廣場舞……羅玉兄想方設法讓自己過得充實起來,她想拉上丈夫一起跳廣場舞,可趙金閃死活不肯,只配合給她放音樂,在一旁樂著。
“實在無聊,我就找藉口和他吵架,可他總讓著我,沒吵兩句,就又沉默了。”羅玉兄説,最後兩人覺得連吵架都沒意思了。
這些年來,因為要堅守崗位,夫婦倆沒參加過一雙兒女的家長會,也沒陪孩子們過一次兒童節,平時照顧孩子的事都交給了羅玉兄的母親。夫婦倆唯一一次陪兒女逛公園,還是在女兒上三年級、兒子上學前班時。如今,轉眼間,兒女陸續大學畢業工作了,外孫女也已5歲。
“兒子要結婚時,要雙方父母見面訂婚,可我們兩個不能一起出去,拖了又拖……”説起這些,羅玉兄的眼圈紅了。
夫婦倆在胡楊林中巡護
即使是戈壁中亮起的孤燈,也在竭力照亮他人。七角井村附近的山谷是牧民的冬窩子。每到冬季,夫婦倆總會備好茶飯招待歇腳的客人。久而久之,他們家成了往來牧民的驛站。
“多年以前,七角井村附近一些人燒的柴火,蓋房子、做傢具的木頭,都是偷偷從胡楊林砍伐的,如今有我們在,就努力不再讓這種事發生。守好胡楊林是我們的責任。”羅玉兄説,“在哪都是生活,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作為一名黨員,幹了護林員這份工作,就要把它幹好。”
這麼多年羅玉兄從沒想過放棄,守望七角井村,除了工作的責任,還有那份難捨故土的情懷。
近期有了好消息,哈密市伊州區林業和草原局將在七角井村改建管護站,夫婦倆的居住條件將大大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