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低垂,矮矮的碧草綿延,或大或小的水坑星星點綴,兩株旱柳漠然聳立,一群駿馬從遠方而來,噠噠的馬蹄聲和低低的嘶鳴聲交融,演繹絕美的生命篇章。
烏蘭陶勒蓋治沙站航拍圖(攝影:王增強)
蒙古馬是世界古老馬種之一,雖體形矮小,但在風霜雪雨的大草原上,它不畏艱辛、縱橫馳騁、屢建奇功。習近平總書記曾用形象比喻勉勵內蒙古各族幹部群眾:蒙古馬雖然沒有國外名馬那樣的高大個頭,但生命力強、耐力強、體魄健壯。我們幹事創業就要像蒙古馬那樣,有一種吃苦耐勞、一往無前的精神。和蒙古馬一同成長起來的草原兒女,身上閃耀著蒙古馬最寶貴的精神——吃苦耐勞、一往無前!
自強不息的內蒙古人民不斷創造著奇跡。據全國第八次森林資源清查結果顯示,內蒙古森林面積達到3.73億畝,居全國第一,森林覆蓋率達21.03%。錫林郭勒、呼倫貝爾、科爾沁、烏蘭察布、鄂爾多斯和烏拉特幾大草原,使內蒙古大草原的自然區域佔到了全國草場面積的35%以上,是全國最為重要的陸地生態系統之一。從滿眼黃沙的不毛之地到鬱鬱蔥蔥的綠色屏障,絕非一蹴而就。發揚蒙古馬精神,草原兒女為建設綠色生態家園做出的不懈努力、形成的草原智慧,成了新時代對蒙古馬精神的最好詮釋。
吃苦耐勞的蒙古馬精神:“咱們苦點,下一輩就不會再受風沙苦了!”
“我們是專業隊的年輕人,有一顆為革命火熱的心,響應號召,不怕沙大,不懼日曬,為人民求幸福奉獻青春……”熟悉的歌詞一下把曾經的和林格爾縣治沙隊隊員李俊的記憶拉回到1982年的那個夏天,從那時起,他開始了長達18年的治沙之路。
李俊在講述當年的治沙故事(攝影:張瑞玲)
白二爺沙壩位於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南部,屬黃河中游東側向西北黃土高原過渡的丘陵沙區。八十年代前,該區是和林格爾縣境內風沙災害最嚴重的地區之一,植被蓋度不足15%。1982年,為了治理好條件最差、環境最惡劣的白二爺沙壩,和林格爾縣委、縣政府抓住國家實施三北防護林工程的大好機遇,組建了120人的專業治沙隊。
“白二爺沙壩的環境非常惡劣,沒有人願意來,所以我們那時候都是抓鬮選出來的。”抓鬮,就是誰抓到誰就上山種樹。在白二爺沙壩治沙是真的辛苦。有一次工地沒水了,他們幾乎找遍了附近水源地,才找到一個水溝,但水溝裏的水在烈日下發出陣陣惡臭,根本沒法喝。如果沒有水,烈日炎炎,大家沒法繼續幹活。當時,治沙隊想了許多辦法,都無濟於事。“我當時就想,可不可以將水過濾一下?我記得課堂上講過相關的知識。”他找來隊員,挖一些乾淨的細沙,用沙子過濾水溝裏的臭水。幾個小時後,過濾後的水已經沒有臭味,“我當時還嘗了一下,還可以,沒有異味。”
面對艱苦的環境,治沙似乎永無盡頭,有人開始動搖了。李俊想起老母親曾經對自己説過的話,“因為風沙,我們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上,凈被它們給欺負了,你們以後的日子咋過呀?如果能治理,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為了免除李俊的後顧之憂,李俊的二哥還主動承擔起他家的各种家務農事。李俊暗下決心,一定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將沙治到底!為了穩定軍心,增強團隊凝聚力,李俊創作了這首治沙隊隊歌。
在白二爺沙壩的治理過程中,有一個特殊的群體——女子治沙分隊。這個由56人組成的女子治沙分隊,年齡最大的26歲,最小的16歲。她們大都是家庭中的剩餘勞力,有的是初高中畢業返鄉的知識青年。1982年起,這支專業隊在沙漠裏共種樹種草12萬畝,其中女分隊就完成近4萬畝。1984年,這支女分隊被全國婦聯授予“全國三八紅旗手集體”榮譽稱號。女子治沙分隊猶如在沙漠中綻放的鏗鏘玫瑰,用青春與汗水澆灌著每一棵樹苗。從她們身上,更能感受到當年治沙植樹造林的種種不易。
“拓荒女英雄”,這是當時人們送給馬玉英的一個稱號。今年53歲的馬玉英曾是治沙隊女子分隊隊長,她説:“現在再回想當年治沙經歷,深感不易,但卻有滿滿的自豪感。”馬玉英進治沙隊時,吃住全是問題。“吃的是從家裏帶的米,晚上住在附近當地人家裏。當時人多房少,晚上睡覺翻身時得一排人喊著號子一起翻。每天起早貪黑種樹,帶的乾糧到中午吃的時候,週邊一圈因為沙子太熱而焦了,中間部分又已經酸了,飯裏攙著沙子,時不時還有螞蟻爬出來。每到晚上,我都特別想家、想放棄,但是看著身邊的姐妹都堅持下來,自己也不想落後!”睡不著的夜裏,她和姐妹們互相鼓勵:“咱們苦點,下一輩人就不再會受風沙苦了!”
馬玉英曾經治沙的地方已滿是綠樹(攝影:王增強)
就這樣,治沙隊員吃苦耐勞、披星戴月,將昔日黃沙漫漫、寸草不生的12萬畝“魔鬼大三角”白二爺沙壩變成了一望無垠的綠洲。截至2018年,白二爺沙壩的8.5萬畝流動、半流動沙丘和3.5萬畝水土流失面積得到有效治理,造林種草保存面積達12萬畝,植被蓋度提高到75%以上。和林格爾縣造林綠化總面積達到220萬畝,其中森林面積達到180萬畝!和林格爾縣2018年被國家林業和草原局評為“全國三北防護林體系工程建設先進集體”。
過去荒無人煙的沙區,現有40多戶當年的治沙隊員在此安家落戶,紮根和堅守在白二爺沙壩,他們用吃苦耐勞的蒙古馬精神,守護那抹綠色。堅守和傳承,是他們熱愛這片土地最真切的方式。
一往無前的蒙古馬精神:每個草原兒女都能是愚公
一跨進烏審旗,車窗四週是錯落有致的羊柴,如果不細細查看,根本看不出來這裡曾是被稱為“死亡之地”的毛烏素大沙漠。這裡是寶日勒岱的家鄉,曾經因為惡劣的環境使得外人不敢靠近,只有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命運未卜的日子裏苦熬。當年全公社1600平方公里的總面積中,流動沙丘佔54%,死亡泡子、硬沙梁等佔10%,可利用草場只佔三分之一左右,還一直受醉馬草的侵害。
1977年,寶日勒岱的全家福(攝影:王增強)
醉馬草是一種“毒草”,越是天旱,醉馬草長得越旺。1957年大旱,它像瘋了一樣生長,開著蘭花鋪滿草場,這一年被醉馬草毒死的牲畜佔總頭數達11%,有些牧民家的牲畜都死光了。1958年,烏審旗人搞草原建設,號召剷除醉馬草。寶日勒岱第一個響應,帶領青年突擊隊開始幹。但當時好多牧民都是第一次拿起鋤頭,對這種勞動方式很不習慣,幹了不久,就腰酸背痛,中午休息時,睡倒一片。流言悄悄傳開:“醉馬草就是不能除,現在不説是牲畜,就連人也開始中毒,老天爺要開始懲罰了。”當時牧民認為:醉馬草是老天爺種下的,是“阿爾善”草(聖草),誰動就要大難臨頭。
寶日勒岱從小跟著母親磕頭祈拜老天爺保祐牲畜平安,但每年只能看著牲畜被醉馬草毒死。寶日勒岱決定帶頭破除迷信。白天,寶日勒岱把鋤下來的醉馬草曬乾,晚上把它點燃。借著火光,寶日勒岱指著鋤過毒草的地方説:“看,才鋤了兩天,就清理出來這麼一大片草場。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做愚公,哪還有這些毒草?”
有次大家正在工作時,突然下起了雨,沙樑上沒有躲雨的地方就只能被雨淋著。這時,有人看到沙丘上有人依舊在工作。寶日勒岱接著説:“愚公不是紙糊的,還怕雨澆?”就這樣,大家參與鋤毒草的積極性越來越高。
盛夏時節,沙漠草場熱得像蒸籠一樣,頭上驕陽似火,腳下黃沙燙人,隊員每前進一步都很艱難。儘管如此,隊員們還是堅持跟著寶日勒岱早起晚歸鋤毒草。
終於經過大家的艱辛努力,毒草順利清除!
“墻上這些關於寶日勒岱的故事,我們都知道。”兩位老者專門到牧區大寨博物館重溫“女愚公”寶日勒岱的故事(攝影:王增強)
現在烏審旗有水澆地65萬畝,基本草原1060萬畝,森林資源面積570萬畝,林地面積896萬畝,植被覆蓋率達80%,森林覆蓋率達32.9%!牧民吉日嘎拉圖説:“我一直記得寶日勒岱奶奶的一句話:一大片沙漠,只要有一個幼苗,它就會慢慢征服整個沙漠!一個苗的力量就有這麼大,而我現在正在做這件事!”
一往無前,草原兒女就是有這樣的志氣和堅韌!
如今的烏審旗(攝影:張瑞玲)
也曾滿天黃沙,也曾生活困苦,如今變化已天翻地覆。從荒山禿嶺到茫茫林海,這裡不僅灑下了李俊、馬玉英、寶日勒岱們祖祖輩輩奮力拼搏的汗水,也凝結著他們嘔心瀝血堅持的綠色發展的理念。內蒙古草原是我國北方的綠色屏障,沒有它的保護,整個華北平原都會遭受沙塵暴的襲擊。正是有了一代又一代草原兒女用自己的切身行動發揚吃苦耐勞、一往無前的蒙古馬精神,守護這片土地,守護家園綠色,才以涓滴之力,把內蒙古建設成為祖國北疆亮麗風景線!今天,現代化的內蒙古自治區扮靚了祖國北疆的同時,還承載著內蒙古各族同胞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堅持美麗與發展共贏,這片土地正煥發出嶄新的生機!(記者:張瑞玲 楊月 王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