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文書法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包金山:筆耕不輟 書傳萬家(視頻來源:人民網-內蒙古頻道)
雨水時節剛過,塞外草原之城鄂爾多斯迎來了春節後第一場瑞雪。鵝毛般的大雪也為該市鄂托克旗披上了靜謐的外衣,順著陣陣讀書聲和一行行小腳印,記者在一所蒙古文書法培訓班的課堂上見到了蒙古書法國家級非物質文化傳承人包金山。彼時,他正通過投影儀將自己寫下的蒙古文楷書傳授給慕名前來學習的150多名中小學生。
包金山向學生講解書法課程(攝影:陳立庚)
哈斯是鄂托克旗蒙古族小學的蒙古族學生,11歲的她已經隨包金山學習近兩年。雖然已經熟練掌握了哈旺加卜體蒙古文書法首幹尾的寫法,但只要坐姿不正、運筆稍有偏差,包金山仍會親手矯正。“我不是要培養書法家,”課間休息時包金山説,自己只是想用蒙古文書法將本民族的文脈傳承下去,讓非遺走進孩子們的學習生活。
包金山與一位學生翻看《蒙古秘史》(攝影:陳立庚)
包金山筆名海日罕,1967年出生於內蒙古鄂托克旗一個牧戶人家。9歲時,他受姑爺爺米日嘎拉啟蒙,開始習練書法。“當時姑爺爺家有兩支毛筆和一方銅硯臺,寫字時用的是固體墨水,”包金山回憶道,那時沒有鋼筆,從小學到初、高中自己的作業都是用毛筆完成的。年少時紮實的基本功和勤學苦練換來的是內蒙古蒙古文專科學校的一張錄取通知書。
從茫茫草原到城市學習,包金山對書法癡迷不改。有了充足的筆墨紙硯,他每天下課寫、星期天寫、假期寫……不間斷的練習也讓他理順了蒙古文書法的淵源。“哈旺加卜老師的書法將蒙古文書法推上了藝術的高度,他是蒙古文書法界的‘王羲之’。”包金山對1974年由哈旺加卜編纂的蒙古文《毛澤東詩選書法集》記憶猶新。“詩集裏一共3670多字,天天臨摹為我的蒙古文書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功夫不負有心人,畢業時的書法比賽上,包金山以入木三分的筆力力壓多名參賽選手,奪得書法大賽冠軍。
蒙古文書法是豎寫書法,一筆一劃間,包金山都要講解如何運筆(攝影:陳立庚)
筆耕不輟使包金山的書法造詣日益精進。而書法給他帶來的不僅是精神上的富足,還有工作上的進步。1990年11月17日,正值全國進行第四次人口普查,剛參加的包金山畢業後分配到鄉蘇木工作。當鎮裏的幹部向村長介紹這位學成歸來的“文化人”時。村長卻笑了,“大學生不一定都是文化人,有沒有本事還得從工作裏面見真章。”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內蒙古基層人口普查沒有電腦等辦公軟體,18周歲以上的人名錄入工作都需要用毛筆一筆一劃記錄在冊。包金山拿著本子,從早上8點一直摘錄到第二天晚上10點。第三天,村長來檢查工作進度,看到花名冊上工整的筆體,對包金山的態度來了個180度轉變。“雖然近些年我獲得不少榮譽,但令我印象最深的還是剛參加工作時,那位村長‘高看一眼’時的神情。”
培訓課堂上包金山用投影儀現場教學(攝影:陳立庚)
時至今日,包金山仍堅持著每天清晨五點鐘起床,寫到八點,喝過奶茶炒米再去上班的習慣。筆力日醇也為他創作更多佳作奠定了基礎。鄂托克博物館群中就坐落著一座蒙古秘史博物館,館內包金山花費16年時間完成的13種《蒙古秘史》系列作品在這裡一一呈現。其中以國際著名蒙古學家巴雅爾教授標音本《蒙古秘史》為依據,在宣紙上書寫了《蒙古秘史》282節的全部內容。作品框高140公分,寬80公分,全長148米,已超過中國書法創作史上的任何長卷,創下書法長卷之最。
2010年5月,他創作的《蒙古秘史》148米書法巨幅長卷作為內蒙古自治區黨委和政府贈送給上海世博會的唯一禮品,被上海世博會永久珍藏。自此,包金山又在傳統蒙古文書法基礎上,以《蒙古秘史》為主題進行藝術創新,6萬餘字皆書寫、印刻、燒制在宣紙、絲綢、陶瓷、紅木雕刻、漢白玉石刻、皮雕金箔涂飾、骨雕、銀板手工陽刻等不同材質上。2016落成的蒙古文書法博物館也填補了全國蒙古文書法博物館的空白。
包金山獲得的榮譽及其編撰的書法課教材(攝影:陳立庚)
包金山“火”了,可他卻更願意用這把“火”為蒙古族文化拓展、傳承添薪助力。“我一輩子就做好了這一件事,要是蒙古文書法傳不下去不就白寫了?”望著一個個在雪地裏嬉戲的蒙古族中小學生,他轉身從書架上拿出了自己三年裏努力的成果——一摞蒙古族中小學書法教材,從小學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共15本。“現在漢語書法已經進入中小學課堂,我的夢想就是讓蒙古文書法在全國蒙古族中小學得到普及。”
為了完成自己蒙古文書法進課堂的夢想。2017年,包金山通過多方努力,成立了全國八省區蒙古文書法教學研究培訓基地。首次開班就培訓了來自全國各地的160名蒙古族書法愛好者。與此同時,他正在編撰的24本蒙古文書法鋼筆、粉筆、毛筆系列教材,六本哈旺加卜蒙古文書法教材業已成冊。2018年,他還錄製了375節課的視頻教材,旨在讓課堂教學更加聲情並茂。
多媒體課堂上,學生正在看視頻教學課程(攝影:陳立庚)
“現在孩子們玩手機、電腦的時間太長了,蒙古文書法不僅能陶冶情操,還能提高書寫水準。”包金山説,毛筆書法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瑰寶,要想練習得當,首先是坐姿要正確,其次是握筆要有力,再次是五線譜上的書寫工整。很多孩子課業負擔重,長時間伏案寫功課卻忽視了坐姿,所以戴眼鏡的孩子越來越多。“練習書法不僅能矯正筆體,更重要的是用正確的練習方式讓孩子們遠離電子産品,促進坐姿矯正。”
遇到書寫難點,包金山得手把手教學(攝影:陳立庚)
如今,包金山的蒙古文書法課程已經普及到鄂爾多斯全市25所中小學的課堂上,培養出600多名在校蒙古文書法老師和語文老師,正在學習的3000多名學生也成為他傳道授業的“後備軍”。“既然當了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就不能把自己的本事‘鎖’在家裏,”包金山笑道,現在自己的蒙古文書法課還在培養書法骨幹教師階段。“5年時間內,我想將蒙古文書法課在內蒙古全區乃至全國推廣,讓更多人習得書法,讓蒙古族書法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産不單單是一項體現蒙古族文化傳統的藝術,更能成為可見、可參與的活動。”(文:陳立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