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族是中國古代北方遊牧民族之一,發現于現今內蒙古的西拉木倫河與老哈河流域,是鮮卑宇文部的後裔。西元916年,契丹首領耶律阿保機正式稱帝,史稱遼太祖,國號“契丹”。契丹建國後,共歷9帝,立國200餘年,先後滅亡後唐、後晉,吞併燕雲,與北宋簽訂“澶淵之盟”,達到鼎盛。
在文化上,契丹人創造的遼文化舉世矚目。契丹實行“因俗而治”政策,兩重政治體制所孕育出的民族文化,既有貫通古今、遍及全國的共性,又有其時代、地域與民族的個性特點,奠定了中國古代北方各民族“萬風而歸一元”的文化基礎。
契丹人“從哪兒來”“去了哪兒”一直是學術界的未解之謎。契丹人事死如生、崇尚厚葬的喪葬習俗,為我們留下大量的文物資源。
近日,由內蒙古博物院策展的《大遼契丹——遼代歷史文化陳列》榮獲第十五屆“全國博物館十大陳列展覽精品”大獎。該陳列集中展示了契丹王朝的文物精華,是自治區多年來文物保護成果的集中亮相。
文物是中華民族的精神標識,是全體人民的珍貴財富。對於一個國家來講,讓文物活起來,既可以增進人民群眾對優秀傳統文化的了解、認同和熱愛,又具有堅定文化自信,匯聚發展力量的重要作用。對於一個地域來講,讓文物活起來,則可以彰顯地域特色,讓人們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
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加強文物保護利用和文化遺産保護傳承”。保護好、傳承好盛載著歷史文化的珍貴文物,是自治區文物保護事業的神聖職責與使命擔當,在新時代新要求新作為的砥礪奮鬥中,必將讓“文物保護成果更多惠及人民群眾。”
——編者
首獲最高殊榮
遼代文物一直是內蒙古博物院和全區各館館藏文物的重點。自上個世紀50年代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後,內蒙古自治區的文物考古事業蓬勃發展,陳國公主墓、寶山遼墓、耶律羽之墓、吐爾基山遼墓、多倫小王力溝遼代貴妃墓相繼被發現,出土了大量精美的遼代文物。
如何將這些文物展示出來,還原一個真實的契丹王朝,《大遼契丹——遼代歷史文化陳列》應運而生。
《大遼契丹》策展負責人鄭承燕介紹,該陳列的展品皆來源於遼代貴族墓葬,眾中選優,優中選精,國家一級文物達到了54%,包括5項“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和1項“‘七五’期間全國重大考古新發現”。
契丹遼朝以相容並蓄的姿態,在堅守遊牧文化的同時,不斷汲取農耕文化、異域文化的精髓,創造出了多元一體的契丹文化。這種多元匯聚性,在陶瓷器、金銀器、紡織品、玉石器及繪畫藝術方面都有突出的反映。
“萬歲臺”金花銀硯盒、琥珀瓔珞、八角形三彩硯、花鳥紋銀脫漆盒、鏤花金香囊、胡人馴獅紋琥珀握手……這些文物遺有盛唐余緒,兼具西域風情,反映了契丹鼎盛時期草原絲綢之路的繁榮。
其中有一件文物不得不提,這便是2003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吐爾基山遼墓出土的彩繪木棺。這是一座通體彩繪、多處貼金、製作精美、體量巨大的彩棺,墓主人的身份至今仍無定論,但是彩棺上貼金之鳳暗示墓主人顯赫的社會地位。電影《尋龍訣》中的彩棺就是以此為原型進行創作的。
“彩棺出土時保存完好,2007年在臨展中出現一次,此後再沒有展出。如今,經過內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日本九州國立博物館的文物修復專家,歷時半年聯合修復,彩棺得以再次亮相。這是內蒙古自治區文物保護技術、考古發掘水準、國際合作成果的結晶。”鄭承燕説。
《大遼契丹》是全面展示自治區文博成果的一個窗口,也是內蒙古的文物工作者利用博物館,講好內蒙古故事、講好中國故事的成功範例。此次獲獎對內蒙古博物館事業發展具有里程碑意義,陳列能在全國300多個參評項目中脫穎而出,標誌著內蒙古展覽陳列水準已經躋身全國先進行列。
“大遼契丹”展廳
解密契丹王朝
契丹人建立的大遼王朝,曾統治中國北方近200年,對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文化格局的形成作出了突出的貢獻。契丹遼文化上承李唐,下啟金元,中交北宋,南北交融,兼通西域,呈現出“胡漢和諧建中華,相容並蓄一枝花”的態勢。
“在服從和服務於展覽主題的前提下,協調各館文物,將最精美、最具代表性的遼代文物呈現在觀眾面前,全面展現大遼契丹的政治、經濟、文化,這是我們要宏觀把握的。”鄭承燕説。
隨著各種新媒體的“別樣”解讀,尤其是盜墓小説的盛行,讓觀眾對其産生濃厚興趣的同時,曲解臆斷也在所難免。
鄭承燕介紹,為了揭開考古工作的神秘面紗,給觀眾呈現一個真實的遼代歷史,策展團隊力邀遼墓考古發掘親歷者、陵寢制度專家、航空攝影考古專家、田野考古一線專家,進行現場解讀、歷史回憶、學術梳理。經過討論,最終將這段歷史分為“契丹肇興”“因俗而治”“開放交融”“崇釋尚儒”“事死如生”“消亡之謎”“女真崛起” 7個單元加以呈現。
“策展團隊承擔了包括展覽構思、文物甄選、大綱撰寫、布展施工、講解員培訓等一系列工作。我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去討論如何布展,而真正的布展過程只用了一個半月。”鄭承燕説,“大到文物安全,小到文物擺放,都要考慮嚴密。文物安全是第一位的,這個安全,不止是監控、報警系統等安保設施的安全,還指文物所處微環境的達標與穩定。脆弱的文物,如絲織品、紙張,要求恒溫恒濕,文物小環境要全面監測。此外,襯布、燈光、背板、展托……每一件文物的擺放都有獨特的要求。”
鄭承燕坦言,陳列中對墓室局部進行復原的佈置,是她最喜歡的部分。復原墓室四週壁畫是結合了多處遼代墓葬創作而成,頂部《星象圖》是依據遼墓壁畫繪製。形似蒙古包的木槨是按出土實物尺寸複製,槨室內的棺床、小帳皆為原件。置身其中,仿佛親身感受了一把遼代貴族墓室的探秘之旅。
“契丹王朝在歷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我們要給予其客觀公正的展示和評價。在《大遼契丹》展廳,除了講解員的引導之外,著名考古學專家、學者對大型墓葬、重點文物的解讀,成為貫穿于整個展覽之中的隱形線索。我們請來了赤峰學院的任愛君教授作為這個展廳的學術顧問,進行學術指導。在展廳結尾部分,由他通過視頻的方式對‘契丹人去哪了’進行回答,讓觀眾帶著答案,想著問題走出展廳,真正做到了將展廳搬回家。”鄭承燕説。
讓文物活起來
國寶會説話,文物也有語言。在博物館日益社會化、全民化的今天,如何通過現代科技手段的運用,讓晦澀的歷史清晰明朗,是新時代文物保護工作的一大考驗。
《大遼契丹》策展團隊採用全方位、多角度、數字化的展示手段,讓觀眾近距離、真實地感受到了契丹遼文化的博大精深。
運用二維動畫講故事。關於契丹起源,除“青牛白馬”的傳説廣為人知外,其他都較為抽象,尤其是“三主傳説”,甚至有荒誕怪異之嫌,但史書中又確有記載。策展團隊經充分論證,決定採用傳統的動畫形式,在人物設定、場景選擇、故事推進方面,蒐集了壁畫、文獻等實證材料,力求在無限接近歷史事實的同時,做到畫風簡潔明瞭,營造輕鬆、愉快的參觀體驗,深受小觀眾的喜愛。
採用3D技術掃描文物。吐爾基山遼墓彩繪木棺,棺床就有8層,棺木置於須彌座狀的棺床之上;外棺雕刻有仙鶴、鳳、纏枝牡丹和祥雲等圖案,外棺之內,還隱藏著內棺,同樣有彩繪、描金;鏤空的欄杆上蹲有6隻銅獅子,欄杆下懸挂有上下兩排銅鈴。這些外部、內部的細節特徵,觀眾可能無法近距離觀看,針對這一問題,策展團隊充分運用近年來內蒙古博物院3D掃描技術成果,使觀眾可以通過操作儀器,上下移動彩棺,將其“分解”觀看細節。
“如今,人們越來越關注博物館,互動意識也越來越強。傳播與普及文化知識、挖掘文物背後的故事已成為策展共識。我們針對不同的知識結構、年齡層次、心理需求,堅持以人為本的原則,將展覽主題、歷史原貌通過文物表達,傳導給觀眾。這是我們關注的重點、表達的難點,也是展覽中呈現的亮點。”鄭承燕説。
據了解,在內蒙古博物院,館藏文物多達15萬件,而展出文物卻只有3000多件,只佔總數的百分之二,還有太多的珍貴文物沒有展示出來。
隨著時代的進步,相信這些文物不會一直靜靜地躺在博物館的庫房裏,“讓收藏在博物館裏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産、書寫在古籍裏的文字都活起來。”不再是理想,那些在歷史長河中積澱下來的文物珍存,必將走向當代、走進人民。
在剛剛過去的國際博物館日,內蒙古博物院《大遼契丹——遼代歷史文化陳列》以總分第一名的成績,榮獲第十五屆“全國博物館十大陳列展覽精品”大獎,該獎被稱為“博物館界的奧斯卡”,是歷年來自治區文博事業獲得的最高獎項。
(原標題:草原上的國家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