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蘇氏家風 解析成才密碼
身為眉山人,總會有一種自豪,想這眉山當是人傑地靈,才能孕育出光耀千古的三蘇父子。一直想寫一寫蘇東坡,想沿著時間的經線和他足跡的緯線,去探尋他的成長歷程,去解析他的成才密碼。
用林語堂的話來説:“蘇東坡這樣的人物,是人間不可無一難能有二的。蘇東坡的人品,具有一個多才多藝的天才的深厚、廣博、詼諧,有高度的智力,有天真爛漫的赤子之心。這些品質之薈萃于一身,是天地間的鳳毛麟角,不可數見的。”蘇東坡偉大的人格,肯定不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蘇家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家族,有著怎樣的家風呢?我們緣木求魚,且梳理一二。
樂善好施,平等隨和的家風。蘇家在當時算是個小康之家,自己有田産,也許還比較富有。1036年蘇東坡降生時,他祖父仍健在。他的祖父不識字,但為人仗義,人品不凡。有兩件事可證:有一年荒年,他祖父曾開倉散盡頭年儲存的三四萬石存糧。他祖父衣食無憂,時常與親友農人一起席地而坐,飲酒談笑。當二兒子(東坡的叔父)趕考高中,官家的喜報送達時,他也未丟自然質樸的本色。可見蘇東坡祖父胸襟氣度的開闊,心地的純厚善良。我們不禁會想到蘇東坡貶謫黃州、惠州、儋州時,談笑有鴻儒,往來亦有白丁。他曾對弟弟子由説過一句話:“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個不好人。”他豁達樂觀的性格讓他文思有了源頭活水,讓他苦哈哈的貶謫生涯多了幾多趣味。東坡一生雖曆盡曲折,卻過得快樂,無所畏懼,就像一陣清風。
尊重包容,以學為榮的家風。關於“尊重包容”這一點,在蘇東坡父親蘇洵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蘇洵稟賦極高,但特立獨行。人人都知道他“二十七始發憤”,且一發不可收拾,父子三人名動京城,且文名不為才氣縱橫的兒子所掩蓋,實屬大器晚成,令人驚嘆。如果説他年輕時沒有讀書寫字做文章,一味遊戲人間,我是不信的。所謂厚積方能薄發,我們更願意相信年輕的蘇洵個性自由,思想獨立,隨性灑脫。但慶倖的是,他有包容他、相信他的父親和妻子。從他寫給妻子(蘇東坡的母親)的祭文裏可以看出,妻子曾激勵他努力向學。
説到“以學為榮”,我不由想到蘇軾小時候的一個故事。有一天蘇母正教兒子讀《後漢書》,其中有一篇《范滂傳》,講的是正直的學者范滂的事跡。年幼的東坡讀後,望著母親説:“我長大之後想做范滂這樣的人,您願不願意?”母親回答説:“你若能做范滂,難道我就不能做范滂的母親嗎?”這裡,我們可以讀到三個資訊:一是蘇母相信自己的兒子,以榜樣勵之;二是在當時學而優則仕的社會,蘇母不以功名利祿為誘,而是以學為榮,激勵兒子做一名正直的學者,尤為可貴;三是蘇母勵子先勵己,律子先律己,真是修身教子的典範。試問,有這樣的母親,又怎會沒有志存高遠,品格貴重的蘇東坡。
説到學習,我們更多是慨嘆蘇東坡的天才聰穎,仿佛一切與生俱來。非也。蘇東坡十一歲時,進入了高一級的學校,認真準備科舉考試。為了應付考試,學生必須讀經史詩文,經典古籍必須熟讀至背誦。蘇東坡讀書時,不但熟練背誦,還把要背的經史典籍都抄了一遍。這為他後來寫作時文思泉涌、信手拈來打下了堅實的基本功。可見,死記硬背也並非無益,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學習不能只憑興趣,應試教育也能培養人才,唯努力刻苦必不可少。現在有些人提出要巧學,不要苦學。我想説:巧學是方法,是技能,苦學是態度,是勤勉,二者相輔相成,互為要件,並不矛盾。
家庭和諧,兄友弟恭的家風。在家庭生活上,東坡是幸運的,這在很大程度上排解了他人生的苦難。蘇軾19歲就遇到了“類有識者”的初戀王弗。在王弗的輔助下,青年時期的蘇軾避開了很多陷阱和風險。王弗去世十年後,蘇軾依然飽含真情地寫下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他對每一個時期陪伴在他身邊的愛人都是傾注了全部的真情。侍妾王朝雲與東坡更是一段紅顏易得,知己難求的千古佳話。明爭暗鬥、兄弟鬩墻的事情自古以來,從現實生活到電視作品都不少見。而蘇軾蘇轍兄弟二人則是從始至終都是兄友弟恭,令人感動。弟弟蘇轍比東坡小三歲,氣質恬靜、穩健、實際。東坡對弟弟而言不但是同學,而且是知己,是良師。他在一首詩中曾寫到:“我少知子由,天資和且清。豈獨為吾弟,要是賢友生。”子由也在兄長的墓誌銘上説:“我初從公,賴以有知。撫我則兄,誨我則師。”兄弟間時常寫詩互相贈寄以通音信,手足之情,可見一斑。最為稱頌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中“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成為千古名句,當年那輪明月同時照耀著兄弟二人,同時托起空間無法阻隔的血脈親情。
愚以為“樂善好施、平等隨和;尊重包容、以學為榮;家庭和諧、兄友弟恭”這三大蘇氏家風構成了蘇氏的家族氣質,為東坡的成長、人格的形成起到了導向和奠基作用,也當為吾輩典範。(眉山市青神縣實驗小學校 劉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