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響月亮與童心的歌謠

——讀趙麗宏《月光蟋蟀》有感

■吳海麗

《月光蟋蟀》

趙麗宏　著

天津出版傳媒集團

新蕾出版社

《月光蟋蟀》是作家趙麗宏于2024年新出的一本帶有濃郁童話色彩的兒童小説。在這部作品中，作者將普通的蟋蟀擬人化，使其具有人的靈性與情思，在與人類共同生活的曲折經歷中傳遞生命真善美的力量。全書洋溢著濃濃的詩意，意境悠遠，極具藝術感染力。

書名“月光蟋蟀”就足以令人遐想：作者圍繞蟋蟀寫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為什麼“蟋蟀”要用“月光”修飾？帶著疑惑翻開書，會發現作者多次用詩一般的筆調大篇幅描寫迷人的月色：“這是一輪滿月，月光從白雲的隙縫裏射下來，流瀉在田野裏，形成一道長長的銀白色光帶，就像一把巨大無比的琴，橫躺在大地上。田野和大地，就變成了一把銀光閃爍的琴。”“月光無聲地在天地間流動，那是從天上流瀉下來的銀色光芒……”“月光照在湖畔的斜坡上，每一棵花草都披上了銀燦燦的外衣，芬芳的氣息在月光裏靜靜飄漾。”

在這個故事裏，聖潔的月色是故事的背景，也是故事的舞臺，更是故事主角蟋蟀玉頂高貴靈魂的化身。這些迷人的月色或營造氛圍，或烘托氣氛，或渲染情緒，或塑造形象，它們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是以獨特的美如水一般流淌在故事關鍵處，成為不可或缺的情節，然後無聲無息地從作者的筆端流進讀者的心頭。

作者寫道，“蟋蟀的歌唱，是和月光聯繫在一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的時候，就是他們放聲歌唱的時候”，哪怕在“陰晦的夜晚”，“蟋蟀們的歌唱就是大地上的月光”。

故事主角蟋蟀玉頂擁有月光般空靈的歌聲，也擁有月光般聖潔的心靈，他不願意在格鬥中傷害朋友，哪怕是對手；不願意在小主人亮亮的舅舅遭遇困難時逃離；更不願意在錢莊老闆帶有賭博性的擂臺上與久別重逢的朋友鐵頭鬥得兩敗俱傷。他聰明智慧，友愛而又善良。“活在田野裏，唱在田野裏，死在田野裏，要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是他一生的追求。第一次和蟋蟀鐵頭格鬥，他們成了好朋友，並將友誼延續一生；蟋蟀小桂花家遭遇入侵時，他和鐵頭合力勇敢地趕走了斑蝥，是同伴眼裏的勇士和英雄；因為在金盞菊上睡覺，而被男孩亮亮和妹妹燦燦採摘帶回家後，他的命運開始改變，從此有了許多的“身不由己”，但他仍盡心盡力地用歌聲陪亮亮寫字，幫助亮亮鬥敗和尚頭，還結交了朋友壁虎阿灰。

玉頂是一隻與眾不同、能力出眾的蟋蟀。可是，他卻從未想過在格鬥中展示自己的能力，最後在擂臺上與鐵頭的格鬥，其實是一場為了營救小夥伴的智慧表演，就算為此付出了“少了一條腿”的代價，他也從不後悔。最後，在壁虎阿灰的幫助下，他被小主人亮亮和燦燦用散發著芬芳氣息的花籃送回當初採摘鮮花的地方。在那個立著“天下第一蟲”之地，他奔出竹筒與朋友鐵頭會合，此時，作者這樣寫道：“生死相逢的牽掛，久別重逢的驚喜，此刻，化成激情洋溢的歌聲，在大石碑的頂端鳴響……”

作者有意避免將此書寫成一個傳統意義上的童話，沒有讓蟋蟀見到人就開口説話，也沒有讓所有的物種都具備人的習性，毫無障礙地對話交流，而是以細膩、唯美的文字寫出蟋蟀世界裏的故事，也寫出人對自然萬物的觀察和思考，譜寫了一曲自由和勇氣的生命頌歌。

作者當然不僅僅是在寫蟋蟀，他不過是想借助小小的蟋蟀謳歌友情和自由，借助蟋蟀玉頂的奇妙經歷讚美充滿真善美的人性。蟋蟀玉頂不迷戀格鬥後的榮耀，不迷戀有人飼養的愜意，不迷戀人間的繁華與尊崇，他嚮往的是在月光下，在田野間，在好夥伴身邊，自由歌唱時的美妙。

全書承載了作者對人世的思考，也是作者價值追尋的藝術呈現。在經歷人生的起伏與磨難時，我們需要的是像蟋蟀玉頂那樣能在“陰晦的夜晚歌唱”的勇氣。只要心中有光，永遠就有希望。作者以“月光下的音樂會”作為故事“序曲”，以“月光曲，無窮無盡”作為故事“尾聲”，有情有境，首尾呼應。某一瞬間，會讓人覺得，自己正在讀的不是童話，而是一首關於月亮與童心的長篇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