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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和翻版讓“版權”失控 誰是“蘿蔔刀”之父?

2023-12-06 08:50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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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無從得知,誰最先嗅到“蘿蔔”裏有錢的味道。

今年7月,一名大學生把他設計製作一款小玩具的視頻發到網上,就此開啟了一場“失控傳播”。

這是一把塑膠小刀,由3D列印製成,利用重力和摩擦力原理,擺弄機關即可彈出或隱藏刀身。它橙綠相間,體型矮胖,被發佈者昵稱為“小蘿蔔”。

在挂著購物車的社交媒體平臺,敏銳的鼻子比商機更多。“小蘿蔔”視頻的播放量漸漲,玩具廠商也隨著流量而來。

無數流水線開動了,接下來的幾個月裏,這只“小蘿蔔”暢銷全國各地的網店、超市、小賣部,無論是鄉村小店還是北京國貿標榜品質的進口超市,貨架上都碼著“蘿蔔刀”。

小學生群體成為這種玩具的最大客戶——家長憂心它傷人、專家怕它誘導暴力傾向、多地教育部門禁止將“蘿蔔刀”帶入校園。然而流量不息,商家不停,更多“蘿蔔狼爪”“蘿蔔水槍”“蘿蔔全家桶”上架了。

那個最初設計製作“小蘿蔔”的人,網名叫“瘋狂的問號493”(以下簡稱“問號”),是武漢一所高校的在讀學生。“小蘿蔔”的火,讓他本人也充滿“問號”。作為3D列印愛好者,他沒想過作品“出圈”,沒想過把這款玩具賣給14周歲以下的買家,曾為視頻打上“不可商用”的標簽,但流量和翻版讓這款玩具流向兒童群體,也讓他的“版權”徹底失控。

“問號”説自己“恍惚卻淡然”,拒絕主動找來幫他“維權”的律師——市場上的利潤與他無關;他不贊成“蘿蔔刀”進校園,這意見也顯得無足輕重。他坦陳,“蘿蔔刀”的設計靈感源自他在網際網路看到的另外兩款玩具。這只“蘿蔔”的“基因”複雜,它帶著的“智慧財産權”是個謎,也是個困局。

無力的“不允許商用”與“14周歲以上”

2022年6月10日,“問號”在B站發佈了自己用3D列印製作的小玩具—— “重力幼崽‘蘿蔔刀’”,附上産品設計圖紙。有網友聯繫他購買,銷量200個左右。今年7月,他又把視頻發到了抖音,一夜之間,播放量達到500萬次以上。這一次,他賣掉了三四百個。算起來,1年多時間,“蘿蔔刀”帶給“問號”的收益,有三四千元。

“我賺的沒有流水線上組裝‘蘿蔔刀’的工人多。”他調侃自己。

“問號”出生在北京,如今在武漢一所211高校學造船。中學時代,他第一次接觸3D列印技術,認定那是實現腦中設計最便捷的渠道。高中畢業時,他擁有了人生第一台3D印表機,他把這臺15公斤重的機器從北京拖到了武漢。

在大學裏,“問號”是一個“非典型”學生。他大二時就能幫助其他同學建模畫圖,還協助機械學院的研究生學長做畢業設計,但他延遲畢業3次,今年是他讀本科的第7年。

“畢業設計上沒遇到啥困難,但最狠的一學期我只過了一門大學英語。”

“問號”説,延畢那麼多次,他也曾感到迷茫,但校園生活能讓他的狀態穩定下來,“事實上問題不是消失了,而是淡忘了”。

7年裏,他搞過格鬥機器人,參加過創新大賽,送過外賣,做過小玩具,不過從沒出過爆款。他曾在網際網路公開了很多設計方案,“沒有好的平臺,嚴格來説不算‘開源’,只能算是免費發佈。”

學校裏有3D列印需求的人都會找“問號”,他宿舍小小的桌子上堆滿3D列印的耗材,哪怕他做出了一個十幾公斤重的機器人,室友也習以為常。

後來,國內“甚至還來不及探頭”的格鬥機器人行業進入低谷期,“問號”也逐漸淡出那個圈子,他開始做結構更為簡單精巧、産品化難度更低的小玩具,“蘿蔔刀”就是代表作。

有些産品引起小範圍關注,粉絲想購買,“問號”就開了間網店,店舖的規模小到需要“老闆”跑腿送同城訂單。

他沒想到,“蘿蔔刀”出圈了。最流行的時候,據媒體報道,重慶某學校門前的一家文具店每天賣出100多只。搜索結果靠前的網店,月銷售量都以“萬”為單位。

眼看著自己的作品火了,“問號”也幻想過“收入7位數”,但一家小賣部1小時賣出的“蘿蔔刀”,他靠3D列印、手工拼裝,得不眠不休做上幾十天。

在流水線上,“蘿蔔刀”就這樣被“複製”“粘貼”。“問號”曾潛入一家玩具廠商的溝通群打探,發現一個“蘿蔔刀”的出廠價大約0.6元,零售價格通常是幾元。

1年前,“問號”發佈圖紙時,曾明確標明“不允許商用”“成人玩具”。為避免傷人,“問號”設計“蘿蔔刀”倒角的截面是梯形,側面是一個有寬度的平面。很顯然,騎著流量飛的商家並不在意,他們開模、打版、生産、發貨,甚至做“盜版的盜版”。這是一場關於是否被追責的“賭博”,在沒人來討説法之前,錢先賺著。

事實上,“問號”明確反對“蘿蔔刀”進校園。他表示,“盜不盜版、傷不傷人都先不提,小賣部賣的很多都是‘三無産品’。”

“我建議使用年齡14歲以上,但這只是一個為了規避風險的簡化結論。”“問號”坦言,家長和老師們擔心的問題,出現在失控傳播後,生産、宣傳和銷售的每一個環節。他分析,“蘿蔔刀”能火起來,並不全是因為産品本身的設計,“它賣到3元一個,鋪滿所有小賣部,設計也許有一點新奇和吸引力,但根本取決於它的供應鏈和價格。”

為了得到“香蕉刀”,他們成了“商業間諜”

玩具廠商瘋狂投流、生産、鋪貨“蘿蔔刀”的時候,“問號”正在沒日沒夜地忙活,他在做新品“香蕉刀”,這款在B站“小小出圈”的玩具,曾“一晚上湧來100多個訂單”,“問號”會核實購買者的年齡,“至少14歲以上”。

他挺興奮,覺得能靠這個賺錢,找母親借了1萬元,找同學借了3000元,搬出宿舍,更新設備,租房創業。

出租屋裏,“問號”的寫字檯就靠在床邊,桌面胡亂堆放著除塵器、改錐、膠水等,還有兩個電腦顯示屏,其中一個用鋼架托到半空中,自製的鍵盤支架讓他可以直接躺到床上工作。那段時間,他每天晚上八九點鐘開始處理列印件,接著黏合、組裝、打磨,幹到早上五六點鐘才睡,中午爬起來裝盒、打包和貼單,直到快遞員到府——忙12小時,最多可以生産10把“香蕉刀”。

“問號”回憶,那是一段“有點痛苦”的日子,他很少能見到陽光照進窗戶的樣子,身為一名糖尿病患者,他甚至沒有去醫院復查和開藥。“沒辦法,這批訂單是我付房租和還債的唯一渠道。”

吃遍家附近的外賣店舖後,“香蕉刀”的“大訂單”終於做完了。“問號”收入1萬多元,利潤在三四成。他算過,送外賣的時候,他時薪還更高一些。

外賣幹得不錯,餐館的老闆後來找過他,但“問號”已經決定靠“創意”掙錢。雖然他很清楚,“蘿蔔刀”的“成功”是個偶然,下一次走紅也許永遠不會來。

這一次,“香蕉刀”又被盯上了。由於“問號”沒有公開設計圖紙,市面上也找不到實物。為了“倒模”,一些廠商假裝3D列印愛好者找到府來。

“問號”把他們稱作“商業間諜”。有人稱男朋友過生日,想送“香蕉刀”當禮物。“問號”寄出了手上最後一件樣品,卻忽然發現對方使用的是“嬰兒頭像”,他覺得不對勁,“我的用戶群體喜歡什麼我心裏大概有數。”

他點開那位顧客的社交媒體主頁,發現IP地址顯示為某玩具廠集聚的城市,頓感“破防”。他仔細篩選了一遍最近新增的買家,又發現幾個疑似“間諜”。

“最近裝都不裝了,直接下單,收貨地址就寫著某玩具廠。”“問號”説,在玩具廠的集聚地,工業化産業鏈高度發達,憑産品截圖複製模具易如反掌,“廠裏的師傅半天內就能做出模型”。如果拿到實物,直接量一下就能複製了。至於有可能存在的細微差別,除了“問號”本人會將正版和盜版放在一起對比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會在意。

“蘿蔔”和“香蕉”都被拿走,“問號”試過奪回銷量。他曾下架所有設計圖紙,發現沒什麼用。他研究過抖音的“抖店”,挂20個“蘿蔔刀”,“一瞬間就沒有了”。此外,抖店48小時不發貨就要罰款,以他的生産力每天只能賣兩個。

他試圖與工廠合作。最開始是國內一家3D列印農場,可以批量代工生産,大體能保證品質和産能。可“農場”也無法滿足電商的發貨要求。“我聯繫廠家開售,一下賣幾萬單,收貨之後還有21天的賬期回款。”“問號”冷靜地分析,“這21天我已經餓死了。”

這次合作不了了之,抖店賣出的20個“蘿蔔刀”至今也沒回款,“問號”表示無奈:“可見就算玩具廠商不賺這錢,也不該是我賺。”他回歸到社交網路單純的日常生活中,偶爾和室友約飯,在論壇上發帖,打一局“久違”的遊戲。

8月中旬,他又掙扎了一次。一家原本做電商宣傳的公司表示有工廠資源,“問號”只需出設計圖,他們用“注塑”的生産方式“蘿蔔刀”。

在玩具生産鏈條上,注塑技術更成熟,更適合規模化生産,品質比3D列印的更好,成本更低。重燃希望的“問號”還設計了屬於“正版”的logo,圖案是蘿蔔葉下的一個“?”。如果合作成功,“問號”大約能分成10萬元。

戲劇化的結局是,公司合夥人“跑路”,合作無疾而終。“問號”後來才知道,這家公司的幾個合夥人之間沒有任何法律約束,只能勉強算是朋友,互相拉黑,合作就終止。

結束“掙扎”的“問號”再看看市場,“蘿蔔刀”的變種已超乎他想像——指尖微動,手腕下垂,一套標準動作之後,刀鞘裏彈出的不再是“刀刃”,而是各種卡通人物。“夜光‘蘿蔔刀’”“‘蘿蔔刀’打火機”“巨型‘蘿蔔刀’”誕生,“蘿蔔金剛狼”“蘿蔔爪刀”“蘿蔔奧特曼”也粉墨登場。一些其他品種的玩具“蹭”上“蘿蔔刀”的配色,也試圖擠進“蘿蔔家族”。

“蘿蔔刀”事實上已經成為一個具有商標屬性的“IP”。

有人建議“問號”去補申專利和商標,但能不能成功,還是未知數。

天津大學法學院教授俞風雷記得自己的青少年時代,沒有“蘿蔔刀”,但流行過彈簧刀,後來被列為“管制刀具”。正如一些教育專家擔心的那樣,雖然“蘿蔔刀”是3D列印品,但作為“玩具”,它的受眾如果年齡低幼,難辨它的用途或使用不當,依然會産生不良影響。

“智慧財産權保護的發明創造並不是所有的發明創造。”俞風雷説,就目前“蘿蔔刀”所處的社會輿論環境,“即使發明人提出相應的申請,會不會觸發相應的不予授權條款?”如“不授予賭博機發明專利,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的也不能成為註冊商標”。

拋開“蘿蔔刀”這個案例的特殊性,“抄襲”是3D列印圈的常事。

隨著3D印表機市場不斷下沉,任何普通人都能在有圖紙和材料的情況下,體驗3D列印的樂趣。

“問號”介紹,在3D列印圈有點知名度、能變現的産品,不是被玩具廠商直接“拿走”,就是被同行抄去。

“最暴力的對抗方式就是不發。”他説,如今他不在自媒體平臺公開設計圖紙,根據他的觀察,很多圈內人,最近都不公開圖紙了。

誰是“蘿蔔刀”之父

“開源”是3D列印技術基因裏的屬性。

回顧這項技術的發展歷程,不少起到關鍵作用的企業和個人,本身就是做“開源”的,這是一個 “眾籌”起來的圈子。

最著名的例子就是REPRAP計劃,一群英國巴斯大學的學生和老師將自己設計的3D印表機從軟體到硬體資料全部免費開源。從此,消費級的3D印表機開始出現,這項技術也慢慢走進普通人的生活。

嚴格意義上來説,開源需要既定的協議並明確標注,嚴格按照協議執行。但“問號”表示,目前在國內,“無償發佈的東西就會被理解為開源,所有的開源會被理解為可以任意使用,這只是一種誤解。”

大多數創作者選擇公開圖紙,是遵循3D列印的“共用精神”。“問號”並不避諱談到“蘿蔔刀”的靈感來源——他借鑒了一把國外某品牌小刀的結構,並將其設計與B站up主“無名業火_BLAZERS”(以下簡稱“無名業火”)2021年發佈的“廢柴小刀”做了結合。

“廢柴小刀”的配色和規格都與“蘿蔔刀”相似,但玩法不同,圖紙也是設計者免費發到網上的。

“問號”在設計“蘿蔔刀”時,曾與“無名業火”交流過,他們的共識是想通過開源創造新的交流,迸發靈感,産出作品。

“無名業火”有機械專業學科背景,大學畢業後,他進入傳統的機械加工行業,“做的是工藝,不是設計”。

但在業餘時間裏,他愛好設計玩具,兒子所有的玩具幾乎都是他設計製造的。他家面積不大,兩個房間都是他的工作室。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把天馬行空的想法投射到圖紙上,再拿3D列印做出來。

“無名業火”和“問號”都沒想過在産品出現之前,為它註冊商標、申請外觀專利,也沒有想過登記著作權。

俞風雷教授認為,發明創作者要有保護智慧財産權的意識。有了新的創意後,先不要急於去展示,可以“先讓它轉成為權利”。如果創作者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的權利不值得保護,那相當於已經放棄權利。

然而,“問號”並不覺得註冊能對預防侵權起什麼作用:“這些侵權的人,他根本不在乎你有沒有專利,他們甚至不想知道你是誰。”

他拒絕了從各渠道找來的律師,表示“沒打算用很長的時間和精力來維這個權。”他算過一筆賬,“蘿蔔刀”的“被告”非常多,賠償款可觀,律師甚至願意做風險代理,打輸免費、打贏分成;但與此同時,“蘿蔔刀”只是3D列印圈的特殊案例,對大部分創作者而言,去維權而不做産品開發,也不生産,還要投入訴訟費,最後沒有收益就“餓死了”。

“自己的權利要自己主張。”俞風雷解釋,部分玩具廠商肆無忌憚盜版的核心原因就是侵權成本低,其實智慧財産權所有權人通過訴訟甚至可以追究侵權者的刑事責任,“如果被侵權人不主張自己的權利,什麼時候才能形成我們的社會保護智慧財産權的氛圍?如果我們的社會不保護智慧財産權,不保護創新的話,那誰去創新呢?”

“問號”計劃,以後用“蘿蔔刀”這個案例和一些法律機構或高校合作,為個體創作者探索出一條可用的防侵權和維權路徑,其中涉及3D列印小玩具商業化的問題。

不久前,“問號”又掙扎了一次。他和那家合夥人跑路的公司合作,更新了一款“蘿蔔刀”,“但流量不多了”。因為玩具生産不專業,這家公司的成本遠遠超過其他玩具廠商,“悲觀估計,可能連本都回不了”。

這只帶著logo的正宗“小蘿蔔”,銷量不大,但促使盜版廠商也印上了宣稱正版的商標,表示這是經過改良之後的二代産品,還註明“唯一正版”。一些廠商把圖案裏蘿蔔葉子下的“?”,印成了字母“J”。

“只能説同歸於盡”

“問號”讀了7年大學,把時間留給了“興趣愛好”,“真正有學術價值、能加分,或者招聘時能往簡歷上寫的這種東西完全沒參與。”

俞風雷對這個“蘿蔔刀”的創造者感到好奇。“我們的社會需要創新,但全拿‘A’的學生未必會創新。‘蘿蔔刀’創始人可能被周圍人認定是非學霸甚至是‘學渣’,但他能突發奇想,發現這個點子,有創意並且去實現它,這就是我認為的最原始的創新精神,也是智慧財産權法最應該保護的創新精神。”

“無名業火”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更有趣味的産品,是3D列印小玩具界常規的做法,但大多數人找到他,都只是想要拿走圖紙,體驗3D列印的樂趣,真正交流設計理念和想法的人並不算多。

“蘿蔔刀”火了以後,一些玩具廠商又抄襲了“無名業火”過去設計的“反吹解壓玩具槍”,這些玩具槍的配色與“蘿蔔刀”有相似之處,就這樣加入了“蘿蔔家族”,成了“蘿蔔刀”被抵制之後最火的替代品之一。

“無名業火”並不排斥“蘿蔔槍”這個自帶流量的新名字,事實上,被盜版的這支玩具槍的結構,他已經開源了95%,“剩下核心的5%其實也可以通過測繪拿到”。

“決定開源的那一刻,我其實做好了被抄襲的準備。”他做設計,開源設計圖,賣一些核心零件,但從不出售成品。關於辨析“抄襲”和“在開源文件基礎上再創作”,“無名業火”有一套標準。

“照搬原理和結構,只改變一點外觀,這種叫‘二創’,很多人標榜説是原創,其實就屬於抄襲。如果依託原理和結構,但關鍵部件都是重新設計,我覺得就不應該算抄襲,只能算借鑒。”

如今,“無名業火”仍然堅持開源,他希望看到更多更好的設計,反過來啟發自己。與隱藏圖紙的做法相反,目前,“無名業火”每發現一個盜版,就公開這個産品的全部圖紙。“看見有些人靠抄襲來賺錢,我還不如把這個作品全部免費給大家。”他笑言,“只能説是同歸於盡”。

俞風雷對此感到惋惜,需要智慧財産權保護的群體,實際上並沒有形成真正的智慧財産權保護意識。“有很多情況是打著開源的旗號,把具有智慧財産權的商品擅自解密,甚至放在社交群裏進行傳播。”俞風雷解釋,産品的每一層法律關係都是明晰的,建立在侵權行為上的産品,法律很難維護其後續權益,“要想保護自己的智慧財産權,前提是要注重保護別人的智慧財産權”。

“智慧財産權社會環境其實預示著能培養出什麼樣的人才。”在法學教授俞風雷看來,這才是“蘿蔔刀”案例最有討論價值的問題。智慧財産權最重要的功能是保護創新,法律要賦予創作者財産權,保護他的創造發明能夠發家致富,從而推動社會科學技術的進步與文學藝術的繁榮。但如今,一些創作者“躺平”,既不主動站出來維護智慧財産權,也不練“內功”創造智慧財産權,實際上挫傷社會整體創新者的“銳氣”,只會被“盜版”者困住,進退維谷。

最近,有媒體報道,“蘿蔔刀”的熱潮正在消退。一名文具店店員對採訪她的記者説,不打算再進新貨,賣剩下的玩具打包放在筐裏出售。

前不久,“問號”買了蘿蔔,做了一把“真正的‘蘿蔔刀’”,試圖用這種戲謔的方式對抗不斷出現的“蘿蔔刀”新變種。他放棄做“手工藝人”,計劃以後只做設計和樣品,成立一家工作室。他仍然沒有萬全之策來應對“間諜”和“倒模盜版”,能想到的唯一方式,是等新産品商業化生産之後,再發視頻。

不久前,在陜西寶雞,一個小男孩拿著“蘿蔔槍”,和周圍的小朋友炫耀:“‘蘿蔔刀’和‘蘿蔔槍’都是我爸做的。”他説了很多次,好像這樣做,多少能為老爸“無名業火”證明點什麼。 (見習記者 王雪兒 記者 秦珍子)

原標題:誰的“蘿蔔刀”


【責任編輯:曾瑞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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