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頁> 資訊> 聲音

江粵軍:當今批評界門檻太低魚龍混雜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5-26 14:12:07 | 文章來源: 大洋網-廣州日報

近幾年,當代水墨持續走紅,一系列的展覽、拍賣似乎將其推向了國際大舞臺。不過,也不時有人對水墨的當代轉換和水墨媒介的意義提出質疑。針對這些質疑,本報記者近日採訪了實驗水墨的倡導者、當代著名藝術批評家皮道堅教授。

推動中國水墨走向多元格局

只要談論新水墨的發展,就繞不過1996年。這一年,時為華南師範大學美術系主任的皮道堅,邀請全國著名的評論家召開“走向21世紀的中國現代水墨”討論會。那時節,中國的當代藝術正走到一個反思期。

皮道堅介紹,中國的當代藝術是從“85思潮”興起的,叫中國的現代藝術運動。雖然在中國現代美術史上,“85思潮”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卻也帶來對傳統的全盤否定、中斷和隔絕,同時,令中國的當代藝術在國際舞臺上找不到自身的位置。某一次批評家栗憲庭參加一個世界性策展人大會後便感慨:“中國的現當代藝術就是國際藝術大餐上的一盤春卷。”這句話極大地刺激了當時的中國大陸藝術界。由此,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起,大家開始反省:中國的當代藝術是不是要跟在西方後面,步履匆忙、囫圇吞棗式地追趕?我們有沒有可能、應不應在自己的民族文化土壤上生長出自己的當代藝術?我們的當代藝術和傳統文脈、藝術文脈之間能否建立起聯繫?

皮道堅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深入思考這一歷史命題的。當時,有一批水墨藝術家,像劉子建、張羽、梁銓、石果、方土、黃國武等都開始在傳統的水墨語言之外,尋找新的表現方法,這就是批評家黃專提出的實驗水墨。皮道堅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氣息,於是便召集了那一次影響深遠的“走向21世紀的中國現代水墨”討論會。

“有人認為,只有影像、裝置、行為這樣一些國際化的藝術方式才可能進入當代,水墨藝術是沒有希望的。但包括我在內的一部分評論家認為,水墨是代表了我們民族文化精神、體現我們民族哲學思想的藝術語言,完全可以做現當代表達。”自此,皮道堅成為了當代水墨背後一隻強有力的推手,策劃了很多展覽,更把不少當代水墨藝術家送上了國際藝術舞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2001年,王璜生館長邀他在廣東美術館共同策劃了“中國水墨實驗二十年”的展覽,在新水墨跨越方面又一次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之後,中國水墨形成了傳統派、學院派和實驗派三足鼎立的多元格局,並對其他藝術領域也産生了極大影響。“現在有些當代藝術家就是用傳統的媒介、傳統的語言方式來做當代藝術,比如徐冰所做的《芥子園山水卷》、谷文達用傳統的書寫來進行當代性創作等。

對話

皮道堅:媒介和思想同樣重要

記者:有人提出來,當代藝術中,媒介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思想。您怎麼看待這一問題?

皮道堅:我認為思想和媒介都重要。英國美學家鮑桑葵曾説過:“藝術家是通過媒介去思考的。”有了觀念沒有媒介,觀念怎麼去傳播呢?當然,如果大家都專注于媒介,不考慮媒介所承載的思想、情感,那就必須對他説:媒介不重要,藝術關鍵是要有精神性的內容。所以,媒介和思想不能割裂開來,只不過在不同藝術家那裏,有不同結合方式。

同時,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媒介就是一種文化身份、文化傳統的象徵,水墨即是如此。在中國當代藝術全盤西化的情況下,思想者和批評家必須站出來大聲宣告:這個世界應該多樣化,不能只有一種西方媒介式的當代藝術,中國傳統媒介也可以做當代的表達。實踐證明,水墨確實做到了。去年香港藝術博覽會期間,我負責了香港藝術館的一個大型展覽“原道—中國當代藝術新概念”的策展,就是用中國的水墨媒介、水墨元素來做我們的當代藝術。展覽開幕後,我去了美國,回來時香港藝術館將意見本拿給我看,很多老外寫下了觀後感:沒想到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中國當代藝術展……可見,我們必須站在宏觀的角度、站在世界的大文化格局來談論媒介。那些認為媒介不值得談的人,不是無知,就可能是另有圖謀。

記者:説到“原道”展,讓我想起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水墨藝術:借古説今中國當代藝術”展,有批評聲音認為,展覽太蕪雜,太不“水墨”了。在您看來,今天的當代水墨有沒有一個比較完整的界定?

皮道堅:界定的完整從來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完整。“水墨藝術:借古説今中國當代藝術”展是從西方人的角度來看中國藝術界發生的事情,看傳統在今天的變化,正是因為我們的水墨做到了當代性轉換,他們才會關注。當代藝術和傳統藝術一個很大的不同在於,藝術門類的壁壘、藝術與生活之間的界限都已經打破了。所以,我經常會使用水墨性、水墨精神、水墨方式、水墨文化等概念,這裡,水墨已經是作為一種象徵性的意義在運用了。

記者:媒介重要,那技術必定也是重要的了。就當代水墨而言,技術性又主要體現于哪些方面?還需不需要錘鍊筆墨,講究書法功底?

皮道堅:技術確實重要,但傳統的那一套適合於傳統的表達,有其規範系統,如果藝術家做的仍然是傳統水墨,筆墨錘鍊自然很重要。但如果藝術家做的是當代水墨,那就要發掘、拓展水墨材質新的表現功能,不能落入古人的巢窠。實際上,石濤早就説過:“筆墨當隨時代。”古人自己也認為,他們並未將筆墨的所有表現方法都窮盡了。

記者:這麼説,您對當代水墨會將中國藝術帶到什麼樣的境地,是不設限的,對嗎?

皮道堅:對,當代水墨探索是沒有邊界的。

準入門檻低致大陸展覽品質差

記者:也有很多人談到,中國當代藝術大多已經商品化、套路化,對此您持什麼態度?

皮道堅:所有新藝術剛出現時都會被認為是旁門左道、離經叛道,一旦它被證實給社會帶來新的審美價值,很多人接受了它,就會傳播、普及。這個過程,經濟的杠桿起到了重要作用。今天的藝術市場的確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夠推廣藝術,也會讓那些意志力不夠的藝術家失去創造力。但市場毀掉的永遠只是那些意志薄弱的藝術家,真正的藝術家是不會被市場牽著走的。總會有新藝術不斷出來,關鍵是批評家有沒有發現的眼光和能力?社會有沒有這樣一種批評的力量?

記者:這樣的力量在今天似乎也很弱,當代藝術批評經常受到人們的詬病。

皮道堅:是的。我很清楚地看到,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的藝術批評與現在的藝術批評,的確是不一樣的。以前的藝術批評,地位非常高,也很自律;現在的批評界則是魚龍混雜、門檻太低。當然,我也一直強調,中國的美術界、批評界出現的問題,和全國各行各業出現的問題是一樣的:其他行業有做假藥的、有賣毒食品的,藝術界也有;其他行業有假專家,批評界也無法倖免。我們只能期待整個社會逐步走上健康的發展軌道。

記者:您提到策展人門檻太低,那是否由此也導致了大陸的策展人普遍缺乏學術素養?

皮道堅:我曾經説過,策展人應該是有操作能力的批評家、思想者,既能組織藝術家、藝術作品,又有自己的策展觀念、策展思想,用藝術家的作品來進行表達。但今天大陸的策展人,只要能弄到錢,找到地方,就可以做一個展覽。這跟我們的準入機制和淘汰機制都不健全有關。準入門檻太低,淘汰機制又缺位,沒有了制度保障,就很難出産高品質的展覽。像我策展的“原道”展,規定就很嚴格。最初他們請了三個策展人,每人提供一個方案,香港美術館成立一個國際專家組成的委員會,對每個方案進行討論表決,最後才定下來由我做。台灣地區的公共藝術也是這樣的。大陸非常有必要借鑒他們,建立起有效的藝術管理機制。

大家簡介

皮道堅,1941年生於湖北,現為華南師範大學美術系教授、廣東美術館“廣州當代藝術三年展”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現代藝術學會(美國紐約)學術委員;出版有論文集《當代美術與文化選擇》,並著有《楚藝術史》、《楚美術圖集》等書。

 

凡註明 “藝術中國” 字樣的視頻、圖片或文字內容均屬於本網站專稿,如需轉載圖片請保留 “藝術中國” 浮水印,轉載文字內容請註明來源藝術中國,否則本網站將依據《資訊網路傳播權保護條例》維護網路智慧財産權。

發表評論

用戶名
密碼


留言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