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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敏談傅雷藝術收藏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07-17 14:23:35 | 文章來源: 東方早報

傅雷的字從飄逸到敦厚

藝術評論:反觀傅雷先生,就完全不同了,而且他不僅是藝術,對音樂、對文學都有極高的鑒賞力,古今中外,在諸多領域達到如此高度,不能説沒有,但可以説很罕見了。

傅敏:我爸爸這個人,他是非常純的,他沒有任何雜質,他説這個東西好就是好。就從藝術角度來講。

藝術評論:因為很多人他推崇一個藝術家是有個人的一些私心的。

傅敏:比如説他對劉海粟的評價——劉海粟在法國的時候,是離不開我爸爸的,因為劉海粟法文不行。我父親去了半年以後法文就沒問題了,在法國藝術沙龍對各種藝術家是應對自如。

藝術評論:那他對劉海粟的藝術有什麼説法嗎?

傅敏:劉海粟是有才,但他不用功。比如説,“文革”以後,他也是經常到北京來,我爸爸的朋友麼,當然我常常去拜訪他,他對朋友説這就是傅雷的兒子:“傅雷啊真了不起,他真懂我的畫。”

藝術評論:你怎麼説呢?

傅敏:真有眼光的人心裏有數的。而且劉海粟的畫越到後來越不行。別的不講,你就看他的顏色,俗,俗不可耐,我爸早就説他俗。《家書》也有一段説劉的畫俗。

藝術評論:劉海粟知道你父親這樣評價他嗎?

傅敏:知道。

藝術評論:有段時間兩人掰了。

傅敏:斷交二十年嘛。這在藝術界的老人都知道這故事!上世紀三十年代就為張弦的事。我爸是留法時認識張弦的,回國後同在上海美專教書,我爸覺得張弦很有才藝,但很窮,劉海粟給他的工資很低,對張太刻薄。張弦是病死的,就是因為他窮、病,所以在紀念張弦而舉辦遺作展覽的籌委會上,我爸與劉海粟公開鬧翻了。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就是當年也在上海美專任教的留法畫家劉抗,他抗戰開始就去了新加坡,上世紀九十年代他到北京來,我就這個問題問過他,他説是這麼回事。因為我爸自傳裏都寫過這些,我就借此核對一下。他説你爸爸脾氣是很暴躁,容不得一點沙子,性格非常耿直。所以從此以後與劉海粟絕交二十年,一直到解放以後在政協碰見了才和好,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藝術評論:相逢一笑泯恩仇。不和的原因與張弦有關係,那能否再具體些?

傅敏:因為父親認為劉海粟辦校(上海美專)太商業氣。所以這是我父親後來不願意在那兒教書的主要原因吧。父親這個人太純了,他看不慣這些。

藝術評論:他在上海美專呆了多久?

傅敏:前後一年半。我爸對劉海粟的看法我聽他講過,解放之後他們又來往了,我爸有時就上劉海粟家去看他的藏畫。説一看劉海粟的藏畫,就知道他沒有藝術眼光,他藏的東西不行。

藝術評論:劉海粟藏的什麼畫?

傅敏:那我就不清楚了。

藝術評論:劉收藏的是西畫還是中國畫?

傅敏:中國畫。

藝術評論:傅雷先生的書法成就其實也很高,比如與黃賓虹通信時期的書法——很成熟了,他有很長時間用鋼筆書寫就沒有用毛筆了,然後他説我一定要練練書法。之前有人説傅雷先生被打成“右派”以後開始要練書法,但其實不是。

傅敏:我父親年青時的書法的確很好,很燦爛,充滿了朝氣,非常瀟灑,而且你只要看當年35歲時給黃賓虹寫的信,就一目了然了!

藝術評論:寫經他都寫過。他後來的字跟早年的字不一樣,早年的字瘦而飄逸,後來的字乍看有些肥了,敦厚,有隋人寫經的感覺。後一種字體是在1960年代以後?

傅敏:對。跟他的經歷有關,“反右”後那個時期他就開始練魏碑,那是他的好友周煦良怕他鬱悶想不開,就拿來許多碑帖,其中就有魏碑。所以上世紀六十年代以後他的字就顯得含蓄敦厚,這與他的心情有關。

藝術評論:早期還是有一種往外的鋒芒感,就像他寫張愛玲的文學評論都是鋒芒畢露的。

傅敏:這反映了時代的特點吧。畢竟上世紀四十年代的時候不像後來控制那麼嚴。

藝術評論:那他字體的變化主要跟他練的哪些字體有關?

傅敏:魏碑。

藝術評論:《傅雷家書》裏所收的大多是給你哥哥的信,那他那時給你寫的信多不多?

傅敏:不多,長信也就是四五封信,有一封很長的信,我翻譯了《英語語言史》兩篇文章給他看,他改了,寫了一封11頁的信,幫我分析,什麼是你心理上的問題,什麼是你語言上的問題。這封信我捨不得燒掉,別的都燒掉了。

藝術評論:為什麼燒掉呢?

傅敏:那是在“文革”初期,“五·一六”通知一齣籠,我就覺得情況不妙,就把父母給我的信都燒了!果然等到學校“文革”一起來,學生就找我要那些信!但那封長信沒燒,捨不得,當時我女朋友的哥哥在北大圖書館,交給他保存,“文革”以後託人問過他,也沒有下文了!。

藝術評論:現在找不到了?

傅敏:對。

藝術評論:太可惜了!

傅敏:如果沒有毀掉,説不定作為文物不知哪一天會出來的。

特別喜歡石濤

藝術評論:還是回到您父親的藏畫,除了黃賓虹以外,還有哪些,有古畫嗎?哪些是代表性的?

傅敏:有,不是很多。他一般覺得東西好就可以,不一定名頭大。有一張新羅山人的花鳥,他也特別喜歡石濤。

藝術評論:那他喜歡的跟揚州都有點關係啊。石濤後來定居在揚州的。宋元的畫他沒什麼收藏?

傅敏:這個很少。

藝術評論:書法你印象深的有哪些?

傅敏:有鄭板橋的,有劉墉的。他收藏的一些手札有的並沒什麼名氣,但書法氣息很好。

藝術評論:就是説收藏只問是否對自己的脾氣,不論名頭大小?

傅敏:對對,所以從他收藏的東西就看得出他的眼光品位。

藝術評論:他有沒有跟你們講過他的收藏理念?

傅敏:沒來得及,他就走了。當我進入這個領域知道欣賞時,找不到他人了。究竟他收藏什麼,我哥哥傅聰比我清楚,他比我大三歲,就不一樣了,而且他早熟。

藝術評論:所以後來傅先生的收藏在你這兒多一些是吧?詩書畫之類的。

傅敏:我也不多,主要在我哥哥那裏,退回來好多東西那個時候是他拿走的。

藝術評論:聽説你父親還收藏過龐薰琹的畫,他對龐評價是怎樣的?

傅敏:龐薰琹本來在震旦大學學醫,同時又愛畫畫,當年舉棋不定,究竟學醫還是學畫。有一天碰到一個比利時神父,説了他的想法,那個神父就説,你們中國人永遠不要想成為藝術家,這句話讓他下了決心。後來他到法國學繪畫,與我爸相識。抗戰勝利後,他從內地到了上海,我爸看到他在苗族地區彝族地區畫的很多人物風情畫,非常精彩。就自告奮勇的就在震旦大學大禮堂舉辦了龐薰琹畫展——我爸就説看看中國人能不能成為藝術家!

藝術評論:龐薰琹他也創新,尤其在人物畫上。

傅敏:那時候他在苗族地區畫了第一幅畫,我也看到過,真好。而且龐薰琹的素描功底很好。他畫的飛天,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但這個人後來可惜了,搞了工業美術。我爸是覺得他受了他家人的影響。在家人的驅使下他開始趨於從政,當個學院院長之類的。

藝術評論:他收藏了龐薰琹的油畫素描之類?

傅敏:他有龐薰琹的畫。在我哥那兒。

藝術評論:那傅先生收藏這麼多東西對你的人生之路、後來鑒賞有什麼影響?

傅敏:當然有影響,所以我的眼光也太高了。比如説像李可染的一些作品我是就不喜歡。

藝術評論:就是為政治服務的那部分作品?

傅敏:這都是受我父親影響。現在的國畫沒有幾張看得上眼的,就沒底子沒功夫。

藝術評論:又要有文人士大夫氣,又要有傳統的功力,又要從傳統裏出來,這太難了。就你的眼光説,中國國畫界有哪些還可以的?

傅敏:我覺得越來越不行了,很多是沒有好好下過工夫的。黃賓虹下了幾十年的工夫,我爸説如果黃賓虹七十以前去世就沒有黃賓虹了。

藝術評論:黃賓虹畫作名聲的轉捩點就是傅雷在他80壽辰的時候給搞的一個展覽,當時還專門出了一個畫冊。

傅敏:對,我這裡還收藏有一本當年展覽的畫冊,是1943年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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