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春辰
藝術是一種總稱,將一切相互衝突、對立的形態都叫做藝術。所以,藝術成為最富有誘惑的一個名詞,於是人們在藝術的面前感到謙卑,藝術作為物高高淩駕於人之上。
人們試圖對藝術做出結論性的歸納,也就有了《藝術概論》這樣的東西。但依然,捧讀這樣的書,面對藝術,依然是迷霧一片,因為世界上叫做藝術的東西完全不在《藝術概論》的範圍內。
這樣,體制論現身,藝術是一種武器,它反對的制度和僵化;人們去尋找制度和僵化在哪,反藝術和非藝術便紛紛出籠,不叫做藝術的東西開始居於藝術敘事的前景。
因此,有人反對藝術的形式化,認為形式是一種僵化和偏見。當一種形式和一種形式發生衝突,便有了比較的想法,想在這種衝突中確立一個比另一個好。在這樣的情景之下,語言發生了作用;決定於藝術的,不是藝術,而是語言。
三言兩語是隨感,連綴成文是批評,拉長是藝術史,棄具體藝術于不顧、專談結論是理論。
人們在崇拜物的藝術品時,開始崇拜語言。凡有言説,皆成為藝術的附屬物。藝術家認為談的所謂藝術,並非藝術;言説者所論者並非真藝術,不過是語言的邏輯、語言的變化。藝術家需要語言,不過是需要語言的斑斕與變化。
結果,以語言勝出,成為另一場戰爭。觀念開始顯赫,觀念的組成,非語言不成,語言再次淩駕於形式之上。是為觀念藝術的開始,非藝術的開始。
但作為畫畫的一大批實踐家們,要麼畫屬於自己的東西;要麼畫習慣的動作,不求觀念,但求性情。當再次呈現藝術的時候,靜觀成為必要,眼睛拒絕説話,觀畫變成觀己,但凡言説,都已不是原畫。人們在比較作品與語言之間,看到了端倪——有的是以觀畫的心在説畫,有的是以語言的演繹在説自己的漫談、四海飛揚。有的喜歡非鹿非馬的海闊天空,故而哲學家成了最好的批評家,因為哲學是最好的語言演繹訓練,藝術品成了語言的跑馬場。
觀者依然不滿足,不滿足於這樣的語言肆虐;而如此肆虐的語言不過是另一種慾望:對於藝術,要的並不是藝術,而是其他。藝術變成了一堆堆的小問題,自由、精神、自我、挑戰、反叛、身份、詩性、驚怵、、政治、無限……多如牛毛。
分化、分解、分裂、分別、分類……被叫做藝術的東西如神明高高懸于空氣中,一旦被叫做藝術家又如神明般神秘,好像被光環罩住,不得脫下。有此,人們説,藝術家是非凡的一種人,這和説什麼什麼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一樣,具有靈韻霞光。被放到殿堂裏成為這種靈韻神明的體現,如《蒙娜麗莎》、如《小便器》、如達明·赫斯特、如齊白石。
因此故,有反體制的藝術現身,有寄居於江湖的豪邁之氣産生,這全然不是傳統藝術所為,但是現代藝術所為,尤其為當代藝術所倚重。藝術,變成了武器和政治;美學
概言,在某種意義上,藝術是藝術,語言是語言。藝術研究是研究,不是藝術,藝術批評是語言批評,不是藝術。做當代藝術,不是做藝術;“當代”不是藝術所屬,僅僅是語言所屬。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可能放棄語言而不放棄藝術。果如此,世上早沒有了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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