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林
説到“四川音樂學院美術學院”,聞者總會因為這一串彆扭的名字難免一笑。這其中的歷史也的確有些尷尬。1949年以後設置行政區劃,不僅有四川省,還有西南局,而西南局設在重慶,所以一堆大學都以“四川”冠名並辦在那裏,自然就有了四川美術學院、四川外語學院的稱謂。哪知道後來重慶因三峽水庫之類的原因,成為中國大陸除京津滬之外的第四座直轄市,而川美、川外這些有幾十年曆史的學院又不能改名,就像“中華民國在台灣”一樣,結果是四川美院在重慶。但問題是大學擴招後,四川省也要辦美術院校,於是便只能挂在四川音樂學院之後,而且還不能簡稱,因為“四川美院”、“川美”都被重慶的四川美術學院用得爛熟並廣為人知。
從一開始,川音美院就給人以旁逸斜出的感覺,事實上其創辦者有相當部分是四川美院原有的教師。這就像一個蜂巢,母蜂成熟便要分群,擴招的機遇更是讓其順理成章,迅速成為一個學生數千的大美院。
一晃川音美院已經十年,這期間我去學院參加過幾次活動,總的印像是別具特色,很有活力,也很有創造性。印象較深的是三件事:
第一件是行為藝術。
這在成都本來是有傳統的。九十年代以來這裡的藝術家戴光鬱、羅子丹、余極、周斌、劉成英、朱罡、尹曉峰、張華等人不斷發起的活動,讓成都成了中國有名的行為藝術之都。川音美院的學生在其農民街當代藝術年展、朱德故鄉儀隴的“老區經驗”當代藝術展、成都“身體的權利”行為藝術展等等展覽活動中都有不少的好作品。尤其“@41”行為藝術活動,因為男女裸體集體完成之故,弄得滿城風雨領導為難,卻也因此廣為傳播蜚聲全國。
行為藝術是當代藝術形態中比較前沿的部分,川音美院能夠容納和保護,可見其辦學的開放性。學院創始人馬一平先生來到成都,比在重慶時一下子放開了手腳,做了不少頂風冒險的事兒,實在讓人佩服。要知道學生做得痛快,而上下壓力必然對於院長巨大。不過這也應了大巴山區的一句老話:“人不出門身不貴,火不燒山地不肥。”“馬哥”敢於出門、敢於燒山,還敢於承擔,不愧保持英雄之姿也。
第二件是實驗教學。
我所知道的是王承雲。他從德國回來,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川音美院收留了他,讓他一個人負責一個教學班。我去看他們的畢業作品展,去參加他們的實驗教學研討會,真是十分驚訝。這在現行藝術院校的教育體制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但川音美院居然讓他一帶就是四年。儘管後來他在自述中寫到:“四年的教學下來,實驗班非常成功,在全國都赫赫有名,然而這種模式無法繼續下去,因為它衝擊了很多人的根本利益。我鋒利的語言和激進的思想跟當下的教育制度和社會的文化結構相遇註定了是個悲劇。”——原來如此,真是一言難盡。但既已完成了一屆這樣的教學實驗,也就進入了川音美院的歷史,遲早總會發酵的。更何況王承雲的繪畫創作從個人私密性走向社會表現性,這一個階段正好是一個過渡,一種準備。悲憤歸悲憤,感謝歸感謝,畢竟中國不是德國,不光藝術自由需要爭取,藝術教育的自由也需要爭取。
第三件是出版雜誌。
也許是因為陳默的緣故,川音美院出版了《大藝術》雜誌。陳默從中央美院史論係畢業,人在四川美術出版社,又是成都並不年青的“青年策展人”,所以一本《大藝術》交在他手裏,儘管以書代刊不太合乎規矩,卻也辦了8年出了14期。這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兒,我的好些文章、好些展覽報道,就出乎意外地發表在這本雜誌上,很多時候都是編輯者自己去蒐集的。陳默這人熱情敢言——熱情以致熱鬧,敢言而非慎言。但這本雜誌他的確頗費心力,既努力傳播成都乃至西南的藝術活動,又大力宣傳川音美院師生的藝術成果。當然陳默也讓自己不再“沉默”,成為一個在全國四處身影晃動的策展人。
以上所説只是舉例,從中可見川音美院辦學理念和人才培養方面的追求與特色,值川音美院十年校慶談談具體體會而已。十年,對一所學院而言還屬於少年時期,然少年的夢想和期待卻是一生中最為強烈的。只希望川音美院保持自己對於藝術特別是當代藝術的開放與熱情、探索與承擔,把學院辦成四川、西南、中國最具特色的藝術院校。再用一句四川言子來表示祝賀:人有人不同,花有幾樣紅——願川音美院的教育之花開得絢麗而又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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