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獎在捧紅藝術家的同時,也可能會褻瀆、玷污他們。對於大多數藝術家來説,在泰特美術館神聖的展廳內展出自己的作品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他們無法拒絕10萬人買票欣賞自己作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對於有些藝術家來説,獲獎可能意味著別人會苛刻地評價他們的作品,他們可能遭到全民的唾罵,同時自己的創作思路也可能會受到公眾的影響,進而向公眾妥協,所以他們不願意冒這個風險,不願意參加評選。比如今年,29歲的蘇格蘭畫家露西·麥肯齊(Lucy McKenzie)就拒絕了特納獎的提名。麥肯齊曾經是色情題材作品的模特,她的一些創作表現出明顯的色情傾向。其中有一幅畫,畫中的她坐在桌子旁邊喝湯,桌子後面的墻上挂著一幅畫,畫面上的女人正在撅著屁股自慰。小報對拒絕提名這種事情最感興趣了,一位小報記者告訴我:“麥肯齊不願意改變她作品中自由、尖刻的表達方式。” 菲爾·柯林斯的影像作品與主流媒體貌似背道而馳,所以他在得知自己被提名的時候有點擔心,怕媒體借機批評他、封殺他的作品。但經過仔細考慮之後,柯林斯覺得特納獎也許是一個理想的平臺。媒體見面會之後幾天,我跟柯林斯又一次來到泰特美術館。在28號永久收藏展廳,他駐足良久。展廳內有兩個螢幕,播放著柯林斯2004年創作的《射馬》(They Shoot Horses)。該片記錄了九個巴勒斯坦年輕人在拉馬拉長時間跳舞的過程。他們扭動著身體,有時還跳跳肚皮舞,最後他們實在累得不行了,便使出最後一點力氣,用流行音樂的旋律聲嘶力竭地宣泄:“給我自由,寶貝,我要自由!” 柯林斯看了一會兒,繼續往泰特美術館裏面走。經過金碧輝煌的杜威恩畫廊,他遇到了一位美術館的保安。他親切地問候那位保安:“你好啊,你今天負責哪?”這是位60多歲的女保安,穿著泰特的保安制服,暗紅色襯衫和黑色的裙子。她用濃重的倫敦口音對柯林斯説:“我上午在19號展廳,下午要去28號。”她經常守在28號展廳的門口,所以總向柯林斯彙報人們看過《射馬》之後的反應。那個黑漆漆展廳裏的作品似乎有意要顛覆博物館的文明守則。人們在裏面不像是在欣賞藝術,他們唱歌、跳舞、躺著、坐著、哭泣,甚至深吻。她説:“昨天一群小學生進去看了,他們説那些人跳舞怎麼跳得那麼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