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特納獎提名藝術家的創作領域差別很大。菲爾·柯林斯是影像藝術家,麗貝卡·沃倫(Rebecca Warren)是雕塑家,托馬·阿布斯(Tomma Abts)是畫家,馬克·蒂奇納爾(Mark Titchner)什麼都做。10月的一個上午,幾十名記者和攝影師來到特納獎提名藝術家展覽現場參加媒體見面會。麗貝卡·沃倫的展廳有三種類型的雕塑作品,包括青銅製作的擺著各種姿勢的人物,未燒制的黏土做成的造型,以及岩屑雕成的東西,這些岩屑作品擺在櫥櫃裏,旁邊還淩亂地散放著櫻桃核和用過的棉球。青銅器雕塑有點像瑞士著名雕塑家艾伯托·賈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s)的風格。有人説賈科梅蒂的作品可以讓人食欲大增,可以讓人像吸了鴉片一樣飄飄欲仙,甚至可以刺激性慾。黏土做的那些東西看起來像學齡前兒童捏的橡皮泥,不像是受過藝術教育的人做的。 參觀的人中有一個身材嬌小的策展人,她穿著低腰的黑色牛仔褲,肚臍若隱若現。她對沃倫作品的總體評價是:“這些女性化的雕塑作品陶醉在扭曲和退化之中,體現了作者非凡的創造力。”她説沃倫的創作受到了R.克倫布(R. Crumb)、埃德加·德加(Edgar Degas)和奧古斯特·羅丁(Auguste Rodin)的影響。但是新聞界的人似乎不買沃倫的賬,他們覺得這些東西毫無亮點可言。一位記者自言自語地説:“未燒制的黏土?究竟是沒有完全燒透還是乾脆就沒有燒?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啊?”有一次薩奇畫廊展出了沃倫一個系列的作品,那次展覽讓我記憶猶新,整個展廳裏堆滿了沒有頭的女性身體,每件雕塑品的乳房和臀部都特別大。我跟身邊英國廣播公司第四頻道的一位主持人談起那次展覽,他立刻憤怒地説:“那些屁股和胸簡直是破爛!”我説沃倫為這次展覽製作了全新的人體雕塑,也許我們應該花點時間細細體會一下。他説:“我對這些東西已經沒有感覺了,就跟我對頭疼已經沒有反應了一樣。” 藝術家最有新聞價值的事件是作品賣出高價和榮獲大獎,這兩樣東西是不可動搖的、鐵一般的事實,對藝術家成就的評價具有不可估量的意義。英國的媒體對“這是藝術嗎?”這個問題樂此不疲,而且他們發現他們根本無法避開與性有關的內容。沃倫展廳內的攝影記者看到灰色黏土上高聳的胸部和突起的乳頭,立刻興奮起來,拿著相機照個不停。但是文字記者很不高興,他們接到消息,説沃倫和提名候選人中的另一位女藝術家托馬·阿布斯不願意接受任何採訪。之前,我聯繫了沃倫在倫敦的一位交易商,他告訴我:“只要你不公佈談話內容,她就會見你。”但他的許諾後來變成了“看看吧”,最後又成了“抱歉”。之後我又給一個熟人打電話,他是沃倫比較親密的朋友,我讓他幫我説説話。但是他最後告訴我:“她現在沒有必要見你了,因為她肯定能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