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斯出生在德國,今年39歲,來英國已經12年了。我去採訪她的時候,她沒有刻意打扮,只勾了一下眼線。但她還是很美,是那種內在的知性美。水汪汪的藍眼睛和閃閃發亮的披肩秀髮跟她的畫一樣,散發著迷人的味道。“我開始畫畫的時候,我不知道最後要把它畫成什麼樣子。”她指著墻上挂著的四幅作品安靜地説。這四幅畫都沒有完成,有的畫了一大半,有的剛開始,聽説我要來採訪,她才把它們挂到墻上去了。阿布斯所有的畫都是同一個尺寸,長48釐米、寬38釐米。她每年最多能完成八幅畫。她説:“其實要快一點也行。有時候一幅畫要五年才能完成,有時候兩年。最近我完成了一幅十年前就開始動筆的畫。我的所有作品都不是一氣呵成的,而是斷斷續續畫上去的,中間要歇好多次。” 作畫的時候,阿布斯先用一支半透明的、樹脂材料的畫筆在畫布上刷上一層淡彩,然後用油畫顏料涂上層次,製造出幾何抽象主義的效果,最後再做出背景。她解釋説:“我的畫時而讓人産生錯覺,時而又把人帶回真實世界,這種效果會讓人想起一些東西。有時候我會製造出白晝效應或者運動的感覺,有些形狀還會産生立體效果。”在阿布斯的畫中,明快的線條似乎要從最初涂上去的那層淡彩中跳出來,給人呼之欲出的感覺。“當我覺得一幅畫已經獨立於我的意念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幅畫完成了。” 阿布斯有一本德語人名字典,她的所有作品的名字都是從這本字典的詞條中挑選出來的。我仔細地看了看一幅名為“Meko”的畫,這幅畫以紅色、白色和綠色為主,有一種歐普藝術的感覺。評論家説她的畫“有生命,能夠激起不同思想之間的對抗”。阿布斯正在琢磨要把哪些畫拿到泰特美術館去展覽,如何佈置展出的這些作品。這個工作就好像是在安排一個宴會的席位,如果讓兩個冤家或者關係不好的人坐在一起,那這頓飯肯定是沒法吃了。我有點好奇,想看看桌子上的那本德語人名字典。結果她驚恐地説:“你最好別看。”然後走過來,用一件毛衣把那本神秘的字典蓋上了。 阿布斯不太喜歡談論她的作品。我問她:“為什麼?作為藝術家,你難道不想解釋一下自己的創作嗎?”她整理了一下金項鍊上的馬蹄形項墜,然後用套話來敷衍我的問題。她説:“繪畫作品完全憑視覺感受去判斷,很難用語言表達。如果非要用語言來解釋作品的含義,那作品的美學價值便會大打折扣。”阿布斯拒絕説明她的作品是受到了哪些藝術家的影響,也不願意透露自己覺得跟哪些藝術家能夠産生共鳴。當我問她如何才能成為一名優秀藝術家的時候,她的答案是堅持完美主義。“我非常在意我自己的作品。我不能説‘這樣可以,不過那樣也行’。我只能選擇一樣。我必須清楚地知道這個東西應該是什麼樣子,這個樣子是唯一的正解,換成別的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