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七十五歲的嗓子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3-22 14:07:23 | 出版社: 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

 

一九九九年十月上海有一個清唱活動,主辦方和我商量,因為費用較緊,希望梅先生的伴奏儘量用上海的,我和梅先生商量,尤繼舜先生身體不適,不如就請尤老師的學生陳平一,梅先生説先吊吊嗓吧,當晚十二點半就請陳平一到我家,給梅先生吊嗓子,《別姬》、《太真》《宇宙鋒》都吊了,梅先生也是在我廳內前後走動,還喜歡不斷的腰部運動。道理是一樣的。有時候梅先生的學生們到我家來,剛坐完十分鐘,就説唱吧,我備了好幾位琴師給我的不同調門的梅派伴奏CD,大約有二百段,冷門到《春燈謎》,足夠用的了,她們在吊嗓時,我一直叮囑:“放鬆,再放鬆”,用伴奏帶吊嗓,可以在過門時説話,請琴師來,説話不禮貌。梅先生説:“基本體態,兩肩下垂,兩肋拉力,一張一馳,口腔各個器官都能有機地配合,形成胸、鼻、頭三個部位的強烈共鳴。”我問:“開內口如何掌握?”梅先生説:“‘開內口’是行話,不單是梅派,其他流派也是一樣的,因為以前都是男的,男的張大嘴,當然不好看,青衣要求‘笑不露齒’也有關係。説白了,就是上去時,口腔打開,內開外攏,嘴唇自然收攏,下去時,低音時,雙唇微閉,牙不能緊。”

我説:“有一次在思南路有很多人,最後説是‘老將出馬’,你父親雙手拿了一隻套了銀茶套的玻璃杯,給人感覺非常放鬆,唱《生死恨》,‘奴家……’的‘家’字,真是穿人心肺,直上雲霄,和臺上不一樣,使人難以相信,後來盧文懃先生説‘水亮響膛寬凈脆’還真是。”

我説:“你常和我講,‘用心去唱’,我聽你父親的聲音,他首先是通。能把內心深處的情,用聲音都表達出來是有條件的,有前提的,有方法和有技巧的,否則‘用心去唱’,她們沒有這本錢去表現,你徒弟中,這類情況不是沒有。”

所以,會用嗓子,首先要通,音色和嗓子通不是一回事,梅先生在打倒“四人幫”後演《挂帥》,那天中央臺要錄影,那時候錄影不容易,不像現在那麼普遍,可是那天他感冒到39.4℃,音色的透明度是打了點折,但是並沒有不能唱,外行甚至也聽不出來。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多明戈前幾年到上海演出,突然説是感冒唱不了了,退票,我很納悶,可能就是發聲方法上出了問題,感冒不會對嗓子影響,有那麼厲害,不會影響到唱不了的地步。嗓子要通,你找到了,它就在你眼前。悟不出道理,尤如大海撈針,難上加難,作為一個要體現“美”的梅派演員,無疑是痛苦的。

最近,張晶要我去聽一位二年級的同學綵排《水殿風來》,張晶教得很好,很沉穩,很規矩,這位同學音色也很好,但發聲有壓迫感,完了後大家照像,都很高興,我不敢講,這位同學發聲有問題,不完全通。因她對自己是迷茫的,沒有意識到的,我問這位同學,您有沒有突然間聲音不自如了,她説有,我説一定要找到原因,慢慢地訓練那一個部位,不舒服,就練那部位,梅氏父子都是練出來,不勤練不可能,有一個較長的過程。像這樣的同學,音質很好,發聲解決不了,不對症下藥去克服,將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梅先生喜歡汽車,更喜歡汽車音響,這音響除了聽音樂外,就是吊嗓子用,開車時,車窗一關,一邊開車,一邊放伴奏碟,高聲唱也很享受,沒有受到任何限制,不防礙任何人,而且可以消除疲勞。

我們有一位唱老生的朋友,在學校就是“科裏紅”,嗓子一直很好,自然地好,他從來沒有去研究自己聲音為什麼那麼好,根本不在乎,可是紅過後,他不知不覺中把嗓子給丟了,怎麼丟的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因為他自己嗓子怎麼練出來的,他根本不清楚或不完全清楚,完全是感性的,所以怎麼丟的也不清楚,其實就是因為不清楚,想不丟都難,這樣的人在我們前輩裏,那麼有名的角兒,都會得此病症,這是一定要不斷琢磨,多唱、多吊,不斷地找位置,鞏固陣地,沒有胡琴,練唸白也一樣,可是萬萬不能丟,丟了就撿不回來了。

盧文懃老師曾經給我一張字片,説是氣、音、字練習非常有效的,是用“十三轍”來練的。扎錄如下:

風(中東)、催(灰堆)、暑(姑蘇)、去(一七)、荷(波梭)、花(發花)、謝(乜斜)、秋(由求),爽(江陽)、雲(人長)、高(遙條)、雁(言前)——自(支思)——來(懷來)、俏(遙條)、佳(發花)人(人辰)扭(由求)、捏(乜斜)、出(姑蘇)、房(江陽)、來(懷來)東(中東)、西(一七)、南(言前)、北(灰堆)、坐(波梭)。一個字一個字提丹田來念,那路音幹了,那路音圓了、分得清,找得準,比較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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