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志 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博士，中國人民大學國家安全研究院高級研究員

11月4日起，俄羅斯和印度尼西亞在東爪哇省泗水附近舉行為期5天的海上聯合軍演。這也是兩國歷史上的首次雙邊聯合軍演。

印尼海軍在一份聲明中稱，此次演習是俄印關係的“里程碑”。俄羅斯駐印尼大使謝爾蓋•托爾切諾夫上周確認，俄方派出三艘輕型護衛艦、一艘中型油輪、一架直升機和一艘拖船參演。俄羅斯太平洋艦隊戰艦編隊指揮官安齊費羅夫表示，希望演習每年舉行，規模逐漸擴大。

儘管印尼與西方國家的軍事關係較俄羅斯更為緊密——印尼軍隊幾代人都在美國軍校與美軍一起接受訓練，美國也一直是印尼軍事演習的首選夥伴。但法新社認為，此次軍演表明，印尼新任總統普拉博沃尋求提升印尼在國際舞臺上的地位，並推動印尼“重大外交政策轉變”。

軍演背後的戰略意義

俄羅斯和印尼的聯合軍演具有雙重意義。此次軍演不僅顯示雙方在安全領域的互信加深，也表明瞭兩國的戰略契合性。

長期以來，俄羅斯長期奉行既面向歐洲也面向亞洲的“雙頭鷹”外交政策。但在亞洲多為“虛招”。烏克蘭危機爆發後，俄羅斯面臨美西方的圍堵和空前嚴厲制裁，迫使其在一定程度上作出轉向亞洲的戰略調整，加強與印尼、越南和印度等國家的合作。這對俄羅斯打破美西方封鎖，增強亞太影響力至關重要。

印尼是全球第四人口大國，也是東南亞最大的經濟體，同時還是東盟的創始國之一，一度被外界視為東盟的實際領導者。俄羅斯與印尼雙邊關係有著良好的基礎。早在冷戰時代，前蘇聯就與印尼建立了密切的關係。冷戰後，印尼長期也是俄羅斯武器的重要買家。更為關鍵的是，印尼作為中等強國和地區大國，其外交政策能夠從本國利益出發，秉持獨立自主原則，不屈服於外部壓力。烏克蘭危機爆發後，印尼繼續保持與俄羅斯的正常往來互動。這為俄羅斯進一步深化與印尼雙邊合作創造了條件。謝爾蓋•托爾切諾夫近日甚至表示，“印尼已成為俄羅斯在東南亞和世界舞臺上的主要合作夥伴之一，兩國的長期合作已成為真正兄弟情誼和相互支援的典範。”

在防務安全領域，印尼對俄羅斯也有很大需求。在西方對俄羅斯實施制裁後，印尼停止從俄羅斯進口軍備，但兩國的貿易總值仍達數十億美元。印尼向俄羅斯購買戰機的協議至今也未終止。印尼的現有武器裝備包括來自俄羅斯的兩棲坦克、直升機、導彈和戰鬥機。在武器的維修保養方面依然需要俄羅斯的幫助。

印尼的獨立外交與靈活政策

俄羅斯與印尼舉行海上聯合軍演，充分表明俄羅斯和印尼深化了在安全及防務領域的互信與合作。這不僅向美西方表明俄羅斯有能力在東南亞擺脫外交孤立，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美國對印尼的影響力。

印尼作為不結盟運動的重要成員和東盟中的大國，長期以來一直堅持獨立外交，也力求在東南亞區域事務中保持主導地位。在佐科總統任期內，印尼積極拓展深化與中國、美國、日本和俄羅斯等大國的關係，也尋求提升自身在東盟中的號召力和影響力。普拉博沃就任總統後，印尼外交在賡續傳統的同時，顯現出更為靈活進取的態勢。作為當選總統，普拉博沃僅在今年4月至9月的候任期內就已會見了十幾個國家的元首和防長。10月29日，印尼最大報紙《羅盤報》援引消息人士披露，普拉博沃就任後的首次外訪將前往中國、美國、秘魯、巴西和英國五國。

與此同時，印尼對參與地區內多邊合作機制的興趣日漸提升。10月25日，剛剛在俄羅斯喀山參加完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六次會晤的印尼外長蘇吉約諾宣佈，印尼在峰會上正式表達了加入金磚國家合作機制的意願，並已啟動相關進程。毋庸置疑，加入金磚機制，不僅有助於印尼參與到全球治理進程中，並提升其國際地位（特別是成為“全球南方”領導者之一），也符合印尼重點消除貧困、吸引投資和技術轉讓的經濟發展目標。有分析認為，申請加入金磚，還顯示普拉博沃“不怕與俄羅斯和其他批評西方的國家接觸”，並將採取比前總統佐科“更積極的外交政策”。顯然，爭取俄羅斯的支援，對於印尼最終能否成為金磚成員國至關重要。

未來，俄羅斯和印尼基於複雜的利益關係和戰略契合性，雙邊關係有望進一步深化拓展。這不僅有助於印尼實現外交多元化，也為俄羅斯提升在東南亞的影響力提供了契機。

編審：高霈寧 蔣新宇 張艷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