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高勝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世界和平與安全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近日，美俄之間的核威懾博弈再次升級。6月12日至17日，俄北方艦隊的一支艦艇編隊訪問古巴，並舉行聯合演習。此前，該編隊還在美國海岸附近進行導彈演習，模擬遠端打擊600多公里外的目標。俄艦艇編隊此次行動，引發國際社會廣泛關注。

冷戰期間，美蘇兩大陣營就曾發生過古巴導彈危機。古巴導彈危機是戰後美蘇較量中最危險的一次，可以説達到了戰爭臨界點，美蘇雙方都進行了包括核部隊在內的三軍總動員，都感受到了瀕臨核戰爭所帶來的深深撼動。如今，在烏克蘭危機背景下，美俄之間的核對抗和核軍備競賽頻頻走高，歷史的陰影似乎再次籠罩全球，俄艦艇編隊開往美國“後院”，局勢令人擔憂，甚至有評論稱，可能演化為“古巴導彈危機2.0”。

當前，美俄核軍控體系已走向崩潰，雙方戰略穩定缺乏有效“護欄”。隨著俄羅斯戰略核力量的相對衰退，美國戰略優勢愈加明顯，且不斷加快衝破既有軍控體系的步伐——2001年、2019年，美國先後退出《反導條約》和《中導條約》。受此影響，俄羅斯2019年2月宣佈暫停履行《中導條約》義務；2023年2月宣佈暫停履行與美國簽署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停止向美國分享核武器詳細資訊。美國隨後在同年3月宣佈停止與俄羅斯交換核武器數據。這意味著，美俄兩國間唯一的軍控條約也暫時宣告失效。兩個擁有最大核武庫的核國家數十年來首次面臨相互監督和彼此透明機制被完全破壞的風險，大國戰略互信進一步削弱，導致美俄加速推動核力量現代化，引發全球核競賽擔憂。

近來，美國加緊在歐洲，尤其在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部署中短程核導彈和戰術核武器，還在今年6月4日和6日罕見三天兩射可攜帶核武器的“民兵3”洲際彈道導彈。俄軍艦訪問古巴之際，美國南方司令部向關塔那摩灣派出“海倫娜”號核動力快速攻擊潛艇。此外，為緩解烏克蘭在戰場上的頹勢，美、英、德、法等北約多國逐步放寬對烏軍的限制，支援烏利用他國援助武器打擊俄本土目標。烏克蘭當即用美國提供的海馬斯高機動性火箭炮系統摧毀俄境內防空系統，其軍機也對俄境內目標實施首次攻擊，並宣稱美西方援烏武器設置的所有“紅線”皆已不復存在。作為反制，俄高官也多次“口頭核威懾”。普京6月5日發出嚴厲警告，稱俄羅斯也可以向世界其他地區提供遠端武器，這些地區可以使用俄羅斯的武器對那些向烏克蘭提供武器的國家發起敏感打擊。俄羅斯已在白俄羅斯部署了戰術核導彈。同時，俄羅斯還加強了核演習頻率。5月21日，俄軍南部軍區組織了第一階段的非戰略核力量演習。6月11日，以俄羅斯和白俄羅斯武裝力量共同使用非戰略核武器為重點的第二階段非戰略核力量演習也拉開帷幕。俄潛艇編隊訪問古巴，實質上就是展現其關鍵時刻全球軍事投射能力及對美直接戰略威脅的能力。

不過，俄羅斯真的在南美洲部署核力量的可能性較低。對於俄潛艇編隊訪問古巴，美國戰術上重視，但戰略上並不擔憂。面對俄羅斯艦艇編隊的抵近，美國迅速採取了應對措施，加強本土的防空和導彈防禦系統，緊急調集多艘軍艦和飛機，對俄羅斯艦艇進行嚴密監視。但同時，美國認為俄方此舉不會構成直接威脅，俄方目的僅在於傳遞威懾信號。美軍南方司令部説：“意識到俄羅斯海軍艦艇可能會途經西半球，停靠在古巴和委內瑞拉。鋻於俄羅斯長期以來停靠古巴港口的歷史，我們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俄羅斯軍艦曾在2013年和2019年訪問過中南美洲國家，還在2018年向委內瑞拉派出了兩架可攜帶核彈頭的圖－160轟炸機。

因此，演化為“古巴導彈危機2.0”的可能性較低，只是普京向美國發出的威懾信號：俄羅斯軍隊可以威脅美國本土且仍然擁有全球影響力。即便如此，近來美俄之間逐漸高漲的核對峙卻是國際現實，雙方細小的摩擦極有可能釀成全球核大戰。核戰爭打不贏也打不得，核戰爭意味著核災難和人類浩劫。美俄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法定的核武器國家，應當堅持通過對話協商以和平方式解決分歧和爭端，為世界各國樹立榜樣，推動世界走向和平、安全、繁榮、進步的美好未來。

編審：蔣新宇 唐華 張艷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