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壯志 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所長

延宕兩年的烏克蘭危機迎來重大轉折？近日，烏克蘭稱為保存有生力量“棄守”重鎮阿夫傑耶夫卡，俄羅斯立即宣佈取得一個“重大勝利”。該消息引發多方關注，並反應不一。

儘管俄羅斯“重大勝利”的意義和價值不容低估，但以此説明烏克蘭危機迎來“轉捩點”為時尚早。事實是烏克蘭危機的走勢並未發生根本變化，對雙方來説，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邊。

“棄守”重鎮阿夫傑耶夫卡，意味著烏克蘭軍隊在東部戰線要由攻轉為守，失去進一步威脅頓涅茨克的主動權。自去年5月烏克蘭丟掉巴赫穆特以後，“棄守”長期經營、固守的阿夫傑耶夫卡，對烏克蘭來説是無疑是又一重大挫折，這表明烏軍長達半年多的“反攻”不僅沒有取得戰果，反而遭受了無可挽回的失敗，並會在某種程度上增強了俄軍信心，對即將迎來俄羅斯總統選舉的普京來説也是利好消息。當前，烏軍能夠投入的進攻力量越來越有限，難以在東部地區對頓巴斯造成壓力，而俄軍則獲得了更多機動性，烏軍在東線也要全面轉入防禦。

不過，俄軍奪取阿夫傑耶夫卡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烏克蘭危機走勢，形勢仍處於膠著狀態。雙方圍繞一個原本人口只有3萬人的小鎮、頓涅茨克的衛星城“廝殺”將近半年，都蒙受了不小損失，凸顯了烏克蘭危機所具有的消耗戰、疲勞戰特點。阿夫傑耶夫卡的戰略價值僅體現在頓涅茨克地區，俄軍借此解除烏軍對頓涅茨克市頻繁的炮擊，是一次進攻性防禦的勝利。但俄軍尚未一舉拿下頓涅茨克全境，烏軍的防線也沒有崩潰，俄軍沒有急於擴大戰果，也清楚不可能“一戰”定輸贏。

此事對積極“澆油拱火”的美西方國家來説産生較大觸動，加劇其內部分化和爭論。烏軍前線指揮官公開表明自身彈藥不足，與俄軍相差懸殊，並認為責任應該由提供武器裝備的美歐來承擔。烏軍沒有選擇堅持到最後，而是高調“棄守”，一定程度上也是借此向美歐施壓。如果援助無法及時到位，烏軍或將遭受更大挫折，從而危及美國和北約戰略目標的實現，以此促使美歐重新評估戰場局勢，給予烏克蘭更多軍事和經濟援助，提供更多、更先進武器。但同時，美歐內部質疑烏軍能力的輿論會越來越多，反對聲音也會增大。

該事件預示著烏克蘭危機進入關鍵期。一方面，各方都要作出更明確的抉擇，需要拿出更多的信心和勇氣；另一方面，美歐政策上的不確定性，特別是美國總統大選可能的結果和兩黨政治鬥爭的升級，使拜登政府在援助烏克蘭問題上“有心無力”。儘管和平談判的基礎和前提還不具備，但西方援助的“疲憊”和政策上的調整變化，或將帶來暫時“休戰”的可能性。畢竟對俄烏雙方來説，長達兩年的激烈對抗在不少方面都接近極限。受制裁的俄羅斯經濟儘管具有較強韌性，但也需要喘息機會。

綜上所述，阿夫傑耶夫卡的得失對整體戰局的影響並不大，但因為處在一個重要時間節點，其意義就明顯超出了事件本身。一方面，烏克蘭危機過去是由美國和北約把控“節奏”，維繫戰場平衡，但美國援烏政策連續性不佳，同時，歐洲大國難以完全替代美國角色，更多是在雙邊框架內為烏克蘭提供一些“支援”，政治表態大於實際價值，美西方世界也越來越不團結，利益分歧越來越明顯。另一方面，俄羅斯雖然在局部獲得一點優勢，但在黑海、克裏米亞依然受到非常大的威脅，美西方也並未放棄援烏政策。

烏克蘭危機的爆發，與國際格局深刻調整、大國博弈急劇升級有關，反過來又影響全球戰略穩定，要徹底解決危機，還要看大國關係的調整和變化。美國以霸權主義和冷戰思維不斷推動陣營對抗，不僅犧牲了烏克蘭，也讓歐洲的發展與和平付出代價。

編審：李智 蔣新宇 張艷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