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奶奶”悄悄離開了我們。

　　這位在衢江區黃壇口鄉擺早餐攤27年的老人，堅持5角錢早餐，一直沒有漲價。12月18日，90歲的“早餐奶奶”與世長辭，24日是老人的“頭七”。

　　黃壇口鄉長大的孩子們，大多都吃過她親手製作早餐，一份5角錢，或許是浙江最便宜的，正是這些孩子們親切地喚她“早餐奶奶”。

　　溫暖的故事，從小山村傳向全國，經過浙江日報記者挖掘報道，後被央視《朝聞天下》《新聞直播間》《經濟半小時》接連播報；先後獲評“最美衢州人” “浙江省道德模範” “最美中國人誠信之星”等榮譽稱號，獲“浙江驕傲”“中國好人”“全國道德模範”提名獎。

　　噩耗傳來，讓人唏噓，思念匯聚成河，B站上一條播放量413.1萬的記錄她的視頻裏，“好人一生平安”“奶奶長命百歲”的彈幕持續刷屏。

　　退休金補貼早餐攤 只為山區娃早上吃飽

　　黃壇口，一個在新中國水利史留名的地方。建在這裡的黃壇口水電站，被稱為“新中國水電的搖籃”，這意味著黃壇口鄉是個庫區。

　　“早餐奶奶”的攤位離黃壇口鄉中心小學大門只有幾步之遙，當地的孩子都在這裡讀書。

　　“我沒存錢，我老頭子有點撫恤金……我的退休金也貼進去了。”每次接受媒體採訪，毛師花總是這樣説，“很多人説我傻，我不傻，只是不靠這個生活。這些孩子家在山區，他們父母不好賺錢，我想讓他們吃飽點。所以不漲價。”“那些孩子對她是個牽掛，她説聽孩子叫我奶奶，我就高興。”毛師花的孫女葉婷婷補充道。

　　每天淩晨一兩點鐘，毛師花的小屋亮起燈，隨後響起磨盤轉動的聲音，飄起炊煙嫋嫋。近三十年如一日，她在這個時間起床，在昏黃燈光裏磨豆漿，做粿，蹬車去黃壇口小學校門口支起煤爐和鍋。出攤一趟，她辛苦6個多小時，凈賺三十幾塊，每個月還倒貼三四百塊，做大家口中的“賠本買賣”。

　　多年來，毛師花一直住在那個和學校一墻之隔的小屋，放棄了兒女的小洋樓裏另一種安樂晚年。據衢州衢江區黃壇口鄉中心小學2003級畢業生陳淑琦回憶，那時她家門口弄堂窄，泥巴路難走，但不論風雨，她的小攤永遠在那。

　　“早餐奶奶”昔日出攤的必經小路

　　世人奔忙，不過為碎銀幾兩。毛師花只念用鍋鏟催亮天光，暖幼子饑腸。

　　面對鏡頭説到自己所行之事，她曾神色堅毅，淚眼婆娑。“我要做下去，做到90歲，做到不能做為止！”

　　可歲月不饒人。2018年以來，毛師花身體每況愈下，孩子們的“早餐奶奶”第一次長期失約了。但即便在病床上，她仍惦記著擺攤。心疼奶奶的葉婷婷馬上勸阻，“我説您都幾歲的人了？得注意身體啊。”

　　如今，黃壇口鄉還在迎來新的早晨。毛師花家去往黃壇口鄉中心小學的土路上靜悄悄的，像在等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送一份五毛早餐，烹一份愛的守護，以瘦小之軀撐起明亮的早晨。

　　五角的早飯 無盡的思念

　　“善良、感性、膽子小”這是反覆出現在葉婷婷的描述中，屬於奶奶的關鍵詞。同樣常出現的，還有“勤勞”與“剛強”。看似矛盾，卻組成了一個鮮活的毛師花。

　　“擺攤太辛苦！我作為一個年輕人吃不消的事，不知道奶奶怎麼堅持了近三十年！真的佩服她，像有用不完的能量。”葉婷婷感嘆道。“我被奶奶一手帶大，現在她走了，我一到門口淚水就止不住，不敢進門看她的照片。我老公也哭，我奶奶是個太善良的人，大家都捨不得她。”

　　一條由毛師花孫女婿發佈的“早餐奶奶走了”的抖音視頻下，這樣的留言層出不窮：“我去過奶奶家，她真的很和藹。”“什麼時候出殯，我想去送一程。”“奶奶一路走好，您是衢州人的驕傲。”

　　這些留言來自那些吃過五毛早餐的孩子們，他們一個個長大了。

　　“我吃毛奶奶早餐度過了小學6年，上班後還惦記著她的雞蛋餅，每次想去都有事耽擱，這下再也吃不到了。”陳淑琦説，每次毛奶奶會舀一勺桶裏的麵粉，加點嫩南瓜絲，而後雞蛋餅在香氣裏慢慢成形。兩隻白色獅子狗在奶奶左右搖著尾巴……這些畫面佔據了她的兒時記憶。“有次我去晚了，奶奶快收攤了，就把剩下的兩個雞蛋餅都給了我……基本上全黃壇口鄉的人都吃過她的早餐，她就像我自己的奶奶，也是大家的奶奶。”

　　黃壇口鄉中心小學94級邱小俊也對毛奶奶的雞蛋餅唸唸不忘。他仍記得奶奶面帶微笑，提醒買了早餐的娃娃路上小心。

　　“奶奶曾教我們，餅煎薄一點，小孩子愛吃。”衢州市眾合幫公益服務中心秘書長邵利仙，2018年起常帶團隊去毛師花家幫忙做早餐。她説，毛奶奶還教她們包粽子和煎餅。

　　“奶奶走後，我一直想，她堅持行善三十年真了不起。”邵利仙表示，“早餐奶奶”的精神會繼續照耀她，在公益愛心這條路上奔走奉獻。

　　最美的溫暖，還在綿延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在社會各界自發送別“早餐奶奶”的這段時間裏，衢州市道德模範暨第十二屆“最美衢州人” 年度人物21位候選人公示了。

　　退伍不褪色、為軍又為民的老兵王祥生，“以愛立心、以責立身”的教壇名師方孝民，紮根山區解民憂的警花方婷婷，資助39名貧困學子助其圓夢的“愛心爺爺”葉彥晉，躍入靈山江勇救落水青年的小店老闆劉明茂等一批“最美衢州人”為人稱頌。

　　毛師花正是第五屆“最美衢州人”十大年度人物之一，是這道風景中留下的獨特色彩。平凡、善良，也偉岸、溫暖。

　　數九寒冬，“早餐奶奶”已去，但溫暖還在綿延。

　　2019年，為延續“早餐奶奶”愛心，衢州市眾合幫公益服務中心組織成立“1元愛心早餐店”，每天早7:00到8:30，愛心早餐店都會供應二三十份售價1元的愛心早餐，提供給環衛工人、孤寡老人等特殊群體。

　　在“早餐奶奶”的故鄉江山，愛心也在傳遞。2021年9月，江山市陽光志願服務中心啟動“暖心暖‘衛’”情係環衛工免費愛心早餐公益項目，早班環衛工人可在每天早上6點至6時30分前往陽光免費愛心早餐供應店，享受1份餐費標準為6元的早餐。據免費愛心早餐公益項目發起人、陽光志願服務中心理事長柴立地介紹，項目在騰訊公益平臺發起，目前已經籌得全國愛心人士善款112608元，已為2.5萬環衛工人送上溫暖。未來還將繼續踏上“暖途”。

　　隨著一眾“最美”的涌現，“早餐奶奶”的溫暖也在三衢大地上接力傳遞，源源奔涌。

來源： 潮新聞    | 撰稿：見習記者 高心同 記者 于山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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