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河通古今,一脈傳千年。千百年來,流淌不息的大運河,繁華了沿岸城市,滋養了獨特的運河文化。倚運河而生的老手藝人,並沒有和這個時代漸行漸遠。伴隨著大運河文化帶建設,他們以獨特的方式把成長記憶中的運河印記,化作充滿時代活力的藝術作品。一幅幅剪紙作品、一件件陶器、一把把木梳,承載著運河古老的時光,以不同方式闡釋新時代的運河故事。
一把剪刀剪出運河風情
“用‘陽剪’,把多餘的部分去掉,僅保留大運河的線條,更能凸顯運河。”“運河用‘陽剪’,浪花用‘陰剪’,‘陰陽結合’剪出來效果要好些。”跟兒子白金磊説著,韓寶菊抄起剪刀,在紙上輕快地剪起來。轉眼間,逶迤流淌的迷你版運河圖,便活靈活現地呈現于面前。
如何通過剪紙作品直觀形象地展現大運河深厚的文化底蘊?僅運河的表現形式這一點,韓寶菊和白金磊就討論了好幾天。
韓寶菊和白金磊分別是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産、渤海漁村剪紙第四代和第五代傳承人。二人既是母子,又是工作搭檔。
韓寶菊出生在黃驊市南排河鎮歧口村,自幼喜愛剪紙,經過幾十年的堅守與創新,這位普通的漁家女憑著一手剪紙技藝,走出漁村,邁出國門。2012年,白金磊放棄了待遇優厚的國企工作,“站”在母親身邊,接過傳承的接力棒。這兩年,滄州全力推進大運河文化帶建設,讓他們萌生了新想法:為滄州創作一幅運河長卷,豐富生動地講述運河故事。
為深入了解滄州大運河的歷史文化積澱,2021年底,韓寶菊和白金磊在滄州市文廣旅局、黃驊市文廣旅局的支援下,沿滄州運河沿線各縣(市、區)進行了實地走訪。雕梁畫棟的南川樓、朗吟樓,古意悠悠的禦碑苑,巍然佇立的謝家壩……每到一處,韓寶菊和白金磊都向當地工作人員詳細詢問這些地標節點的歷史淵源。
白金磊告訴記者,大運河長卷初定為寬2米、長9米,他們要以古運河圖為軸,將滄州運河沿線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地標融入其中,通過剪紙作品立體形象地闡釋大運河所蘊含的文化內涵,讓渤海漁村剪紙從渤海灣走向大運河畔。
一件陶器傳承運河記憶
走進南皮張陶窯第19代傳承人張中正的工作室,形態各異的陶瓷器上,一幅幅畫面引人駐足、耐人尋味。
張中正介紹説:“這些畫面都是根據南皮成語故事創作的,每一個背後都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南皮作為千年文化古縣,與之相關的成語典故頗多,將文字轉換成鮮活的畫面,更便於人們了解南皮厚重的文化底蘊。這件瓷繪作品講述的是成語‘穆如清風’。這個成語出自《詩經·大雅·烝民》,説的是周宣王派仲山甫去齊地築城,臨行時,尹吉甫作此詩贈之。‘穆如清風’用來比喻和美如清風化雨滋養萬物。”
南皮張陶窯因運河而興。張家世代以燒窯為生。相傳,西元1404年,張家祖先從北京通州沿運河移民到南皮,沿岸一路尋找適合燒窯的土壤。當他們到達泊頭北面的窯廠村時,發現運河東岸的黃膠泥土質細膩、黏性好,適合製作陶器,於是在此定居,建窯燒陶制器皿。公園1406年,朱棣在北京修建紫禁城需要大量的磚瓦,南皮張陶窯因位於大運河畔、距離北京近,為北京城重建作出很大貢獻,並帶動了周邊燒窯業的大規模發展。
張中正出生於書香門第,從小酷愛陶瓷器,尤其是瓷繪藝術。上世紀80年代,他曾在南皮的一家水泥構件廠給瓷磚畫圖案。多年來,張中正利用業餘時間不斷進行摸索和試驗,在傳統瓷繪技藝的基礎上,創新出手繪大寫意高溫顏色釉繪瓷技藝,即用毛筆直接蘸很稠的釉料,在泥坯上以大寫意形式作畫,創作燒制出色彩絢麗、肌理清晰的手繪瓷器作品。
張陶窯因運河而興,如何借助大運河文化帶建設讓運河文化煥發新活力?如今,張中正將大運河文化和當地文化相結合,把經典故事、傳奇人物、傳統文化等繪製于泥坯之上,讓千年運河文化生動形象地展現于方寸之間,通過瓷藝傳承保護運河文化。
一把木梳喚醒運河遺跡
在平日生活中,梳子是再普通不過的生活用品。而在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産、京梳子製作技藝第九代傳承人董良眼中,卻成了一種文化載體。
莊重典雅的紅木材質;1794毫米的長度,代表1794千米長的京杭大運河;手柄處,一面用浮雕展現著運河沿線12個城市的地標建築,一面刻著中國共産黨成立100週年以來的12個重要歷史節點……在滄州博物館,一把巨型木梳赫然入目,這便是董良創作的“大運梳”。
董良告訴記者,“運”字代表大運河,“梳”與“輸”諧音,“大運梳”的創意就是將紅木文化與運河文化融于一體,生動地講述運河故事。
今年41歲的董良,是青縣流河人,從小在運河邊長大。董良説,自己小時候有兩大快樂,一個,是在運河邊捉魚;另一個,便是在木器廠看姥爺舅舅修補傢具。運河邊的景色和木器廠淡淡的木香,都是他兒時的美好回憶。
千年運河,水韻悠悠。在董良看來,運河文化不是化石,也不是標本,而是綿延不絕的生活。多年來,他一直有個心結,如何通過一個載體將紅木文化與運河文化融于一體?大學畢業後,他毅然放棄北京的工作,回到老家進行木梳子創意設計。
董良擅長從中國傳統文化中尋求設計靈感,2019年,他和團隊設計的“母恩”木梳在北京國際設計周上一舉奪冠,並受邀為故宮博物院設計梳子。他和團隊設計的“母恩”“太極”“大漆”“大運河”等多種題材的紅木梳深受消費者青睞,並且作為外事禮品走出國門。
董良説,妥善封存的文化遺産對於大多數人來説,只是一段舊時記憶。一把小小的紅木梳看似簡單,從選材到産品需要200多道工序,其中有100多道工序要靠手工完成。紅木文化是大運河“漂”來的文化,他要以木梳子為載體,通過精雕細琢喚醒運河遺跡,並將其融入生活中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