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部崛起戰略實施20週年。
20年前的3月,全國兩會《政府工作報告》首次提出“促進中部地區崛起”。
20年後,又是一個陽春三月。
此時江南,芳菲爛漫、繁花似錦、生機盎然。新時代推動中部地區崛起座談會在湖南省長沙市召開。
左右逢源。安徽近年來常以此凸顯獨特的區位優勢:安徽是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國家戰略、中部崛起戰略同時覆蓋的唯一省份。
這幾年,安徽一直把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國家戰略作為最大機遇、最大勢能、最大紅利。
在迎來中部崛起戰略20週年、新時代推動中部地區崛起座談會召開之際,安徽全省上下也在更加深入思考,怎麼認識“站上更高起點”的中部,新時代推動中部地區崛起將給安徽帶來什麼樣的重大機遇?
“左手長三角,右手中部地區”。如此“左右逢源”的區位優勢、國家戰略疊加的重大機遇,也召喚著安徽以更大的擔當和作為肩負時代使命,時不我待,奮勇向前。
回望:引領與突圍
“中部”確切來説應該是個經濟板塊,而非地理板塊。
這與現在常被提及的京津冀協同發展、長三角一體化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等國家戰略有很大的不同。提到這三者時經常用的一句話是“地緣相近、人文相親”。
而中部六省,從地理上來看,有的屬於華東、有的屬於北方,有的靠近華南,缺乏地理上的接近帶來的歸屬感。
這裡想強調的是,“中部”之所以被當作一個板塊,完全是基於發展經濟學的視角,基於六個省相近的發展省情。
直截了當來説,“中部”很大程度是為了發展才被提出的概念,大發展才是中部最大的“情緒價值”。
20年前提出中部崛起戰略時,被引述最多的就是“發展經濟學之父”張培剛的牛肚子理論:一頭牛陷進泥潭裏,要把它抬出來,必須從牛肚子部位用力。
當時的大背景是,沿海地區率先開發開放已經進行了20多年,並且在發展上“遙遙領先”。1999年時國家決定實施西部大開發,2003年時又實施了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戰略。
這樣,在全國區域戰略的拼圖中,唯獨缺了山西、河南、湖北、安徽、江西、湖南這六個省。這加劇了六省的焦慮,“中部塌陷”的討論時常見諸報端。
2004年3月,“促進中部地區崛起”的提出,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回應呼聲和焦慮。歷經兩年謀劃和完善之後,2006年4月,《關於促進中部地區崛起的若干意見》印發,標誌著促進中部地區崛起戰略正式落地。
現在來看,這是一份目光長遠、經受了實踐檢驗的重要文件。
最突出的體現就是其對中部地區的定位:全國重要的糧食生産基地、能源原材料基地、現代裝備製造及高技術産業基地和綜合交通運輸樞紐。
如今的中部地區,一定程度上正是在“三基地一樞紐”上展現了其在國家發展大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20年來,這樣的定位對安徽的發展也起到了實實在在的引領和推動作用。
給人們帶來最直觀感受、今昔對比反差最大的,無疑是“綜合交通運輸樞紐”的定位。
20年前,合肥仍處於全國鐵路網“盲腸”。當時,合肥到上海最快的一班車是早上8點左右發車,下午4點左右到上海,必須從蚌埠站繞行才能往東。
中部崛起戰略的落地,給了安徽更大的動力來攻堅現代立體交通體系建設,也能獲得更多的政策支援。
這之後,2008年合寧客運專線、2009年合武客運專線相繼通車,一小時到南京、兩小時武漢、三小時到上海、四小時到北京的“1234”現代交通格局浮出水面,前所未有地整體性凸顯了安徽在全國區域格局中的重要性和獨特性。
隨著中部崛起戰略的提出,中部成為一方競逐發展的舞臺。
特別是在加入WTO後經濟全面加速起飛的大勢下,“只有發展起來才是真本事”成了中部六省最具緊迫感的行動共識。
在這種時不我待的發展氛圍之下,安徽開始系統全面地從發展的視角審視自身的優勢和不足,尋找在中部六省中突圍路徑。
當時的安徽,沒有像武漢、鄭州這樣的大城市帶動,更缺少像長株潭這樣的城市群作為增長極支撐,確實“太難了”。
有一年,安徽省領導在中部兄弟省份做客一檔電視節目時,只能把“唱響‘黃’(黃山)煤(煤炭)戲”作為當時安徽發展的顯著“標識”。
很快,安徽形成最大的共識:那就是把目光投向科技創新,依託在全國具有一定比較優勢的科教資源,提出建設合蕪蚌自主創新綜合試驗區的構想,並在2008年左右落地實施。
這契合了中部地區“現代裝備製造及高技術産業基地”的戰略定位,由此逐步把創新培育成安徽發展的“金字招牌”。
5年之後的2013年,一位中部省份領導率團在安徽考察時由衷感慨,安徽在創新驅動發展上先行先試,産業結構調整起步早、行動快,新興産業發展勢頭強,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如今,安徽又提出,以高水準創新型省份建設為旗幟性抓手。
回望20年,科技創新確實是中部乃至全國發展大舞臺上的“關鍵變數”。
中部崛起戰略提出前的2003年,安徽的生産總值為3973.2億元,佔全國比重為3.4%,每人平均生産總值6457元(不足1000美元)。
20年後的2023年,安徽生産總值47050.6億元,佔全國比重為3.7%。在全國發展百舸爭流大勢下,這0.3個百分點的比重提升,真可謂“看上去毫不費力,背後都是拼盡全力”。而每人平均生産總值10903美元,已經是20年前的10倍以上。
數據的背後,安徽的發展熱度以及在“科創+産業”發展路子上不斷提升的發展優勢,都在中部地區有著搶眼表現。
如果要數中部地區“最靚的崽”,安徽無疑是其中之一。
活力:共情和共識
對待區域發展戰略,不應抱持取捨思維,而應秉持融合共生觀念。
正如這次在湖南長沙召開的新時代推動中部地區崛起座談會所強調的,要加強與其他重大發展戰略的銜接,更好融入和支撐新發展格局。
安徽是長三角的安徽,也是中部的安徽。
中部是值得尊重的中部,是在新發展格局中最具潛力希望和良好的發展條件的區域。
在這一點上,中部對全國確實“舉足輕重”。
中部六省以約佔全國十分之一的國土面積,承載了約四分之一的人口數量,創造著約五分之一的經濟總量。
科技自立自強是新發展格局的本質特徵。在中國經濟越來越依靠創新這一主引擎驅動的當下,中部的優勢與後勁令各方期待——
中部地區文化底蘊深厚,有700多所高校,在校生佔全國的30%。武漢、合肥、長沙等中部省會城市都擁有豐富的科教資源與厚實的創新要素資源優勢,在教育、科技、人才的一體推進的路徑上正在走出富有成效、良性迴圈的路徑。
中部在量子科技等前沿科技領域研究走在前列,在半導體記憶體等關鍵領域勠力攻堅突破。
中部已經成為新能源汽車、人工智慧、工程機械和高端智慧裝備等戰略性新興産業的發展重鎮。
中部也用發展實績證明了自身確實是撬動和支撐全國發展的“牛肚子”——
“十三五”時期,中部地區經濟年均增長8.6%,增速居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四大板塊之首,特別是從2017年第三季度到2019年底,連續10個季度經濟增速領跑四大板塊。
中部,當然也是最能和安徽“共情”的區域。
人口眾多、底子不厚。發展不足、發展不優、發展不平衡。這些話,中部哪個省可能都會覺得:“這不是在説我嗎?”
與沿海省份相比,中部最大的短板還是觀念意識、發展環境和體制機制等“軟實力”的差距。
中部缺少民營經濟強省,吸引外資整體與東部沿海仍有數量級的差距。一些不當干預市場、破壞營商環境等傷及發展口碑的案例,中部省份也曾發生。
作為新時代高水準開放的重大平臺,自由貿易試驗區在中部地區還沒有全面覆蓋。
改革開放,是站在更高起點上的中部地區突圍制勝的關鍵一招。
“要統籌推進深層次改革和高水準開放,持續打造更具競爭力的內陸開放高地。”
新時代推動中部地區崛起座談會的把脈定向,讓中部地區有了更堅定和清晰的行動指南。
唯有觸及靈魂地深化改革、擴大開放,方能淬煉出令世人更加矚目的“活力中部”。
佈局:引進和輻射
中部地區實力越壯大、對全國發展的支撐作用越強,安徽在區域發展格局中的地位就會越重要。
這應該成為一個基本認知和共識。
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國家戰略,其一大使命就在於輻射和帶動全國的發展。安徽作為長三角省份,既擴展了長三角的廣闊腹地,夯實其作為全國引領性增長極的“底座”,同時也被賦予了連結帶動中西部的戰略紐帶功能和使命。這是用意深遠的一著“大棋”。
作為兩大區域戰略的“交集”,兩大板塊同時發展壯大,交集部分的實力、地位、影響力當然也會相應地“水漲船高”——這將對安徽構成“實錘”利好。
近年來,長三角地區生産總值佔全國比重超過24%,並且有逐年抬升之勢。而中部地區生産總值由2019年的21.8萬億元增長到2023年的27萬億元,在全國佔比超過1/5。
安徽近年來的發展熱度和影響力的提升,一定程度上,受益於此。
中部地區製造業門類齊全,科教資源富集,是全國重要的現代裝備製造和高技術産業基地,這是中部的硬核實力。
這樣的實力,近年來也開始受到東部地區垂青,出現了一波東部省市去武漢等中部地區“反向招商”的現象,備受關注。
“以科技創新引領産業創新,積極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産力”,是新時代推動中部崛起擺在首位的任務。
能拼的,才是好隊友。
在發展新質生産力的賽道上,中部地區競相發力、競逐向前,在很多領域已經整體性地佔據了靠前甚至是領先的位次。
以新能源汽車為例,目前全國排名前五的城市中,東部的深圳、上海居前兩位,中部的合肥、長沙居第四和第五位。
武漢的“中國光谷”在全國高新技術産業開發區名列前茅,合肥的新型顯示産業、長沙的工程機械和裝備製造産業、鄭州的電子資訊産業等都是具有全球競爭力的産業基地。
在相關媒體最近發佈的20個“新質生産力標桿城市”中,合肥、武漢、鄭州、長沙均位列其中。
這次在長沙召開的座談會,也明確要求中部地區“積極引進東部地區産業創新資源,增強對西部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
在這樣的向東引進、向西輻射的雙向發力佈局中,誰更有利?
答案當然是——安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