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陽哈尼梯田入選世界灌溉工程遺産名錄 成全球首個“三遺産”農耕典範
9月10日,在馬來西亞吉隆坡國際灌溉排水委員會國際執行理事會(IEC)全體會議上獲悉,經嚴格評審,位於雲南省紅河州的元陽哈尼梯田正式列入世界灌溉工程遺産名錄。這一延續1300餘年的山地農耕灌溉系統,自此成為全球首個集“世界文化遺産”“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産”“世界灌溉工程遺産”于一身的“三遺産”農耕文明典範,向世界生動詮釋了中華民族“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智慧。

(馬來西亞吉隆坡會場。舒睿/攝)
哈尼梯田的獨特魅力,源於其歷經千年演化形成的森林、村寨、梯田、水系“四素同構”生態體系。自唐代起,以哈尼族人為主的各族群眾便依山就勢開鑿梯田,現存305條溝渠縱橫交錯,滋養著5.61萬畝梯田。在長期農耕實踐中,他們獨創“木刻分水”精準分配水量、“水力機械”助力灌溉、“竹筧引水”跨越溝壑,更以衝肥法實現水資源迴圈利用,構建起一套與自然高度適配的山地灌溉系統。

(元陽哈尼梯田航拍。張艷/攝)
“水就是梯田的命根子,保護好這些梯田就是我們趕溝人的責任。”新街鎮全福莊村委會梯田趕溝人盧志祥的話,道出了哈尼梯田灌溉系統得以延續千年的關鍵。這份傳承數代的職業,每天清晨都讓他帶著工具沿溝渠巡查,清理堵塞、修補漏水,無論颳風下雨從未間斷。“我父親就是趕溝人,小時候跟著他學整理溝渠,他總説要把水引好,才能讓梯田有收成。”正是無數像盧志祥這樣的守護者,用腳步丈量溝渠,用堅守延續著古老的灌溉智慧,讓這套系統至今仍煥發活力。

(趕溝人盧志祥。陳萍/攝)
自2024年水利部部署申遺工作以來,元陽縣構建“國家-省-州-縣”四級協作機制,成立專項領導小組,聯合河海大學、雲南省水科院完成灌溉遺存測繪,編制申報文本。通過國家灌排委員會專家現場考察,復原傳統設施。同時,推進牛倮水庫等水利工程,緩解“人田爭水”矛盾,確保哈尼梯田緩衝區農田灌溉供水永續。

(箐口梯田航拍。張艷/攝)
“我們組建了21個工作專班,每一條古溝渠、每一個木刻分水點、每一口古井都要精準記錄。”元陽縣水利水電勘測設計隊隊長李金介紹,團隊踏遍梯田的每一寸田埂,不僅向盧志祥這樣的“趕溝人”“守林人”深入了解古老分配法則與水源地守護經驗,還廣泛蒐集地方誌、民族史、家族譜等歷史文獻,最終構建起完整且相互印證的證據鏈,讓哈尼梯田的灌溉價值與歷史脈絡得到充分佐證。
哈尼梯田的突出價值,早已超越灌溉工程本身。其以無壩引水、流水開溝、重力自流為核心的“山地灌溉範式”,開創了立體分水的先河,展現出卓越的科技獨創性;由哈尼族“溝長制”代代傳承的管理模式,連同18項國家級非遺技藝,賦予其鮮活的文化延續性;而每年1.2億立方米的涵養水源量,以及隨海拔變化形成的垂直景觀帶,更讓它成為生態保護的典範——這些獨特優勢,正是其獲得國際灌排委員會高度認可的核心原因。

(東觀音山水庫。林嘉睿/攝)
“梯田就像我的根,深深紮在這片土地裏。”哈尼學者馬智強自幼在梯田邊長大,爺爺傳授的農耕技藝與灌溉智慧,讓他對這片土地有著特殊的情感。“我們哈尼族有句老話,‘有林才有水,有水才有田,有田才有糧,有糧才有人’。”在他眼中,梯田不僅是灌溉工程,更是哈尼族文化的載體,“每一塊梯田的形狀、每一道溝渠的走向,都藏著先輩對自然的敬畏。我要把這些智慧傳給子孫,讓更多人知道梯田背後的文化故事。”
此次成功申遺,不僅是對哈尼梯田千年灌溉智慧的肯定,更成為元陽縣推動鄉村振興的新起點。元陽縣將以《紅河哈尼梯田水資源保護與利用規劃》為引領,預計投資13億元實施水系連通工程,推動古老灌溉智慧與現代水利技術深度融合,為當地農業發展、生態保護和民生改善注入新動能。
“回到阿者科,是我最勇敢的決定。”00後返鄉創業青年高花,用自己的行動見證著梯田的新活力。曾經闖蕩大城市的她,如今化身導遊,帶著遊客在田埂間尋找野菜、體驗梯田抓魚,在火塘邊聆聽哈尼古歌,還通過抖音、微信記錄雲海梯田的四季。“當我向遊客解説‘四素同構’的生態迴圈時,特別驕傲自己是歷史的講述者。”高花説,希望讓更多人看到古老灌溉工程在新時代的魅力,也讓家鄉的故事走向更遠的地方。

(高花帶領孩子們學習樂作舞。張艷/攝)
隨著元陽哈尼梯田入選,中國世界灌溉工程遺産數量正式增至42個,成為雲南省首個世界灌溉工程遺産。這一成果不僅豐富了我國世界遺産類型,更鞏固了我國在全球灌溉文明保護中的引領者地位,為全球山地灌溉遺産的保護與可持續利用提供了寶貴的“中國方案”。
“這是國家重視文化與灌溉遺産保護的體現。”元陽縣水務局黨組書記、局長李曉林表示,下一步元陽縣將嚴格按照世界灌溉工程遺産保護要求,持續挖掘提煉梯田灌溉智慧,做好遺産保護、傳承與利用工作,讓“三遺産”典範持續發揮生態、文化、經濟多重價值,向世界更好展現中華民族的生態智慧與文明力量。(徐麗芳、張婷、李思、鄧嬌、張艷、方婷、陳萍、李森西、舒睿、馬智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