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後，迪拜旅遊業實現了快速恢復，並取得了破紀錄的成績。根據迪拜旅遊局公佈的數據，2023年，到訪迪拜的境外過夜遊客為1715萬，超越了2019年迪拜接待1673萬國際遊客的記錄。自2021年起，世界知名旅遊機構Tripadvisor連續3年認定迪拜為全球第一旅遊目的地。全面梳理迪拜旅遊業取得的業績，分析迪拜旅遊業獲得輝煌成績的原因，研究並提出其對北京建設國際一流旅遊城市和全球旅遊目的地的啟示，有著重要的意義。

一、疫情後恢復發展的迪拜旅遊業取得的輝煌業績

郵輪業發展更加強勁。迪拜是中東地區的郵輪樞紐，能夠同時接納7艘大型遊輪停靠。憑藉其一流的基礎設施、多樣化的服務業態，2023年，有150艘國際遊輪到訪迪拜。其中，到訪迪拜碼頭的遊客為30萬人，4倍于2022年的到訪遊客數量；到訪人工碼頭的遊客為28萬人。

航空業發展實現新飛躍。2023年，迪拜國際機場接待了8690萬旅客，這與2019年的旅客數量相比增加了31.7%，成為僅次於美國亞特蘭大國際機場的全球最繁忙國際機場。根據迪拜旅遊局的預測，迪拜國際機場在2024年將會接待8880萬旅客。

酒店入住客人數量實現破紀錄式增長。憑藉其多樣化、高品質的旅遊住宿服務，2023年迪拜酒店業在入住率、預訂率、居住時長、平均費率等方面全面超越了疫情之前水準。2023年，迪拜酒店業的入住率為77.4%，超越2022年入住率72.9%和2019年入住率75.3%。在客房數量方面，迪拜酒店的客房數為15萬間，相比2019年增長19%。

遊客對迪拜旅遊度假的評價超級滿意。根據迪拜專業調查機構對國際遊客的調查，國際遊客在迪拜的平均停留時間為13.8天，20%的到訪遊客表示在過去的12個月內自己曾多次到訪迪拜。受訪遊客對迪拜旅遊度假的評價是開心或超級開心，自己願意積極向親友推介迪拜。對277萬遊客的線上調研數據顯示，90%的受訪者對在迪拜旅遊期間的體驗持正面評價。93%的線上受訪者對迪拜的五星級酒店體驗是滿意的，比2022年的90%上升了3個百分點。87%的線上受訪者對四星級酒店及一至三星級酒店的評價持滿意態度，比2022年度的79%上升了8個百分點。

在疫情之後，結合全球經濟形勢來看，迪拜在旅遊領域取得的上述業績可謂耀眼、輝煌。

二、迪拜旅遊業快速恢復發展的原因分析

迪拜旅遊業能夠在疫情後短時間內快速恢復並取得輝煌的成就，不僅與其完善的基礎設施、豐富多樣的文化遺産、極具現代氣息的消費環境等有關，更與迪拜政府緊跟時代潮流，直面鄰國的競爭，精心謀劃，系統施策，修訂立法，打造讓國際遊客放心、舒心、滿意的旅遊消費體驗有關。

設立專門機構負責迪拜旅遊形象宣傳，強力向全球推介迪拜。一個旅遊目的地是否能夠持續對旅遊者産生吸引力，旅遊形象宣傳是關鍵原因之一。沒有精心設計、持續不斷的宣傳和促銷，旅遊目的地就難以讓旅遊者關注、心動。旅遊形象宣傳是否有效，與其是否專業、是否有充足的宣傳經費有直接的關係。為了提升迪拜在世界旅遊市場的知名度、美譽度和吸引力，迪拜通過立法對旅遊市場形象宣傳作出了規定。一是設立專門負責迪拜旅遊形象推廣和大型活動推廣的實體性機構——迪拜旅遊局。二是明確相關機構的形象推廣職責。根據法律的規定，迪拜旅遊局的職責包括：將迪拜作為旅遊、娛樂、商業和其他活動的主要目的地進行宣傳推廣，與旅遊機構及其他商業機構建立有效的夥伴關係，與國際、海灣地區及當地商業機構建立合作關係，以進一步推動以旅遊和商貿為目的前往迪拜的旅行，將迪拜作為全球貿易中心進行推廣，宣傳其一流的商業活動設施，吸引遊客、商人前來，與相關機構協調，對迪拜的品牌進行開發、推廣和應用；充分調動旅遊市場主體的積極性，鼓勵遊客在迪拜延長停留時間並提升旅遊消費支出水準；吸引國際、區域性公司在迪拜設立地區總部等。三是保障形象推廣機構的經費。根據法律規定，迪拜旅遊局的經費來源包括向迪拜地區酒店入住的客人徵收旅遊稅，迪拜政府每年度的財政撥款，迪拜旅遊局開展形象宣傳活動産生的收益及財産投資回報等。

明確旅遊服務人員的入職條件，保障旅遊服務品質。旅遊目的地的服務品質，取決於提供服務的人員的道德品質及專業素養。在迪拜，法律明確規定，從事旅遊服務的人員必須是道德良好、能力過硬的人員。根據法律規定，開展旅行社業務，必須擁有一名具備大學學歷或旅遊專業學歷證書且擁有三年從業經驗的經理人員；從事導遊業務，必須是聲譽良好之人。在酒店擔任經理，除品行端正、聲譽良好、年滿21歲、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外，還須擁有酒店管理專業學位並擁有至少三年的酒店從業經歷。如擁有其他專業學位，擬任經理人員須擁有至少4年的酒店從業經歷。品行端正、聲譽良好的證明，須由迪拜酋長國主管機構頒發證書予以開具。

吸引外資進入迪拜旅遊行業，為遊客提供更充分、多樣化的選擇。為了確保對業務和未來收益擁有充分的控制權，外資進入一個區域投資或從事商貿活動時，一般會要求對擬設立的公司擁有全部的股權，不希望其他人員參股、控股。2020年，為改善營商環境，吸引外資，提升迪拜非石油領域的發展前景，迪拜立法機關修訂《商業公司法》，明確規定外國投資者對在迪拜設立的公司可以擁有全部股權，無需與當地其他機構、個人設立合資公司；允許金融實體向公司董事會成員提供貸款；可以通過遠端方式召開有限責任公司股東大會；設立有限責任公司沒有最低資本要求；可以自由選擇糾紛的解決方式；一人公司的名稱與其所有者的名稱無關等。上述立法，既保障了外資的權益，也降低了外資在迪拜經營的成本。

修訂飲酒、未婚同居、入住酒店身份核驗等領域的傳統立法，展現對遊客更包容、更自由的價值取向。為了吸引更多國際旅遊者前來迪拜旅遊、觀光、消費，迪拜立法機構對其刑法進行了大幅度修訂，主要體現在飲酒、婚前性行為等方面。例如，最新的聯邦刑法規定，在現行法律授權的場合及場所，飲酒、持有或買賣含酒精飲料屬於合法行為；根據護照或任何官方文件證實接受或出售含酒精飲料的人年滿21歲的，向其出售、提供或代其購買含酒精飲料，不再屬於犯罪行為。在聯邦刑法修訂之前，前述行為都屬於犯罪行為，違反者將被處以至少六個月的拘留或至少一萬迪拉姆（約2700美元）的罰款，或兩項並罰。另一項法律修訂涉及未婚夫婦同居。根據最新的刑法規定，未婚同居將不再被認定為犯罪行為，異性伴侶同時入住酒店不再需要出示結婚證明等，從而為外籍人士在阿聯酋旅遊、居住、生活提供更為寬容的社會環境。

放寬簽證辦理條件，提升旅遊者入境迪拜的便利性。簽證辦理的條件、時限及簽證的延期手續是否便利等，對於吸引遊客前來迪拜旅遊有著直接的影響。2022年9月，阿聯酋內閣對簽證制度進行了較大幅度的修訂。根據最新的簽證制度，過境旅客入境迪拜後的前48小時免收入境費。過境簽證最多可以延長96小時，費用為50迪拉姆（約14美元）。對於簽證逾期人員，如其自願離境的，其護照上將不再蓋“禁止入境”印章。迪拜旅遊局通過多方協調，爭取向更多重要旅遊客源地國家航空航司開通直航迪拜的國際航班，提升國際遊客抵達迪拜的便利性。簽證、航班等方面的便利性，提升了遊客來往迪拜旅遊的意願，提升了迪拜作為國際旅遊城市的形象。

鼓勵旅遊新業態發展，為國際遊客提供更豐富的旅遊體驗。旅遊業態是否豐富、體驗是否獨特，對提升旅遊者的滿意度、增加旅遊消費具有重要的支撐作用。作為國際知名旅遊目的地的迪拜，通過立法，允許利用當地居民房屋等設施開辦民宿、開展分時度假業務以豐富旅遊住宿供給形態，滿足國際旅遊者對迪拜地方文化的深度體驗需求。政府在沙漠安全地帶，為申請帳篷營地經營者劃定安全範圍，授權其依法經營帳篷營地業務，讓國際旅遊者享受夜幕下的沙漠風情與住宿體驗。舉辦沙漠駱駝比賽，邀請國際知名歌星、藝術家在迪拜舉行大型演唱會，在迪拜海岸燃放煙花，以3500架無人機在夜空中編排各類造型等，提升遊客的體驗與滿意度。

規範旅遊經營行為，促進旅遊市場規範運營。旅遊市場主體經營是否規範，旅遊市場秩序是否良好，對遊客的旅遊體驗品質有直接影響，對旅遊目的地的聲譽及可持續發展也有直接的影響。為此，迪拜政府針對不同類型的旅遊市場主體制定了具體的監管規則，並嚴格執行。迪拜帳篷營地法規定，申請開設帳篷營地需在政府指定的區域內、向政府提交旅遊營地詳細規劃、聘請品行良好的經理人員。在經營帳篷營地時，經營者需遵守政府規定的營地最大容量、提交有效保險單、建立急救機制，在開展活動時不得對遊客施加不公平的義務、條件，將旅遊營地服務項目及其價格進行公示。接待遊客，須誠信、專業、禮貌，確保旅遊營地的清潔並做好接待遊客準備工作。除相關政府部門、司法機構外，經營者不得對外洩露遊客個人資訊。

三、迪拜旅遊業發展經驗對北京建設國際一流旅遊城市的啟示

推動文化、體育、商業等業態與旅遊融合發展，為遊客提供豐富多樣的産品和體驗。內容為王，是迪拜旅遊局梳理近年來旅遊推廣工作成效得出的最重要結論。北京在建設國際一流旅遊城市時，可以參考迪拜經驗，對國際遊客市場進行深度調研，了解其到訪旅遊目的地的文化、體育、商業、度假等需求，打造多樣化、高品質消費場景。遊客在到達旅遊目的地後，可以去現代化的購物場所挑選心儀商品，也可以去體育館內觀看或參加乒乓球比賽；可以選擇長安街邊豪華的酒店，也可以選擇長城腳下的鄉村民宿；可以到亮馬河畔品嘗咖啡，也可以到什剎海去品味古都文化；可以到中央商務區品味米其林餐廳的美食，也可以品嘗北京老字號餐飲；可以去三里屯聆聽歌手演唱，也可以去國家會議中心參加世界級展覽與會議，等等。多樣化的選擇，是讓國際遊客願意來北京，願意留下來，願意消費的原因，也是遊客願意向親友推薦北京、願意再次重遊的原因。多樣化的産品、場景，應該是文旅部門與餐飲、文化、體育、交通等市場主體基於對國際旅遊市場的深入研究，不斷聽取遊客意見與建議，共同合作打造、培育出來的結果。

明確旅遊經營者應聘用高素質的專業人員，為遊客提供高品質的服務。旅遊是遊客在異地的感受與體驗。旅遊服務人員良好的品行、專業的素養是保障遊客在北京有良好感受與體驗的重要保證。在北京，無論是從事旅行社業務，還是經營酒店；無論是擔任導遊，還是駕駛旅遊客車，任職人員都應當是聲譽良好、專業合格的人員。選擇高素質的專業人才為遊客提供服務，不能靠旅遊經營者的自願與自覺，而應當是政府為了北京旅遊業的可持續發展通過立法作出的明確規定。

制定具體化、可執行、可操作的經營規範，打造令遊客放心的旅遊市場秩序。良好的市場秩序，不僅關係到遊客的合法權益，也是旅遊目的地持續發展的根本要求。在北京，任何旅遊住宿從業者，都應當將其住宿場所的類型與評級、服務價格等在顯著位置向遊客公示；只要有空余客房，絕不能因為遊客的國籍、種族、膚色、受教育程度、年齡、性別而拒絕其入住；旅遊客車經營者，在車輛內外都必須依法張貼經營者的名稱、投訴電話；導遊人員在工作期間，須向遊客全面、準確地介紹北京歷史與文化，不得向遊客索要小費，不得飲酒；餐飲經營者，必須保持工作場所地板、墻壁及天花板的清潔、衛生、無異味；旅遊紀念品經營者不得銷售假冒、偽劣商品，不得虛假宣傳；民宿經營者不得向入住人員收取事先公佈價目表之外的任何費用，等等。違反上述法律規定的，政府執法部門應嚴格執法，維護旅遊市場秩序，維繫、提升北京旅遊業的良好聲譽。我們期待也相信，依託北京豐富的文化、體育、餐飲、商業等資源、業態，借助國家不斷推進的入境便利化政策，北京打造世界級旅遊城市的目標一定會早日實現。  

（來源：中國網 作者：王天星 係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文化旅遊政策法規中心副主任、中東地區重點國家文旅産業高品質發展研究項目首席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