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玉的寫字桌上，空蕩蕩地擺放著她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高祥 邱明 攝
在一頁紙上，徐玉玉已經規劃好大學期間的學習目標。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高祥 邱明 攝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徐玉玉應該和其他大學新生一樣,在準備入學的行囊,迎接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一個騙子打來的電話,讓這一切戛然而止。24日15時許,臨沂市中坦社區北段的徐玉玉家中,寬敞的農家庭院、三間大平房整理得井井有條。徐玉玉的父親徐連彬、母親李自雲説起女兒,心情格外悲痛。
8月17日:接通知去申請助學金，忙活一天很高興
“新概念三,一週三篇背誦消化”、“每天20個單詞,為了六級,為了考研,為了以後更好的人生……”在一頁從日記本撕下來的紙頁上,玉玉羅列了6條學業規劃,其中一條寫著:為了考研,為了更好的人生,從第7條起,箭頭指著的,是一片空白,今年高考,徐玉玉以568分的成績被南京郵電大學英語專業錄取,顯然她已經規劃好大學期間的學習目標。
錄取通知書寄到家時,玉玉正和郭某等幾位同學參加一個夏令營。接到母親的報喜電話後,玉玉興奮地向同學們喊叫。“這一幕還在眼前。”郭某説。
“全家人都跟著高興!”徐玉玉母親李自雲説,女兒高中三年學習特別刻苦,住校期間每個月只要200多元的生活費,家裏人擔心她在學校吃不好,每次都會多給她些錢,但都被她省了下來。
“‘二模’考試時,她在全市排名第18位,其他幾次也都是全市的前50名。”在班主任潘寶建眼裏,性格開朗的徐玉玉在班裏人緣特別好。無論在家人、老師、親戚還是鄰居眼中,徐玉玉學習成績優秀,生活、性格以及為人處世等方面,是一位端莊得體的姑娘。
“我們家經濟條件一般,孩子她母親腿部殘疾,全家主要靠我打些零工,維持生活。”徐玉玉父親徐連彬説,就連他們家現在住的大平房都因為缺錢,斷斷續續蓋了5年。女兒非常了解家裏的經濟條件,不該花的錢她從不亂花。馬上準備要上大學了,連1000元的手機都不捨得買。
由於品學兼優,17日,羅莊區教育局打來電話通知徐玉玉去報材料,申請貧困生助學金。“接到通知後,我陪著女兒按程式辦了申請手續,説是8月25日到9月11日這期間就能領到助學金。”徐連彬説,17日這天他和女兒忙活了一天,看得出來女兒特別高興。
8月18日:父親借錢存萬元學費，她痛哭感恩
18日,徐連彬帶著女兒去銀行將這筆款存入交學費的銀行卡裏。“我告訴女兒,開學後交完必須的支出以後,餘下的錢當生活費肯定是不寬裕,等我每個月打工賺了錢再給你轉過去。”
見證了父親為這個家從未間斷地辛苦操勞,見證了父親帶著辛苦賺來的錢去銀行給她存學費,聽完父親一席話,徐玉玉當場就哭了,徐連彬説:“當時不管我怎麼勸,女兒的眼淚就是停不下來。孩子很懂事,體諒父母的不容易。”
徐連彬説,女兒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老師們很早就説,如果女兒高考正常發揮的話,考所名校不是問題,所以,這半年以來他一直努力打工,為女兒攢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今年高考以後,徐玉玉如期收到了南京郵電大學英語專業的錄取通知書,徐連彬算了算新生入學的學費以及生活費,可家裏只攢了8300元,“錢不夠,我又向女兒她三姨借了些錢,湊足了10000元。”
在自己日記裏,徐玉玉時常表達出對父母的感恩之情,“父母已年近半百,過了半輩子了呀!還沒跟我們姐妹倆享一天清福呢!所以,我一定要很努力地學習,才能報答我的父母。”
在徐連彬和李自雲眼裏,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是他們的驕傲,對小女兒玉玉更是疼愛有加。大女兒在青島上完大學後,到新加坡工作,從她上大學起,基本都是小姐姐8歲的玉玉在家裏陪著父母。
玉玉上高中時住校,一般是每週回家一次。讀高三後,每半月才回家住一晚上。知道女兒在學校里舍不得花錢,她每次回來,母親都光做她愛吃的菜。“這孩子太懂事了,知道她父親掙錢不容易”,玉玉的姨媽説,要是擱在普通家庭的孩子,可能不會太在乎這些錢。其他同學在學校每週得花兩百多元錢,玉玉拿一百元還能剩。
8月19日:被騙走學費，鬱結於心倒下了
19日16時30分許,和女兒剛從外面回到家中,李自雲的手機鈴聲響起。電話接通後,對方詢問她家裏是不是有個剛考上大學的學生,有一筆助學金要發過來。因為沒太聽清對方的話,李自雲就把電話遞給了身邊的玉玉。
“前天剛去教育局辦了一個助學金申請,對這個電話,女兒沒有過多的防備。”李自雲回憶説,當時天正下著大雨,她建議女兒明天再去,可對方聲稱當天是助學金髮放的最後一天,晚了就拿不到這筆錢了,對方要求、必須在20分鐘內到ATM機旁,根據提示就可以拿到2600元助學金。
徐玉玉冒雨騎車就去了距家最近的銀行,根據對方“提示”在ATM機上進行了一番操作都未成功,對方又問徐玉玉是否有其他銀行卡,此時徐玉玉恰巧裝著交學費的銀行卡,單純善良的她就把這事給騙子説了。隨後,騙子聲稱那張交學費的銀行卡尚未激活,讓她從ATM機裏取出9900元,只有通過這種方式卡才能激活。
徐玉玉根據對方提示取出了錢,又按對方提示將錢匯入指定賬號。但對方承諾的半個小時內將9900元存款以及2600元助學金一併重新匯回去並沒有兌現,徐玉玉這才意識到不對,給對方打電話,結果電話已經關機。
“媽,我被人騙了,學費全沒了!”徐玉玉冒雨回家後見到焦慮的母親,激動地説完這句話後就止不住大哭起來,“錢沒了就沒了,就當咱們花錢買了個教訓。沒錢,我們再給你湊。”母親不停地安慰並沒讓“鬱積於心”的女兒走出來。很快,父親徐連彬也回來了,見到父親的徐玉玉哭得越發傷心,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了,讓父親帶著她馬上去報案。
19日21時30分,徐連彬帶著女兒到高都派出所報案。從高都派出所出來以後,徐連彬騎著三輪車帶著女兒走在回家的路上,當時雨雖然停了,但是卻有點涼,徐連彬下意識回頭欲叮囑女兒穿上外套,結果發現女兒一頭倒在了車上不省人事。徐連彬見狀後趕緊停車,撥打120求助。
隨後,身子發軟的徐玉玉被送到醫院緊急搶救,雖然暫時保住了生命卻仍未脫離危險。截至21日21時30分許,經搶救無效,徐玉玉最終離世。
在徐玉玉受騙的同一天,她的多位同學也先後接到了類似詐騙電話。徐連彬説,有一位同學和他的父親到了銀行自動取款機前,準備往取款機裏插銀行卡時醒悟了過來,返身回家了。騙子不死心,還追著打電話,被這位同學的父親臭罵了一頓。
但他們的資訊怎麼洩露的,徐玉玉怎麼也沒機會弄明白了!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季善文 車少遠 王曉瑤 高祥 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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