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1982年出生的葉港,如今是成都武侯公安刑警大隊的民警。跟他共事過的同事都説他是個十足的“工作狂”。成為刑警以來,葉港共破獲各類刑事案件300余件,抓獲犯罪嫌疑人400余人,榮立三等功3次、嘉獎13次,榮獲“優秀共産黨員”稱號2次。
剛進入警隊的時候,我是在街面巡邏的巡警,快速妥善處置過幾次危急事件,立過三等功,獲得過嘉獎……2012年的某一天,領導找我談話:“你這資質,不當刑警可惜了。”
於是,我被調到了刑警大隊,一幹就是11年。今天,我就想和大家“擺一擺”當刑警的日子裏,那些微小、平凡、不為人知的故事。
01幹刑警,靠的是細緻和堅韌
這11年,工作佔據了我的絕大部分時間:偵查、抓捕、蹲守……運氣好,一項任務半天時間就能完成,運氣不好就要連續整上好幾個通宵。剛到刑警大隊那幾年,一禮拜要接好幾個案子,一年到頭,出差抓人的時間超過一半。
2019年夏天,刑警大隊通過偵查發現一名涉盜嫌疑人已經潛回廣西老家。於是,我和同事連夜坐飛機趕了過去,經過走訪發現嫌疑人返回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躲到了附近的山上,而那座山延綿10多公里,我們推測嫌疑人要麼躲在山洞,要麼藏在護山的小屋。於是,我們按照山頭劃分了區域,不分晝夜地展開了尋找。時值酷暑炎熱的8月,滿山跑上跑下,衣服濕了幹、幹了濕,而且山上荊棘叢生、蚊蟲叮咬,跑一天下來每人身上都出現大面積的紅腫和水泡。堅持到第10天,我們終於將被逼下山的嫌疑人一舉抓獲。雖然過程辛苦,但給犯罪嫌疑人戴上手銬那一刻,所有的疲憊和疼痛煙消雲散。
2023年初,分局成立專案組偵辦一起系列扒竊案,我有幸成為其中一員,和同事協力抓獲案件的1號犯罪嫌疑人。在抓捕過程中,我們原本計劃在樂山行動,但突然接到嫌疑人可能潛逃涼山的新線索後,臨時調整方案,一行人連夜趕往汽車站。
在汽車站候車區坐下不久,一男子從我旁邊經過,一對視發現正是我們要抓捕的嫌疑人!我當時既激動又煎熬,作為一名老刑警,我明白必須耐心等待——此次行動由分局指揮部統一部署,萬一提前抓捕走漏了風聲,可能導致整個行動的失敗。從樂山到涼山,兩天一夜的時間我們跟著嫌疑人轉了好幾趟汽車和火車,最後跟到甘洛縣某賓館,當接到指揮部抓捕指令的那一刻,我和同事一起衝進房間,而那個曾經兩次逃脫圍捕的“賊頭子”很快束手就擒。
02幹刑警,就得將生死置之度外
影視作品習慣神化警察,把警察塑造成天降神兵,刀槍不入。但我想説,警察其實也只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當遇到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時,警察也會害怕,但仍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
記得在偵辦一起搶劫案時,我與同事一行4人根據線索連夜奔赴重慶,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我們很快就“盤清了道”——疑犯租住在某小區23層。
請示完上級,我們準備動手。
那天半夜下著小雨,嫌疑人所在的小區黑黢黢的。我們一腳揣開了嫌疑人的門,但眼前的情況卻超出了我們的預判——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好消息是,涉案的4名在逃疑犯都在屋內,如果此次抓捕成功,這案子就算告破。
壞消息是,我們也只有4個人,按照“危險加1”警務實戰原則,抓捕警力應多於嫌疑人,現在是4對4,明顯“不公平”。
當然,眼前這一切是我們踹開門之後才發現的,來不及顧慮太多,大家硬著頭皮衝了進去。
“警察!蹲下!”
當時4名疑犯先是愣了一下,見我們也是4個人,便準備奪門而逃……
後來回憶,我們那天的抓捕像是在拍電影一樣:在室內的地板上翻滾,塑膠板凳被摔得碎裂一地……能抓到的所有物品,都變成了武器。
間隙中,我拿出手機給當地的戰友打了個電話請求支援,屬地派出所是最先趕到的,一個民警領著一個輔警兄弟。兩人進屋一臉驚愕,立馬掏出電話再叫增援,我趕緊招呼他們:“你們快過來幫一把,腳上穿運動鞋的是自己人,穿拖鞋、光腳的全銬上。”最終,我們協力將嫌疑人逐一按倒在地。
在控制住對方之後,我才感覺到右臂傳來劇烈疼痛,根本使不上勁,派出所的那位輔警兄弟見了,立馬過來扶住我。
我擺擺另一隻手説:“我沒事,你不用這樣。”
他説:“你長得很像我舅舅,他在部隊,才轉了士官。”
我説:“哦,那你舅舅肯定特別帥……”
下樓之後,我看到不停閃爍的警燈下許多穿著警服的同行迎過來扶我,那種感覺真好。
03幹刑警,需要智慧和謀略
在刑警大隊,不論是偵查員還是技術員,多少都會有關於“頭髮”的困擾:非白即脫。我們每天要梳理線索、抓捕疑犯,這樣耗盡心力的工作,不僅帶來了脫髮、白髮的問題,還有“無法逆轉”的黑眼圈,這都“得益”于夜間審訊跟嫌疑人鬥智鬥勇鬥體力。
至於審訊的方法,每個刑警的習慣不同,沒有固定模式。有的刑警喜歡給嫌疑人施加壓力,嚇唬嚇唬對方;有的刑警喜歡聊點家常,從家庭出發慢慢瓦解對方心理防線;還有的刑警喜歡假裝“套近乎”,上來就説:“哥們兒你這人也不錯,平常做事也挺講究,都到這份兒上了,就招了唄。”
而我審訊嫌疑人喜歡“兵不厭詐”“故弄玄虛”,讓嫌疑人“擔驚受怕”地坦白一切。
有一次,在偵辦一起盜竊電動自行車案時,嫌疑人的作案工具及銷贓店舖已經全部調查清楚,但案發時嫌疑人戴了口罩,不承認自己的犯罪事實,且在現場未留下可提取的犯罪痕跡。為拿到嫌疑人口供這一關鍵證據,我只好在審訊時劍走偏鋒:“來,給這個年輕人倒杯水,讓他潤潤喉嚨,我們好慢慢擺!”
趁嫌疑人低頭喝水的空隙,我突然指著嫌疑人的腳説:“年輕人,你看你那雙腳喲,比正常人大了那麼多,你跑得再快,現場也肯定留下了腳印啊!我勸你早點交代,還能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説晚了就沒得機會了!小李,去請技術人員來給他看看腳印!”
嫌疑人當場嚇得一哆嗦,隨後竹筒倒豆子一般都坦白了。
這就是我的刑警故事,有的平淡繁瑣,有的驚險刺激。而在我們武侯公安刑警大隊,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故事裏,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續寫著屬於刑警的傳奇……(趙書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