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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戰火中定格歷史?|銘記中國抗戰照相兵

2025-09-18 10:44

來源:中國藝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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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屠峪長城阻擊敵人 1938年 浮屠峪長城 沙飛 攝

誰在戰火中定格歷史?

——中國抗戰照相兵

宋靖

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週年之際,回望那段山河破碎卻鬥志昂揚的抗爭歲月,文藝工作者始終以不同形式凝聚民族力量——激昂的抗戰歌曲點燃愛國熱情、經典的抗戰戲劇喚醒反抗意識,而中國抗戰照相兵則以鏡頭為“武器”、以生命為代價,在艱苦卓絕的條件下定格歷史瞬間,為後世留存了兼具史料價值與精神力量的視覺記憶。從敵後根據地到正面戰場,從中國攝影師到國際同行,他們的影像不僅記錄了戰爭的殘酷與抗爭的不屈,更成為民族精神傳承的重要載體。

1938年,雁翎隊在蘆葦叢中的監視哨。石少華 攝

1944年,雁翎隊在冰雪中練兵。石少華 攝


   

國際二戰攝影力量的參照: 
專業化建制下的影像記錄

      
為更清晰地看待中國抗戰照相兵的艱難與堅守,可先以二戰期間美軍的專業化攝影力量為參照。彼時部分國家已形成系統的軍事攝影體系,以美國為例,其各軍種均建立了專屬攝影部隊,實現戰爭記錄的全維度覆蓋。
陸軍組建獨立照相連(如第164照相連),配備先進攝影設備,參與諾曼底登陸、硫磺島戰役等關鍵行動,拍攝影像既用於戰術分析,也通過《生活》雜誌等媒體影響全球輿論。
海軍于1943年成立攝影科學實驗室,承擔航空攝影、情報分析與宣傳片製作,為太平洋戰場“跳島戰術”提供關鍵支援。
海軍陸戰隊設立專屬攝影部隊,隨作戰單位深入前線,記錄塔拉瓦、沖繩等戰役的殘酷細節。  

向日軍發動衝鋒的中國遠征軍 1944年6月22日  滇西戰場  美軍通信兵第164照相連

來自堪薩斯州的美軍二等兵湯姆•范寧

美軍通信兵第164照相連的技術軍士諾裏斯·艾溫

隨同在緬甸的盟軍行動的美軍通信兵第164照相連戰地攝影師、二等兵唐·E·普林格爾和湯米·阿莫爾

中國士兵在戰機前 1944年11月22日  成都  美軍通信兵第164照相連

二戰後,美軍進一步整合攝影力量,朝鮮戰爭後將各軍種攝影部隊統一命名為“戰鬥相機分隊”,形成現役與預備役結合的編制體系(如陸軍第55信號連,為目前唯一現役專業攝影部隊)。其影像價值集中于兩點:一是戰場取證與情報支援,通過高清設備、無人機記錄敵方陣地與作戰效果,為指揮決策提供依據(如伊拉克戰爭中,海軍陸戰隊攝影兵通過航拍識別隱藏迫擊炮陣地);二是輿論塑造與宣傳動員,通過新聞影片、社交媒體傳播官方影像(如硫磺島升旗、解放集中營等畫面),現代更以“5C原則”(相機角度、連續性、剔除、特寫、構圖)指導拍攝,確保影像符合敘事需求。


   

中國抗戰照相兵的堅守: 
無建制卻有擔當, 
以生命與鏡頭書寫抗爭史詩

      

與美軍的專業化建制不同,中國抗戰時期因攝影設備匱乏,未能組建統一的照相連,但散落于各部隊、各領域的中國抗戰照相兵,仍以堅定的信念克服困難,在烽火中記錄歷史、動員民眾,甚至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他們可分為三類群體  ,共同構成中國抗戰的完整視覺圖景:

(一)中國共産黨及敵後根據地照相兵:紮根一線,以生命護持影像
以沙飛、吳印鹹、徐肖冰、羅光達、石少華、方大曾、鄭景康、雷燁、趙烈等為代表,他們深入敵後根據地,用鏡頭記錄八路軍抗戰、領袖活動及軍民生産生活,更有多人在記錄過程中犧牲,用生命踐行使命。
雷燁:血灑戰場的年輕攝影師
雷燁(原名雷振邦)年僅28歲便為攝影事業獻出生命。1943年4月,他在河北平山拍攝敵後軍民抗戰時,遭遇日軍“掃蕩”,為保護相機與已拍攝的珍貴膠片,與敵人展開激戰,最終彈盡犧牲。他留下的《冀東人民武裝大起義的英雄們》《冀東子弟兵大練兵》等作品,成為研究冀東抗戰的重要視覺史料。膠片上的血跡,正是他以生命守護歷史的見證。

參加1938年冀東抗日武裝大起義的英雄們 1939年 晉察冀軍區  雷燁 攝

冀東子弟兵大練兵 1942年 晉察冀軍區 雷燁 攝

雷燁(右)與田華合影 1943年 晉察冀軍區 沙飛 攝

趙烈:犧牲于前沿陣地的記錄者
趙烈同樣在年輕歲月裏為抗戰攝影殉職。作為晉察冀軍區的攝影幹事,他始終衝鋒在戰鬥前沿,拍攝八路軍練兵、作戰及群眾支援前線的場景。在一次跟隨部隊執行任務時,他遭遇日軍伏擊,為掩護戰友與保護攝影器材,不幸中彈犧牲,年僅26歲。他的作品雖多散佚,但留存的《我們是抗日小兵》等照片,仍能讓人感受到前線戰鬥的激烈與戰士們的無畏。

我們是抗日小兵 1940年4月4日 河北唐縣 趙烈 攝

吳印鹹:專業與堅守的典範,以三幅經典定格時代精神
吳印鹹是敵後根據地攝影與電影事業的核心推動者,兼具專業素養與革命信念,在物資匱乏的延安時期留下多幅影響深遠的經典作品:
《白求恩大夫》(1939年):蹲守河北唐縣白求恩戰地醫院拍攝,記錄白求恩專注為八路軍傷員手術的瞬間,以紀實力量傳遞國際主義精神,後納入小學語文教材,成為傳播奉獻精神的重要視覺符號。

白求恩大夫 1939年  晉察冀軍區  吳印鹹 攝

《延安文藝座談會代表合影》(1942年):克服會場光線差、膠捲過期、鏡頭非廣角等難題,分三段拍接片完成,記錄106位與會者的民主氛圍,為中國共産黨文藝史研究提供關鍵影像證據。

延安文藝座談會代表合影 1942年 延安 吳印鹹 攝

《艱苦創業》(1942年):捕捉毛澤東在延安窯洞前作報告的場景,以打補丁的粗布制服凸顯艱苦樸素,成為延安“自力更生”精神的具象縮影,獲毛澤東本人認可。

艱苦創業 1942年 毛澤東在延安給120師的幹部講話 吳印鹹 攝

此外,吳印鹹早年以《風雲兒女》《馬路天使》奠定上海電影攝影界地位,1938年赴延安後組建八路軍總政治部電影團,創新利用自然光、改裝舊相機解決物資短缺問題,培養敵後攝影人才;1950年作為創始人參與建立北京電影學院,其“以影像為時代立傳”的精神,也通過學院教學得以傳承。

(二)國統區照相兵:以鏡頭揭露苦難,喚醒抗爭意志
以王小亭為代表的國統區照相兵,將鏡頭對準正面戰場與民眾苦難,其中《中國娃娃》(又稱《上海南站日軍空襲下的兒童》)成為震撼世界的經典。1937年8月28日,日軍空襲上海南站後,王小亭衝至廢墟現場,拍下兩歲孤兒坐在鐵軌上放聲大哭的畫面——滿身塵土的孩子、斷裂的橋梁、燃燒的車廂,構成直擊人心的苦難圖景。這張照片迅速登載于《生活》《泰晤士報》等國際媒體,既揭露日軍暴行、為中國抗戰贏得國際同情,更成為喚醒民眾抗爭意志的“視覺號角”。此外,他還記錄了淞滬會戰、徐州會戰等正面戰場場景,留存了珍貴細節。

中國娃娃 1937年 上海火車南站 王小亭 攝

(三)國際照相兵:跨越國界,見證中國抗戰的世界意義
以羅伯特·卡帕、尤裏斯·伊文斯為代表的國際照相兵,跨越國界來到中國戰場,用鏡頭記錄中國軍民的抗爭歷程。他們的作品不僅是中外反法西斯力量合作的見證,更讓世界得以真實了解中國戰場的艱難與堅守,為中國抗戰贏得國際關注與支援提供了重要視覺支撐。

無題 1938年 湖北漢口 羅伯特·卡帕 攝

諾曼底登陸  1944年6月6日,第二次世界大戰諾曼底登陸戰鬥中,一名美軍士兵正匍匐爬向海灘。羅伯特·卡帕 攝 

約翰·佛諾、尤裏斯·伊文斯和羅伯特·卡帕坐在臺兒莊戰役中繳獲的一輛日軍坦克上。 中國 1938年4 


   

北京電影學院:

傳承吳印鹹革命精神的核心路徑
作為吳印鹹參與創立的院校,北京電影學院以精簡務實的方式傳承其精神:
課程中融入吳印鹹作品案例,在《中國攝影史》《革命紀實影像研究》中解讀其“紀實為基、精神為魂”的理念。
發起“紅色影像實踐”項目,鼓勵學生向吳印鹹學習,走進基層記錄時代,延續“影像為人民服務”的傳統。

校史館設“吳印鹹專題展區”,陳列其相機、手稿與作品複製品,定期舉辦相關展覽與論壇,強化精神記憶。


   

銘記中國抗戰照相兵:


傳承以生命鑄就的民族記憶

中國抗日戰爭期間,中國軍民傷亡約3500萬人,這場勝利的背後,凝結著中國抗戰照相兵的鮮血與生命——雷燁、趙烈以生命守護膠片,王小亭的《中國娃娃》等喚醒良知,吳印鹹用經典定格時代精神,北京電影學院則讓這份精神在新時代延續。
在紀念抗戰勝利80週年的今天,作為吳印鹹等先輩和老師們的後輩,我們緬懷先烈,更應銘記中國抗戰照相兵的貢獻——他們留下的不僅是照片,更是用生命鐫刻的民族精神,是激勵後人珍惜和平、奮勇前行的永恒力量。向所有以鏡頭為槍、以生命為炬的中國抗戰照相兵,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1943年,吳印鹹為毛主席拍照 馬似友 攝

1944年初,石少華(左)、羅光達(右)到炭灰鋪和平醫院看望正在養傷的沙飛(中),在這裡暢談了勝利後創辦全國性大畫報的設想。 趙銀德 攝

1945年6月,河北阜平坊裏,石少華(左)與沙飛合影 顧棣 攝

石少華在大同戰役前線 1946年 山西大同

【責任編輯:馬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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