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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明朝的袍子 在她們手裏“復活”了

2024-05-03 21:33

來源:金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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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憲衣冠——桐鄉濮院楊家橋明代墓葬出土紡織品修復成果展”現場

王淑娟

南宋紫褐色羅印金彩繪花邊單衣

楊汝林

從頂戴的烏紗帽,到四合如意雲紋緞獬豸補圓領袍;從素緞貼裏,到纏枝西番蓮花緞棉被……在中國絲綢博物館,12件出土于桐鄉濮院楊家橋明代墓葬的紡織品文物,掀起“大明風華”的神秘一角。

近日,由省文化廣電和旅遊廳、省文物局主辦,中國絲綢博物館承辦,桐鄉市博物館協辦的“風憲衣冠——桐鄉濮院楊家橋明代墓葬出土紡織品修復成果展”正在國絲館持續展出。

系列展品背後離不開一個團隊的付出。讓糟朽的碎片化為可展出的華美衣裳——經緯交錯中,國絲館紡織品文物修復團隊正通過彌合更多歷史的縫隙,還原最細膩完整的“獨家記憶”。

過去十年間,這支隊伍已讓五六百件塵封已久的絲織品文物重現光芒。

為了一件袍子,兩個人修復了一年

桐鄉濮院楊家橋明代墓葬的主人是當地官員楊青,官至河南按察使僉事,正五品官銜。

墓葬被發現時,棺內有積水,屍骨雖已基本腐爛,但由於棺槨封閉性好,墓主人身上的衣物保存較好。其由白棉布包裹,共有9個活結,最上面覆蓋一層絲綢棉被,呈現出下葬時的原樣。

細細觀察此次展覽中展出的烏紗帽便會發現,經歷文物修復師的一番“妙手回春”,這頂烏紗帽上方仍留有三四團灰白色“斑駁”,顯得頗有些扎眼。

“墓葬出土時,隨葬的紡織品多已殘破、褪色。”中國絲綢博物館技術部主任、研究館員王淑娟説,不少結晶鹽嵌在織物纖維縫隙裏,很難完全處理乾淨。

像烏紗帽上的“斑駁”便是幾塊頑固的結晶鹽,如果強行去除,必然會損傷文物本身。因而,在判定對文物不會産生進一步傷害的情況下,這些“斑駁”最終只能留了下來。

12件文物,除前期檢測、制訂方案外,光團隊成員動手修復,前後就花費了2年多時間。

楊青墓最重要的出土文物是楊青所穿的“四合如意雲紋緞獬豸補圓領袍”,這是明代典型的風憲官員常服款式。風憲官指監察執行法紀的官吏。

“兩個人用了一年時間,分別修復袍子的裏子和面子,再拼合起來,才有了如今我們看到的袍子樣貌。”王淑娟説。

袍子出土時,寬闊的側擺已有部分腐爛,呈現散亂的狀態。而明朝不同時期,袍子的側擺並不相同。如何在盡可能還原側擺原貌的基礎上完成修復工作,成為擺在修復團隊面前的一道考題。

除了依據文物殘留部分的形態,同時期相關文獻的記載也成為確定墓主人袍子側擺結構的一大依據。“正是較真于厚度、顏色,用的染料、金屬線、紗線,以及織物的形制尺寸等紡織品文物的一眾細節,我們才最終復原出文物的真實面貌。”王淑娟説。

每件珍貴文物,會量身定制“手術方案”

桌上是一件已經歷初步平整的素色衣物,在細細理清織物的經緯線後,一塊塊磁鐵縱橫相接,在織物上分隔出一段段更為平整的細節,為接下來的針線修復做好準備。

記者在國絲館文物修復區見到這一幕,正是紡織品文物修復中的局部分塊平整環節。

相比紙張等文物,絲綢等紡織品文物往往有著更嬌貴的質地。因此在文物修復師眼中,每件亟待修復的文物都有著量身定制的“手術方案”。

“遇到殘缺的問題,我們一般採取背襯法,即根據織物本來的厚度,尋找與其組織結構接近的現代織物襯在下面,通過針線將兩者縫合起來,從而起到支撐作用。”中國絲綢博物館副研究館員楊汝林説,而當遇到嚴重缺損情況或織物極為脆弱時,修復時除了加上背襯,還會在織物上覆一層縐絲紗。

縐絲紗是一種非常薄而透明的絲織物,其原料為桑蠶絲。覆于表面的縐絲紗給予文物全面的保護,其通透的質地又不會影響文物的外觀。

中國絲綢博物館收藏著眾多絲綢文物,但要論珍貴精美,當數那件距今800年的南宋紫褐色羅印金彩繪花邊單衣,它出土于福州南宋皇室貴族命婦黃昇墓葬。

該衣服的主人年僅17歲,服飾體量不大,但通體輕薄通透、靈動飄逸,唯一的裝飾就在於衣襟處的印金彩繪花邊,整體流露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出土時,衣服由於是折疊狀,折痕處的纖維均已斷裂。且由於年代久遠,衣物已極為脆弱。“平整衣物時,我們都不能快速走動,在手與衣物接觸時,也要輕柔再輕柔。”楊汝林説。

在絲蛋白加固及縐絲紗針線縫合加固相結合的修復方式下,這件曾病入膏肓的衣服,也因此有了與世人重新見面的機會。

常常忙活一整天,僅有巴掌大的進展

19年前,剛從浙江理工大學研究生畢業的王淑娟開始進入文物修復領域。一晃多年,王淑娟也成了老師傅。

如今,這個共有20多人的國絲館紡織品文物修復團隊,“70後”“80後”已擔當主力,還有部分“90後”加入。最終上手完成針線活的修復師,清一色都是女性。

多年來,國絲館技術部先後與近90家文博機構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服務敦煌研究院、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甘肅省博物館等單位,共計130多個文物保護修復項目。

在靜謐的時光裏,俯身埋首,常常一整天忙活下來,僅有巴掌大的進展。天長日久,考驗的是文物修復師們的細緻,更是定力。

“當我們用心去傾聽這些文物的故事,精心去修復這些歷史的痕跡,能感受到文物中涌動的蓬勃生命力,我們也成為了歷史最忠實的守護者。”王淑娟説。

這種感覺,或許正如一部紀錄片裏説的那樣,“仿佛時間不存在,或者更換了度量方式,不再以分、小時、周、月、年作分割,而獲得了新的更遼闊的坐標,以千年起計。在此坐標中,個人變得渺小,但以另一種方式接近永恒。”

【責任編輯:唐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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