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不能致富”

    莫斯科街上各種名牌汽車目不暇接。莫斯科郊外叢林掩映之中不時出現新的豪華別墅。俄羅斯朋友經常説，莫斯科不是俄羅斯，莫斯科人的生活不代表俄羅斯老百姓的生活水準。

    的確，社會調查資料顯示，俄全國有一半以上的居民屬於低收入階層。這是俄羅斯科學院綜合社會研究所的調查結果。他們不久前對俄社會上的富人和窮人群體進行了調查，涉及11個經濟區各種行業和職業的2118人。

    所謂的富人，有兩個衡量標準：1、地方每人平均月收入在1000美元以上，聖彼得堡每人平均月收入在1200美元以上，莫斯科1500美元；2、最近5年內購買了10萬美元（地方被調查者）或15萬美元（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被調查者）以上的住宅，或在郊外擁有250平方米高檔別墅。所謂窮人，大多數被調查者認為，每人平均月收入低於1500盧布（一美元約合30盧布）就應算作窮人，全國至少有30％的人處於這個水準。每人平均月收入在2500盧布的居民佔全國居民一半以上。

    按照上述標準，一半以上的富人生活在莫斯科和聖彼得堡。富人和窮人的主要區別表現在住房水準、出國旅遊的機會、是否擁有高檔傢具和電器、醫療服務品質、保證子女受教育的程度。但是在進行調查時發現，絕大多數人，包括近一半的富每人平均認為“誠實勞動並不能致富”。這反映了俄羅斯改革過程中社會財産重新分配的特點。俄私有化過程中，少數人掌握或接近權力的人將過去國家財産變成自己的財富。那些控制石油、天然氣、鑽石、有色金屬等重要資源的人成了金融寡頭，大多數接近權力的人都成了富豪。因此許多人認為，陞官才能發財。

    俄羅斯窮人隊伍的結構很獨特，其中有許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包括某些傳統人文科學的教師和地方高等和中等學校的教師，退休的高級知識分子。

    金錢買不來幸福

    金錢不等於幸福。大多數富人和窮人都認為，“富人腰纏萬貫，但晝夜寢食不安”。近10年來俄羅斯發生許多謀殺案，多數是雇傭謀殺，而且謀殺的對象大都是公司老闆和政治家。這些案件無不與經濟有關。耐人尋味的是，這些案件都沒有被破獲。

    於是保鏢成了俄羅斯高薪階層之一。著名的大企業和公司都有自己的保安隊伍，配備精良的武器。莫斯科街頭經常可以看到，豪華賓士吉普車緊貼著賓士600型轎車疾駛在公路上。這多半是前克格勃特種部隊或總統保衛局的精英退役後為大公司老闆“保駕護航”。據説，寡頭和富豪的保鏢月收入超過一萬美元。

    有著悠久文化傳統的俄羅斯人對財富有著獨特的看法。他們並不過分看重財富的價值和作用。“財富買不來智慧”，“金錢不等於幸福”，經濟上差距甚遠的窮人和富人在這個問題上觀點卻非常接近。對於富人來説，雖然財富使他們的物質生活得到保障，但也使他們成了犯罪分子攻擊的目標。近兩年來，53.7％的富人家庭遭到過各種不愉快事件，是各種各樣刑事犯罪案件的犧牲品。有些犯罪行為幾乎是專門針對富人的，如掠奪、暴力威脅、敲詐和訛詐等。而在俄羅斯人的意識中，有錢人都是些權欲旺盛、利欲熏心、貪婪且不正派的人。這種人沒有社會威信。但是絕大多數人承認，這些有錢人受過教育，有職業素質，勤奮上進。

    安定是眾望所歸

    在兩極分化的社會最容易出現不穩定甚至動蕩。俄羅斯兩極分化現象嚴重，但社會上並沒有動蕩的跡象。經過上世紀90年代的不穩定，現在人心思定。

    在回答社會學家的問題時，一半以上的人對現狀不滿，認為應該改變現行的經濟制度。但是他們不希望發生“現代化的突破”，不希望發生革命，希望進行“軟化的改革”，最好是不觸動大多數人習慣的生活方式的改革。甚至在最敏感的私有化問題上，居民的態度也在發生明顯的變化。上世紀90年代中期，70％以上的人主張沒收以不公正手段獲得的財産，到2000年，持這種看法的人下降到60％，現在只有50％左右。社會調查顯示，61％的人認為，為了保證秩序可以限制某些民主權利甚至自由。2000年以來，俄社會上沒有再發生上世紀90年代那種動蕩，與此同時，國家在社會和經濟發展方面都取得了顯著的成績。而居民的這種社會情緒無疑有利於繼續進行必要的社會和經濟計劃項目。

    上述研究所在問卷調查時還發現，一半的居民對現狀不滿，但是他們沒有形成明確而集中的反對者。對他們自身存在的困難，有人認為應該由政府負責，有人認為應該由地方行政長官負責，也有人認為應該由企業或部門領導者負責。研究人員認為，這表明沒有一種社會力量或團體可以動員廣大居民反對現政權，現在的俄羅斯社會是穩定的，不會再出現“暴風驟雨”了。 （李永全）

     《光明日報》2003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