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藏地接頭暗號
三焦

    仲麥村位於西藏東部,在八一鎮西邊的山坡上,有60多戶人家,大多從事農牧業。村裏的電視機能收到三個臺:中央一台、西藏臺和八一台。在西藏,麥子的種植面積佔到了整個農作物的三分之一,畝産200-500斤左右。從藏曆五月底開始,仲麥村西邊的田野一片金黃,如粗獷的油畫筆觸,橫臥在高原充足的陽光底下。

    路標一:八一大橋 接頭暗語:卡裏沛(藏語,意為:慢走)

    到仲麥村去首先要經過八一大橋。西藏的大橋一般都有哨兵把守,這裡也不例外,橋的兩頭都建有崗亭,解放軍戰士的身影在亭子裏晃來晃去。橋的欄杆大部分已經損壞,一邊的欄杆整個都移到了行車道上,而另一邊則修修補補,破損的地方釘著歪斜的木板,人行道上的水泥板已經掉落多處,看得見尼洋河滾滾的洪流。橋面上不斷有各種車輛經過,其中許多是運物資的大卡車。遠處的河堤、房子上都寫著碩大的漢字,並不是常見的那種廣告,而是“廣東援建”、“福建援建”字樣,連公共廁所也不例外。塵埃、噪音,加上橋身的震顫,我像是走入了一部戰爭年代的老影片。

    路標二:西藏農牧學院 接頭暗語:扎西德勒(藏語,意為:吉祥如意)

    到仲麥村去的道路,是從一所大學裏穿過的。西藏農牧學院是西藏惟一的理工大學,雖然是暑假,但到這裡進修的藏民依然絡繹不絕。大門口的匆匆行人中,除了年齡懸殊的學生,還有大學後面幾個村莊的村民,他們手中握著農具,牽著牛,趕著羊。有時會有牛糞啪地一聲落在林蔭道上。

    高大的核桃林在學院上空招搖著。我從地上拾起一顆松果,它大概有半尺來長。樹蔭下走來一位戴著黑邊眼鏡的老教授,黑色的漢式服裝上頂著個大腦袋,手裏舉著一根短短的竹桿,步履蹣跚,跟在6隻毛茸茸的小白鵝的後面。小白鵝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脖子一伸一縮,引領著教授進入了一幢簡樸的宿舍樓。不知道它們打算把教授先生安頓在什麼地方。

    路標三:藏家小院 接頭暗語:名卡熱(藏語,意為:你叫什麼名字)

    學院的後面有個斜坡,坡上有一座院子。大門上方彩繪著藏族的神靈,門下蠕動著一窩黑色的小豬,母豬顯然是累壞了,躺在中間呼呼大睡。一個男孩發現拿著相機的我,馬上將房門掩上了。隨後,他的頭從墻上伸了出來,手裏揮動著一根木棍。我試著跟他溝通,但他一直不動聲色,估計是聽不懂漢語。

    當我試圖通過一扇邊門走向後面的房子時,突然傳來了一聲狗吠,一條灰白色的影子撲了過來,然後直立在那裏。我定了定神,發現它被一條鐵鏈栓住了,要不是這條鏈子,它必定會把我撕得粉碎。回過頭時,又發現了那個男孩,這會兒他的腦袋歪在一桿鳥槍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

    路標四:村頭小店 接頭暗語:姑索德波(藏語,意為:你好)

    小店的主人坐在屋裏踩著他的縫紉機,説著並不怎麼流利的漢語。中午時分,我躺在店前的木板凳上睡了一覺,醒來時,看見一大堆臉色黝黑的人圍在我的周圍。店主人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靠墻立在那裏。

    店前卵石鋪成的路上,積滿了泥土和牛糞,留著卡車新鮮的車轍。一個背著大籮筐的四川女人叫賣著她的蘿蔔,每斤3毛5分,但生意清淡。幾個藏人過來掂了掂她的商品,旋即又離開了。店主人從懷裏掏出一根煙,點著後抽了一口説,他們只種青稞、小麥和馬鈴薯,因此把許多土地都租給四川人了。

    路標五:人畜以此為界 接頭暗語:吐咭其(藏語,意為:謝謝)

    一團球狀的東西在前面晃動。為防止牲畜跑到地裏去糟蹋莊稼,村子通向田野的出口被一塊木板堵死了,留有兩把梯子可供上下,現在那堆球狀的東西慢慢地升了上去。我看清那是一大堆塑膠薄膜,從後面看去,根本見不著那背負者的身影。“需要幫忙嗎?”我説。女孩不答腔,帶著那團東西從另一邊滾了下去。

    路邊的水溝裏站著姐妹三個,水快幹了,水深的地方僅能漫過足踝。大姐在一個臟水洼裏擱上一堆衣服,她的妹妹則在旁邊洗一盆碗筷。我不知道為何她們不去村口,那邊的溪水非常清澈。最小的那個孩子光著身子,她看見我的相機,拔腿便跑。

    “你從哪來?”那個洗碗的女孩説。我説我從浙江來的。“浙江比美國還遠嗎?”幹完了活,她們開始邊唱邊跳,與常見的藏族歌舞不同,曲子略有些印度味道。起初唱的是藏語歌,後來便是《北京的金山上》了,實足的漢語歌曲。她告訴我説,漢語歌是學校裏的漢族老師教的,他們白天學的是漢語,晚上才學藏文。

    路標六:麥地接頭 暗語:卡裏秀(藏語,意為:再見)

    麥地裏蹲著幾位藏族婦女,她們身穿褐色氆氌,這服裝的外形像日本的武士服,腰部後方的氆氌中留出一個狹長的空間,歇息時便把鐮刀插在此處。她們不懂漢語,用的是最原始的溝通方式:手勢和微笑。一個年紀大點的婦女伸出手來遮住了我的相機,而另一個則立即把她的手拉開了,兩人抱在一起,笑做一團。

    麥子在彎月形的鐮刀下唰唰離開土地,留下了參差不齊的根部。然後,她們放下鐮刀,抱起一堆剛割下的麥子,在胸前靈巧地轉了一圈,就扎成一捆了。麥子割完後,她們又站在田梗上,把早已割下的青草打成辮子形狀。一把鐮刀靈巧地卷動著,雜亂的草便緊緊地纏繞在一起了。這是冬天給馬吃的飼料。一位婦女打著手勢告訴我,過幾天,等這裡的麥子都割完了,她要和村人一起,去大昭寺朝聖。她家每年要選一個人去拉薩,今年輪到她了。

    主持人點評:

    仲麥村並不是什麼著名的旅遊勝地,僅是西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小村莊,但在三焦的筆下和眼中卻是那麼的鮮活和濃郁,雖然他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但並沒有走馬觀花式地看風景,而是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與當地人的交流與對話上,活人比靜景自然更具感染力。

     《旅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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