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名著研究切莫媚俗

    ●中國古典文學名著似乎已“融入”現實生活的許多角落,並被開發得“蔚為大觀”。據説,這些都是依據最新成果開發出來的新“經濟增長點”,總稱“應用研究”

    ●無聊的“考證”氾濫是一種非學術非道德的喧鬧。低級趣味的東西總不得人心,種種媚俗的“應用”再喧鬧,也並未怎樣“振興”起當地經濟

    ●古典名著研究首先應把握原著,了解時代背景,要在思想內涵、文化底蘊、藝術手法探尋上下功夫,切忌媚俗、獵奇和鑽牛角尖,觀點、立論不可人為地標新立異

    中國古典文學名著似乎已“融入”當今現實生活的許多角落:諸如紅樓宴、三國旅遊熱線、系列水滸遊戲等,很是“蔚為大觀”。據説,這些都是依據最新研究成果開發出來的新“經濟增長點”。有人將這種研究稱之“應用金學”、“應用紅學”……,總稱“應用研究”。

    這中間最“熱鬧”的,自然是所謂“應用金學”,花樣著實千奇百怪。比如,正規出版單位從整理文化遺産的角度,出版了潔本《金瓶梅》,刪去了原本中有關性描寫的文字。哪知道這邊潔本剛在書店上架,那邊就有售“完全版”,將不到兩萬字的“黃段子”集中印刷成冊,售價居然高出全套潔本三四倍。再比如,《金瓶梅》作者至今尚無定論,但好些地方居然大興土木,勒石刻碑,建起所謂“作者故居”,甚至有的地方還牽強附會,投鉅資建起了“金瓶梅一條街”;此外,滋陰壯陽的“金瓶菜係”,補腎健腰的“金瓶宴”,全方位服務的“金瓶酒家”,更是應運而生,叫人眼花繚亂。

    不過,既然要“應用”,“研究”的招牌還是要打的。紅學向來是諸學中公認的顯學,學問最高深,競爭最激烈,所以“應用研究”似乎也更來勁,五花八門的“研究成果”紛至遝來。比如,賈寶玉在薛姨媽處為什麼要喝兩碗雞皮湯;賈寶玉喝茶的碗出自官窯還是民窯;林黛玉是否死於自縊;金陵十二釵誰腳大、誰腳小。更有等而下之的考證,如賈寶玉為何要蹲下小解;焦大罵的“爬灰”二字的出處,等等。當然,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有關曹雪芹祖籍之爭。

    本來曹氏家譜是明明白白寫在那兒的,偏有好事者認為還有進一步研究的必要。於是,全國各地有八、九個地方爭起了作者祖籍所在地的“冠名權”,且都搬出種種“研究成果”證明此地乃“正宗”的曹氏“本貫”之地,緊跟著就是建故居、造景點、開旅遊線路。

    無聊的“考證”氾濫,當然會引起學術界有識之士的反感。對此,原上海紅學會副會長李夢生先生直言不諱地説:“《紅樓夢》本身的研究,文章越做越小,一直到了紅樓宴、紅樓酒,恐怕再弄下去從紅樓服飾考證到林黛玉的繡花鞋,做個樣品,註冊商標,放到大樓頂上作霓虹燈廣告,這樣豈不令《紅樓夢》研究者羞死。”中國紅學會會長馮其庸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這簡直是一種非學術非道德的喧鬧。”惜乎種種媚俗的“應用”再喧鬧,卻也並未怎樣“振興”起當地的經濟。幾番折騰下來,倒是有不少地方的紅樓景點門可羅雀;三國遊、水滸遊也冷冷清清;西遊迷宮、金瓶梅一條街大多更名換姓、改作它用;與名著聯姻的酒、宴、菜係、服飾、單方等等,更是無人問津。

    凡此種種,如果也算得上是“研究”的話,真可用得上《紅樓夢》裏史湘雲的一句話:“這鴨頭不是那丫頭。”這些低級趣味的東西,到頭來總不得人心。不過,由此引出的值得深思的問題是:中國古典文學名著的研究之路究竟如何走?

    事實上,古典名著也好,傳統文化也罷,本來就是精華與糟粕並存。既然是學術研究,當然應努力光大精華,揚棄糟粕,切不可售名射利,將正經歪念,敗壞文化遺産。尤其對於“金學”,更應採取嚴肅的研究態度,重點要放在對《金瓶梅》的主題、特色及文學地位的研究(俗稱“瓶內學”),及對小説的成書、版本、作者、史料的考證(俗稱“瓶外學”)上。諸學同理。對於古典文學名著研究,我覺得首先要把握原著,了解作品産生的時代背景。其次,要在作品的思想內涵、文化底蘊、藝術手法的探尋上下功夫,切忌媚俗、獵奇和鑽牛角尖。最後,做學問,觀點、立論都要有依據,不可草率,更不可人為地標新立異。至於急功近利、趣味低級的所謂“應用研究”,更可以休矣。 (雍啟昌)

    

    

    《文匯報》 2001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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