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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與柔情去寫那風花雪月的事

顧雪

    80年代紅極一時的經典小説、電視劇作品《便衣警察》,似乎已逐步在人們的記憶中淡忘,依稀記得的是那首主題曲《崢嶸歲月》。或許更沒有多少人知道,在今天文壇上人氣最旺、作品最為暢銷的作家與前者的作者同為一人,便是海岩。不管是《永不瞑目》、《一場風花雪月的事》、《玉觀音》,還是《你的生命如此多情》、《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不管是用文字來唯美的小説,還是用畫面來渲染的電視劇,同時身為錦江集團副總裁、崑崙飯店的董事長的海岩,是如此成功的在網路時代的今天又一次讓人們徹底感受到傳統文學不可抵擋的魅力。

     亦或,魅力同樣也源自其個人本身?那麼讓海岩真實地走入我們的視線。

     水樣海岩

     正如王朔所説,海岩的作品有他自身非常特別的氣質,那就是情不自禁時時流露的極大的柔情。有時他對這種柔情的著力甚至超過了他向來予墨最濃的案情發展,以至於讀者總恍惚于一個問題之間,他究竟是在寫犯罪,還是在寫情感,亦或是兩者並進?但如何偏重?始不得其解。

     曾聽南京的一位朋友説過這樣的一句話,生活實際上是兩大問題,一是做事,二是涉情,兩者合,則為事情感觸頗深,恐怕在海岩的小説裏,體現得更為淋漓。海岩是在寫生命,同時,也用生命來寫。

     有一點,是不可思議的。或許誰也沒有想到,能將小説寫得那麼引人入勝,能把電視劇編得讓人牽腸挂肚的海岩,實際上只在校學習過四年,他完全是從社會大學中走來的,當他還不懂什麼是社會時,他已經走向社會了。因此,他會比常人對於社會,對於生活,有一份更深刻、角度更為獨特的體驗與了解。

     海岩是湖南人,卻生長在北京。15歲便參加了工作。由於有著差不多10年的公安系統的工作生涯,所以,海岩作品的素材,從主線到背景幾乎都逃離不了公安二字。海岩生性不愛學習,不喜歡看書、好動,從他的個人經歷就不難看出,連選擇的職業都是動態的,如當兵、做警察、下海從商,除了寫小説,但這也是意識上的一種動態。

     海岩上學的經歷很短,顯然沒有養成按部就班系統學習的習慣與興趣,那麼又寫小説又得管理企業,無庸質疑需要大量各類的知識,從何而來?

     坐在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裏,海岩很斯文,白,無邊眼鏡,如同他的文字一般,有種難以形容的水樣的氣質。

     用他自己的話來説,他是瘦骨嶙峋的。然而,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厚重的。從喧囂的崑崙飯店的大堂來到他的辦公室,發現,這是個世外桃源,很有點鬧中取靜的意韻。

     略加思索後,海岩説,知識究竟怎麼來的,好像説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工作中點點滴滴的積累。但,為什麼領導一而再的給他機會、去培養他,何況他還是個沒有任何學歷可言的人?這在現今社會,幾乎是不可能的。得到的回答是:參加工作的背景不一樣,在那個時代,對學歷沒有太高的要求,在工作單位的表現卻很重要。和大家怎樣相處,領導對你的熟悉和信任等等才是關鍵。在“文革”後,刮“學歷風”時,並沒有影響到海岩。因為那時,單位和領導已經很了解他了。其實,如何做人與拿一張文憑,後者比前者要簡單多了。

     其實,海岩是有很多機會去拿張文憑的。有段時間,部裏文件規定給所有沒有學歷的幹部4年時間去拿大專學歷。很不湊巧,海岩的母親得了腎病,顯然他更需要去照顧母親,便沒有去學習。

     由於他能幹肯幹、勤奮、對業務的熟悉程度已經是爐火純青,海岩成了當時所謂第三梯隊中的一員。換句話説,是重點培養對象。就連基層的鍛鍊———下放都沒有去,當時是讓他去做湖北的公安局副局長。領導在這時讓他下海,那是1983年。1986年,中國作家協會的作家班同樣也為了解決學歷問題,選了30個比較有影響的中青年作家在武漢大學學習一年,就能有本科學歷,海岩依然沒去。同時,他已經是一家星級酒店的副總經理了。海岩的存在,又一次證明,學歷或者説在校教育,只是事業中比重很小的一部分,關鍵還是在於人本身。當然,這並不是在鼓勵人放棄基本教育,只不過由基本教育而得來的知識和形成的素質,是完全可以通過其他渠道來獲取的。

     有人説海岩是少年得志,實不儘然。他是從基層民警幹上來的,參加工作15年後才是個科長,做了15年最基本的工作。更何況海岩很有心,總在觀察學習別人的工作方式、處理問題的辦法,15年的積累不可能沒有長進。儘管他學習不刻苦,但工作很刻苦,做事很講原則,比較公道,這也是領導器重的原因所在。他的處世哲學其實很簡單,很多人認為在單位中世故一點會更容易生存,恰恰海岩是反其道行之,因為他看來,真誠坦白才更容易生存,所有世故的人都會喜歡和厚道的人打交道,尤其領導。

     海岩很聰明,是大智若愚的那種。

     海岩呵呵一樂,沒有半點謙虛,正色道:是,我確實是挺聰明的,叫聰明絕頂,不學無術。

     刀樣海岩

     記者:您作為如此龐大企業的負責人,哪來的時間對小説進行構思、執筆?社會上有人甚至懷疑您是在請人捉刀代筆,您怎麼認為?

     海岩:有不少人這樣問我,一個朋友還問得很藝術,説,你是不是有“廚房”?他還解釋,這有廚房是一件很牛的事情。在日本,廚房是大作家、有身份有名的人才能擁有的,簽自己的名字就能出書。我也挺嚮往廚房的,但很可惜沒有。一是身邊沒有這樣的人,二來也不合我的個性。很難説別人寫的東西我就很滿意,願意屬上我的名?再説這也不是好壞的問題,重要的是我的風格、我想表達的東西、我的味道,換個人就不是我的了。更何況,我的手稿都保留著。因為我從不用電腦寫,太慢。

     事實勝於雄辯。在海岩的右手中指內側,有個很大的疙瘩,磨的,約為普通文字工作者的3到4倍,相信沒有幾百萬字的打磨,是無法形成的。海岩一伸手,即便什麼都不説,也已經具備了很強的説服力。

     記者:您小説的題材幾乎沒有離開過公安或者是案情,您做過刑警嗎?

     海岩:我在公安系統十年。做過刑警也做過其他方面的警察。我的小説有以公安為主線的,或者也有為背景的。不完全是案情,《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一書就是關於一個有罪無罪的心理探索的過程。

     記者:您喜歡這個職業嗎?

     海岩:還行。

     記者:還行怎麼理解?

     海岩:(笑)就是喜歡。

     記者:從您工作的角度考慮,您那麼刻苦,也很敬業,怎麼會想到要去寫小説,而成為一名作家呢?您的第一部小説是什麼時候寫的?

     海岩:我以前就陸續發表過一些小文章,關於法律方面的學術論文,如正當防衛什麼的。我生長的年代是一個文學的年代,當時《紅岩》、《林海雪原》等一些書在社會上的影響是很深的,在我那時候認為,文字一旦印成鉛字,就成了真理,很神聖。直到後來我在小報攤上買到一些低級小報,什麼都有。我就開始徹底轉變我的觀念,我想我寫的肯定比那個好。

     我這樣想,也這麼做了。1982年,我寫了《便衣警察》,第一本小説。

     記者:您一般在什麼時候寫?您的辦公室那麼安靜,很適合寫東西。

     海岩:辦公室裏從不寫,因為事情太多,電話也多。我還沒有神到五分鐘就能轉到小説的醞釀中去,但半個小時可以。我一般是在家裏寫,早上8點以前和晚上10點以後。

     記者:您的小説給人一種感覺,每一本似乎都有一種相同的韻味,卻又沒有雷同的感覺,很有意思。

     海岩:對,我需要形成一種風格。我的定位是寫北京的都市生活,北京青年的愛情。我想中國最不雷同的作家是我,有點大言不慚。但我現在可以馬上寫商場、寫政治,都可以,而且我想我也有這個能力寫好。但我的選擇是在寫“楊志賣刀”後緊接著寫“林沖賣刀”。金庸先生評價施耐庵時説,施耐庵的優秀就在於他敢於這樣,別人恐怕是避還來不及。所以我也這樣做了,我想讓讀者看看“楊志賣刀”和“林沖賣刀”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記者:換個角度,作為讀者我很坦白地説,您的最近出的那本《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不如《玉觀音》、《永不瞑目》、《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等。主要是情節不夠緊湊、淡,遜色不少。

     海岩:我的感覺是一樣的。所以我在開頭寫了句話,書是為正在戀愛或者是準備戀愛的人而寫的。當然這也是開脫之詞。不過我得到反映有説很好的,有説特差的。

     記者:有個問題恐怕是大家都很關注的,為什麼您的小説包括由您的小説改編的電視劇都很受歡迎,這個暢銷之謎是?

     海岩:從文學的角度上來説,我想是因為我傳統,我用傳統的方式來寫小説。現在文學界用傳統的方式來寫作的到是少數派了,多數人是不遵循傳統的風格的。什麼是傳統?就是在一本小説中有完整的故事,有戲劇性的衝突,有典型化的人物,有貼近生活和時代的善惡觀念。現在的小説覺得這樣不特別,傳統的東西反倒成了一種特別了。

     記者:其實,讀者確實是非常喜歡您的作品,但要問到底喜歡什麼,卻又説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總結有兩點,無望的愛情+驚心動魄的案情,認同嗎?

     海岩:有這個特點。但我認為我的小説往往在借愛情表達一些別的東西,如命運、如道德觀,以及這個時代年輕人老年人不同道德觀的衝撞。在整個社會中個人命運的渺小、不被人重視的無望。《拿什麼拯救你我的愛人》一書,就在表達人的生存狀態,導致人行為方式、思維方式的不同,某些關鍵的岔口,就會選擇不同的方向。

     讀者喜歡可能是因為細節、人物的味道不露痕跡的迎合了他們,還有對人物、語言的細微把握。實際上單一的愛情和案情有很多人都這麼寫過,關鍵不在於寫什麼,也不在於怎麼寫,還是在於水準。況且暢銷並不能代表水準。如我能接受金庸,卻不能接受瓊瑤。

     記者:您自己最滿意的作品是?

     海岩: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就像父母和孩子。只能這麼説,我最喜歡《永不瞑目》的情節和悲情色彩、《一場風花雪月的事》的味道、《玉觀音》的主人公安心。

     記者:那麼您如何很好的做到將企業家和作家之間角色的剝離?

     海岩:我能一心二用啊。主要是時間的剝離。白天我生活在客戶與同事之間,晚上生活在自己塑造的人物之中。管理企業相對理性,按規章制度辦事。寫小説需要想像力的馳騁。

     記者:那您更喜歡哪個社會角色?

     海岩:其實這兩者是相得益彰的。我在管理企業時,相對加入模糊處理的色彩及感性的態度會更合適對於現狀的處理。在寫作時,由於我的理性使我的小説結構很好,而不同於其他形象思維發達的作家。我的小説結構很自然,不露聲色,卻又很週密,這是我的強項。作家可以睡懶覺,可以不面對煩瑣的事情,可是一定要選,我會選擇企業家,因為作家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事。

     記者:您的小説寫情感尤其引人入勝,您會介意談談您的感情生活嗎?

     海岩:介意。

     貓樣海岩

     生活中的海岩很喜歡簡單的東西。海岩很瘦,於是有朋友向他請教秘訣,他的法寶居然是:多吃肥肉。海岩的相貌與陳道明和梁天都有點相似,尤其陳道明,説話的風格都像。他的生活習慣與林彪竟然有點雷同,比如他信奉生命在於不動,相信器官是有壽命的,動得太多會損耗。他甚至舉例説,如果煤氣中毒,一定是身強力壯的先死。

     和海岩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很幽默,也坦白。他説,讀者想要不斷讀到他的作品一定要多多鼓勵,因為他喜歡聽好聽的話。

     繁忙的海岩不可思議的養著五隻貓以及三隻狗,説起他的貓,就像變了一個人,眉飛色舞外帶手舞足蹈。因為他的貓其中一隻是很純種的波斯貓,據説得過全美冠軍,還是幾乎所有中國純種波斯貓的祖宗,叫“紅爺爺”。可以想像一個人和五隻貓以及三隻狗,怎樣的其樂融融?還是貓犬不寧?

     海岩的處世原則很特別,他講究的是水往低處流,平級相處矮三分。他的理解很有深意,水,貴柔、不爭、觸下,但又無處不滲透,隨形而變,包容、滲透力量之大,不可小窺。

     都説女人是水做的,實不儘然,海岩何異?

     1898年,一個德國藥劑師在嗎啡中添入某種化學物質加熱合成了海洛因。而1815年同樣也是位德國藥劑師從鴉片中分離提煉出來一種“生物鹼”則是嗎啡。他們本只想把這兩種可以減輕病人痛苦的鎮痛藥貢獻給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的醫學,卻沒有想到他們的科學發明後來竟無可挽回的導致了全人類永遠的痛苦。毒品,當仁不讓的成了世界性的一個永恒的主題。———海岩

     海岩其人:

     15歲當兵,任海軍航空兵殲六飛機電氣員;18歲當工人,任炊事員和汽車修理工;19歲當警察,當過勞改、治安、交通警察;29歲下海經商,任北京新華實業總公司幹部、科長、處長;北京崑崙飯店、亞洲大酒店、上海新錦江大酒店總經理;現任錦江集團有限公司副總裁;錦江北方公司董事長、總經理;北京崑崙飯店董事長等。

     《北京青年報》2001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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