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回家的票買到了嗎”這句問候語的使用頻率超過了“吃飯了沒有”、“今天的天氣……”之類日常招呼用語，對每個人來説，最務實的正義是：能順利地買到一張回家的票。

於是，在全民回家與承載有限的供求矛盾中，為票消得人憔悴，一張小小車票的流轉也就有了正義的內涵。應該從哪些方面通過什麼樣的公共政策來支撐有關票的正義呢？

首選是購票的程式正義，即每一張票從車站的流出要履行同樣的程式，遵守同樣的規則，以剛性的程式保證只有一個合法的流出渠道，然後根據先來後到的排隊規則進行出售，網上訂票也罷，集中售票也罷，團體訂票也罷，聯網分售也罷。

無疑，黃牛的存在就是對程式正義最大的傷害。曾有一篇報道這樣記錄了一個打工者春運時的購票經歷：一整天的排隊買票未果後，繼續排隊買後一天的票，又經歷數十小時的排隊後售票處開始新一天的工作，排在前面的他第一個衝到售票口前，但被告知，當天才開始預售的票已經賣完了！疲憊而憤怒的他實在想不明白，他是第一個啊，票怎麼就“賣完了呢”！記者們顯然也困惑于這個問題，於是展開調查，第二天就推出新的報道：當地到處都有“代售點”，連賣手機的都暗地裏賣車票，每張車票多收100元甚至更多，但找他們買票的人趨之若鶩，拿到票後無不興高采烈。

這些票從哪來的呢？經過同樣的程式了嗎？遵守先來後到的排隊規則了嗎？顯然，這樣的賣票程式是不正義的，對寒風中排隊苦苦候票的打工者也罷，對買到了票卻出比正常價高出很多錢的“黃牛票消費者”也罷。包括上海在內，最近各地鐵路部門和工商局都在聯手出重拳打擊“黃牛黨”，這些作為都是出於對購票程式正義的維護———無論能不能回家，購票的程式首先是要正義的，規則是要平等遵守的。

程式正義只能保證“票的流出”是正義的，可每個人能否買到一張車票踏上回家的路，就不是程式正義能解決的了，那是實質正義層面的問題。這是一個讓公共部門頭疼的問題，民工流、學生流與旅遊流在同一段時間內的合流決定了車票的供求是一對不可能得到解決的難題。怎麼辦？大家都要回家，這時的實質正義只能是最大限度地以公共政策安排對擁擠的人群進行分流；或是即時公示售票動態引導旅客不要盲目排隊購票而適時改乘其他交通工具，或是以價格杠桿調節人們的歸期。

還有就是對弱勢群體的照顧問題，也是實質正義的一部分。比如説很多地方都實行了“優先組織學生票”和“提前組織民工團體票”的政策，對大專院校提前20天訂送學生票，保證外來務工人員在春運前就能買到返鄉車票。 (曹林)

解放日報 2004年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