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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期待何種大國關係

    〔美國〕羅伯特羅斯(陸伯彬)(宋念申翻譯整理)

    ●美中之間將會有怎樣的大國關係?這個問題回答起來並不容易。我們的挑戰在於,在各自不同的國內政治體系以及各自不同的國際利益的限制下,如何考慮我們之間的合作,以及如何處理兩國之間的問題

    ●美中關係就像一個窗口,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存在著令兩國關係朝著更具建設性的方向發展的機會,同樣也可以看到兩國間仍然存在著傳統的五種因素,決定著美中關係的走向

    ●在制定對華政策方面,吉米卡特花了18個月的時間,羅納德裏根花了18個月的時間,比爾克林頓花了5年半的時間。對於一個新政府來説,對外政策的制定不是輕易和隨便的

    進入21世紀以來,亞太已經成為世界經濟增長的中心,而不久的將來它也將成為世界戰略的中心。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地區,美中兩個偉大的、生機勃勃的大國正在彼此面對。我們的問題是,這兩大力量將會成為什麼樣的關係?

    新政府上臺的6個月:並非最艱難的時期

    同中國相比,美國只有短暫的歷史。作為一個大國,我們有一种經驗,那就是和蘇聯的冷戰。可能在美國人中會有一種傾向,認為美國同下一個大國相處的模式一定是另外一場冷戰。但是歷史上有許多種大國關係,冷戰關係只是其中最壞的一種——軍備競賽、危機、對第三世界國家的爭奪等等——這些都是令人厭惡的。大國之間的關係不一定非如此糟糕不可。比如説,19世紀上半葉歐洲最主要的大國關係是英國和法國的關係,它們彼此根本不喜歡對方,準備著對對方的戰爭。不過,它們之間有貿易、有文化紐帶,戰爭和危機都沒有發生,兩個大國長期和平相處。美中之間將會有怎樣的大國關係?這個問題回答起來並不容易。我們的挑戰在於,在各自不同的國內政治體系以及各自不同的國際利益的限制下,如何考慮我們之間的合作,以及如何處理兩國之間的問題:我們有著艱難的10年,也有著艱難的6個月——我們都知道,過去的6個月對我們來説是很不容易的。

    我可以輕易地列舉出布希政府上臺以來的種種新政策,我們都會同意,這些新政策並不有助於美中之間的合作。但讓我們先回到過去,把目前這6個月和我們自1989年以來的十幾年中的不同時間段做一下比較,來看看這6個月到底有多艱難。我相信我們都同意,1989年至1991年相對而言要糟糕得多,我們停止了經濟和文化上的聯繫,中止了一切接觸,2001年則沒那麼糟。然後到1993、1994年,美國把人權和貿易問題聯繫起來,中國則在1994年5月聲明對此採取報復性措施,相比而言現在也沒那麼糟。再到1995、1996年,李登輝去了美國康奈爾大學,此後發生了台灣海峽兩岸的對峙,相比之下,過去6個月似乎好得多。再來到1999年,這可是很糟的一年,我甚至無法歷數在這一年發生的所有壞事情:《考克斯報告》指責中國竊取美國核機密;“政治獻金”事件指責中國在大選中用非法手段幫助了民主黨;在科索沃問題上美國和中國在聯合國安理會意見不同,引起中國不快;然後美國轟炸了中國大使館;再後來還有李登輝的“兩國論”……1999年是可怕的一年,2001年看起來要好多了。回顧十幾年的歷程,我們很清楚這是段艱難的時期,但我們同樣清楚,艱難是可以被克服的。

    美中關係就像一個窗口,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存在著令兩國關係朝著更具建設性的方向發展的機會,同樣也可以看到兩國間仍然存在著傳統的五種因素,決定著美中關係的走向。這五種因素是:台灣問題、安全問題、貿易問題、人權問題以及非政治性合作。

    台灣問題

    先來看看台灣問題。我想説的是,台灣問題的框架然未受到毀壞,就是説,兩國政府仍然是在美中20年來關於台灣的合作框架之內處理問題。其中有兩個主要問題,一個是售臺武器,一個是“一個中國”的原則。布希總統對於台灣問題顯然準備不足。讓我們通過綜合所有的談話以及採訪,來看看新政府對於“一個中國”的原則是如何理解的。我覺得,布希政府與克林頓政府在這點上十分相近,布希説,“美國要盡可能協防台灣”——這是一個長期的承諾,可以追溯到1949年,這個承諾在70年代、80年代以及90年代始終存在,這並不是一個新立場。實際上,新政府上臺後台灣獨立的呼聲要比在克林頓政府時期更強,但“一個中國”的原則,作為美中關係框架中的最主要的一個方面,並沒有受到破壞。關於售武問題,我想説,是的,美國破壞了有關對臺售武的協議,但這種破壞10年前就發生了,這也不是新的問題。美國認為售臺武器是以一種不損害中國基本利益的方式進行的。兩國在這個領域的矛盾並沒有妨礙雙方在其他領域的合作。

    安全問題

    有很多説法認為,美國新政府在改變戰略重點,要更關注中國。是,我可以列舉許多例子:美國對俄政策、美國對印度政策、美國對日本政策……所有的都似乎是為針對中國而設計的;有媒體認為,美國在調整其核目標,更為關注中國;我們對戰爭的準備已經從歐洲轉移到了亞洲,特別是對中國;國防部更多考慮的是與中國的軍事關係;導彈防禦:先是與俄國協調,現在是與中國……這些都是存在的。但是,所有這些,從某個角度上看意義重大,但從另外的角度看其實無一對中國構成威脅。美國的底線是,阻止其他國家在可能的戰爭中威脅到美國,而這一定不會是美中之間的戰爭。中國顯然不喜歡看到這些,但它們並沒有威脅到中國根本的戰略利益。當然,其中有一個例外,就是美國宣稱要發展國家導彈防禦系統(NMD)。我們是否真的能實施NMD呢?沒有人知道。阻礙是巨大的:首先是國內政治上的阻礙,現在國會被民主黨控制,國會控制著預算,而對五角大樓的預算是國會影響外交決策的一個方面。所以實施NMD的可能性在下降。第二,技術上的可行性仍不清楚,我們將在7月進行第四次NMD試驗,不知道這次是否能取得成功。從歷史上看,一兩次實驗的成功不足以決定我們是否發展防禦系統,將來也不會這樣來決定。讓我們假設我們實施了NMD,這對中國有怎樣的威脅呢?有人認為這會削弱並壓制中國的二次戰略攻擊能力。我不這麼認為。中國將在美國發展導彈防禦之前發展它下一代的戰略導彈,中國會逐漸加強其安全水準,而其二次攻擊能力會因此不受破壞。NMD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成,而要花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比如5到10年的時間裏,NMD會對中國構成什麼壓力呢?這期間中國會開發新的導彈,而這並不昂貴,而且速度會很快。

    貿易問題

    貿易問題集中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問題上。是的,但更多的,我們應該關注談判本身。我們看到的是真正的談判,而不僅僅是美國坐下來説,你必須這樣,或者必須那樣。雙方各有妥協,這是兩個大國應有的合作方式。你們有你們的利益,我們有我們的利益,我們通過談判達到相互滿意,相互獲益。第二點我認為更加重要,談判給中國兩個信號,其一,支援中國加入世貿是美國政府的持續政策,從民主黨到共和黨都樂意支援,這中間沒有新的挑戰;其二,也是使美國前貿易談判代表巴爾舍夫斯基聲名遠播的原因:“接觸”。我們可能不會從新政府中聽到“接觸”這個詞,但“接觸”仍然是美國新政府對華政策中的一個重要因素。

    人權問題

    從某個方面説,這不是一個可以通過談判來解決、取得滿意結果的問題。但關鍵不是我們能否解決掉這個問題,而是在我們繼續存在分歧的情況下,這個問題是否可以不影響兩國整體關係?很明顯,如果仔細觀察美國外交政策就會發現,這個因素的作用是在降低的。去年美國國會辯論是否給予中國永久性正常貿易關係時,人權並不是問題,安全問題、武器擴散問題才是問題。人權問題將繼續存在,但其背景和內容已經不同。從世貿談判中可以看出,很明顯美國希望把人權問題和經濟問題分開,這是新政府在貿易問題上的承諾。我認為,在更廣泛的範圍內,人權問題將在兩國關係中相對受到抑制。另外還有一點是,今年日內瓦的人權會議沒有引發美中間的過度緊張,在明年,關於中國人權的提案將在議程中比前一年減少。對中國來説,這意味著美中關係中的人權問題,與以前相比,將更少地以國際問題的形式出現。

    非政治性合作

    最後還有另外一個領域,可能不太受到注意,但它卻很重要,這就是我們兩個政府在許多方面的合作,而其中很多是低於政治的層面的。其中最成功的一項是我們對毒品走私的共同鬥爭。近年進入美國的毒品更多的是來自哥倫比亞而不再是亞洲的“金三角”地區,問題的嚴重性得到緩解,但這方面的合作仍然在繼續。我們在環境問題上也有合作,並且合作也在繼續。很多的美國人相信對毒品的鬥爭,對環境的改善,他們不受政府或者國會的派遣,自發地與中國合作。正因為這是在政治爭論的界限之下,所以即使面對今天艱難的情況,我們的合作仍然在發展。我們是否可以做得更多呢?是的,比如一個雙方可以合作、並且都感興趣的領域是難民流動問題。我們可以期待更多方面的合作,這並不用改變雙方的政治以及經濟戰略關係。

    期待新政府的走向

    那麼撞機事件會對兩國關係有什麼影響呢?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事件發生了,我們無法控制,無法預測。當意外發生,領導人知道這僅僅是一起意外,最終現實會説明,這並不是政策,而是其他的東西。

    問題是,新政府將會走向何方?我們不知道,這是一個年輕的政府,它還沒有確定中心,仍然在考慮。它不僅在考慮對華政策,還在考慮對朝鮮政策、對俄羅斯政策、對科索沃政策、國家導彈防禦政策……它在考慮所有政策。它仍然是一個在尋找中心的年輕的政府。6個月對一個新政府來説是很短的,不足以確立穩定的政策。在制定對華政策方面,吉米卡特花了18個月的時間,羅納德裏根花了18個月的時間,比爾克林頓花了5年半的時間。為什麼克林頓花了5年半?因為我們還不知道如何利用冷戰勝利的機會去處理國際問題。對於一個新政府來説,對外政策的制定不是輕易和隨便的。

    我樂意指出一個跡象,令我們可以從樂觀的角度看待美中未來的關係。我們都在報紙上讀到,國務卿鮑威爾可能訪華,我覺得這可以説明兩點。第一點,他是新政府中第一個為10月份北京峰會而來的代表,中國和美國都希望總統能來中國訪問,這件事情已經提到議事日程。第二點,我們都知道,美國在決定應該和中國建立何種關係的問題上存在不同的意見,對那些決策者來説,國務卿的首次訪問將是政府決定對華政策的機會,這將促使政府決定對華政策到底是什麼。在美國國內政治體系中,這是一次由國務卿扮演對華政策制定中主要角色的機會。

    應該説,縱觀新政府上臺的6個月,還是有好的跡象。我希望我們可以先等待,看新政府如何做,看它將往何處走(因為沒人知道它會往何處)。與其採取行動以促使新政府決策,不如首先看它的走向,然後再做出自己的決定。

    注:羅伯特羅斯(中文名陸伯彬)是美國波士頓學院政治係教授,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研究員,長期從事中國政治和美中關係領域的教學和研究。他與姜長斌合著了新書《從對峙走向緩和》,還曾與安德魯內森合著《長城與空城計:中國尋求安全》。本文根據羅斯教授6月15日在美國駐華使館的演講錄音整理。

    《環球時報》2001年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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