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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裏的鬱江(三)布洛陀文化——根植于右江流域的生存智慧與民族品格

2025-10-24 14:23

來源:中國網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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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載著壯鄉千年文脈的馱娘江,帶著句町古國的壯語密碼,流經西林縣八達鎮,向東進入田林縣,抵達百色市右江區與澄碧河匯合時,正式褪去“馱娘江”的舊名,以“右江”之名開啟新的航程。河水依次流過百色市田陽區、田東縣的沃野良田,最終在南寧市與左江匯合形成滋養桂南大地的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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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江流經百色市右江區。 (梁永藝 攝)

每年農曆七月十四至二十日,西林縣的壯族村寨自發舉行“唱婭王”的莊重祭祀儀式時,田陽區田州古城婭王閣前,群眾也自發前來拜祭。田陽區布洛陀文化研究協會副會長荷景生説,關於婭王閣的落成,當地流傳一個美麗的傳説: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右江上游的馱娘江漂流到此地一塊不沉的石頭,當地人認為這“奇石”就是婭王的化身,回敢壯山認祖歸鄉。於是,當地百姓以虔誠之心修建婭王閣,發揚婭王樂於助人、傳播稻文化,幫助壯族人民反抗土司壓迫的自強不息精神。這説法與西林縣流傳的婭王生活在馱娘江畔並育有七個女兒的民間傳説相吻合。

荷景生説,在田州古城的傳説中,婭王是布洛陀的女兒。布洛陀則是壯族傳説中開天闢地、創造萬物的創世之神。布洛陀文化是壯族先民在右江流域長期繁衍中形成的“根文化”,右江的紅色基因是這片土地在近現代革命中淬煉的“魂”,這與右江流域的自然環境與民族特質息息相關。

敢壯山——布洛陀文化的起源地

在壯語的語境中,“布”是對祖先、祖宗乃至德高望重老者的尊稱,“洛陀”是一個地名,而這個地名極有可能與布洛陀這位創世神的活動軌跡緊密相關。

百色市田陽區布洛陀文化研究協會副秘書長黃中建介紹説,“布”作為尊稱前置,強調了布洛陀在壯族民眾心中至高無上的祖先地位。而“布洛陀”不僅是一位智慧超群、無所不能的長者形象,更代表著壯族人民對自身起源、文化發端的溯源與認知。“小時候,家人們會在神臺旁邊向布洛陀祈福,這份信仰早就刻在壯家兒女血脈裏了。”黃中建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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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布洛陀文化。 (梁永藝 攝)

荷景生介紹説,布洛陀信仰廣泛流傳于廣西紅水河流域、右江流域、左江流域,及雲貴南部壯語、布依語地區,右江流域是布洛陀文化的核心區域。如今,布洛陀文化影響力已跨出國境,輻射到泰國、馬來西亞等東南亞國家。百色壯族分南壯、北壯兩大支系,以右江為界,南壯聚居於德保、靖西、那坡等縣,北壯分佈在右江區及田陽、田東、平果等區縣。

因布洛陀文化遺跡與傳説在桂西、滇東南、黔西南壯族聚居區均有分佈,2003年,來自雲南、貴州兩省的壯學研究學者與廣西本地專家組成聯合考察團隊,圍繞“布洛陀文化發源地”這一核心議題,對田陽區(原田陽縣)敢壯山及周邊區域展開系統性田野調查。

經過為期數月的實地走訪,考察團隊最終形成共識:敢壯山是目前國內現存布洛陀文化遺跡最集中、傳説最完整、民俗活態傳承最鮮明的區域,認定敢壯山為布洛陀文化起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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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靠群山,南瞰右江”的敢壯山。(周加孔 攝)

“北靠群山,南瞰右江”的敢壯山位於田陽區百育鎮六聯村,海拔300多米,兼具土坡、風化石、石山三種地貌,半山腰岩洞內有供奉布洛陀的神臺,洞口旁還有天然形成的“四眼井”,洞下便是右江支流,水源、耕地兼備的環境,印證了古壯族先民“依山傍水而居”的智慧。

曾任田陽縣百育鎮黨委副書記的黃中建回憶道,2003年,一位解放初即在百育工作的老領導來敢壯山回訪時曾深情地説,在上世紀50年代,每年就有一兩萬人或步行或騎馬到敢壯山祭拜。從古至今,布洛陀文化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壯族兒女。

衍生非遺——布洛陀文化的“當代生命力”

布洛陀文化作為壯族文化的核心根脈,深植于右江流域的沃土中,不僅以原始形態傳承,更在長期發展中衍生出豐富的文化産品與非物質文化遺産,它們既是布洛陀文化的“活態延伸”,也是其當代價值轉化的關鍵載體,具有不可替代的文化、社會與經濟意義。

黃中建介紹説,因壯族無成熟通用文字,《布洛陀經詩》便成為右江流域的“創世史詩”,該書不僅記載布洛陀造人造地的傳説,還收錄“洪水退去後依河流漲水時間耕作”的農耕經驗,同時,也記有調解鄰里矛盾、治水護田的生活智慧。2004年,民族文化工作者黃明標在田陽白崖山旁一農戶家中,發現國內保存最古老、最完整的《布洛陀經詩》孤本;2006年,田陽布洛陀文化(含《布洛陀經詩》)成功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

自治區級非遺中,“田陽敢壯山壯族歌圩”源於布洛陀的生日祭祀(農曆二月十九),最初是壯族群眾到敢壯山為布洛陀“拜壽”的儀式,後逐漸發展為“三月三”期間的歌圩,群眾以唱山歌、拋繡球、舞獅(國家級非遺)等形式紀念布洛陀,年均參與人數超5萬人,成為壯民族最具影響力的民俗活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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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陀民俗文化旅遊節。 (周加孔 攝)

每年農曆三月初七至初九,來自世界各地壯族子孫身著傳統服飾,帶著祭品祭拜始祖,山歌對唱、舞獅、拋繡球等活動接連上演,敢壯山歌圩也因此被譽為“廣西歌海之源”。

近年數據顯示,每年參與祭祀的壯族兒女及信仰者達30萬人次。據了解,作為廣西最古老、規模最大的歌圩,敢壯山歌圩早在隋唐時期便已形成,距今已有千年曆史。“壯鄉天邊有座山,居住著我的老祖先,他用壯錦織錦繡,他用繡球傳情感……”當30萬人次的祭拜人群轉入歌圩,山坡與樹蔭下便響起了標誌性的田陽壯族排歌,旋律此起彼伏。

黃中建説,敢壯山歌圩以排歌為主要演唱形式。田陽壯族排歌以七言體、五言體多句排比、押韻連唱為特色,狹義特指田州調山歌,廣義則包含田州調、古美調、巴別調三種。“能一排排唱下去不停不斷,唱個幾天幾夜都沒問題。”黃中建這樣描述排歌的獨特魅力。而歌圩對唱更有著嚴謹的傳統,參與者需先隨祭祀人群登山至姆娘岩、祖公廟前燒香祭拜,再下山開啟對唱;開篇必唱布洛陀造人類、造萬物、造山歌的古歌,隨後才展開岩洞歌、造稻穀歌、造畜禽歌等內容,一曲曲山歌串聯起壯族先民的生産生活圖景,讓文化記憶在傳唱中代代延續。

正是這獨特的韻律與深厚的文化內涵,讓田陽壯族排歌成為經典文藝作品的靈感源泉。電影《劉三姐》主要編劇之一黃勇剎,便是田陽區田州鎮那塘村下屯人,其本人與母親均為當地資深山歌手。“電影歌曲需從壯話押韻改編為普通話傳唱,黃勇剎因熟悉田州排歌韻律,將大量田陽山歌元素融入創作,讓歌曲既保留壯鄉味,又能被更多人聽懂。”黃中建説。

更具歷史淵源的是,影片中“你歌哪有我歌多,我有十萬八千籮,只因那年漲大水,山歌塞斷九條河”的經典唱段,其源頭也與田陽有關。據記載,20世紀30年代,桂林人劉錫蕃在《嶺表紀蠻》一書中提到,他與林姓友人從鳳山縣赴淩雲縣途中,友人曾以山歌對路邊勞作的壯族農婦“撩唱”,林姓友人對歌輸後農婦便唱了此曲,後經黃勇剎整理加工引用,最終成為熒幕經典。

如今的敢壯山歌圩,早已超越傳統歌圩的範疇,成為融合文化、藝術、體育、商貿的盛會,民族服飾展示中,百色各地壯族同胞身著土布製作的傳統服飾,顏色豐富、紋飾精美,盡顯壯家風情。不僅吸引國內各地遊客,更有泰國、寮國、越南等東盟國家,以及南韓、日本、美國的嘉賓遠道而來,活動內容與現代文明深度融合,成為科技交流、商品交易、資訊互通的平臺,讓壯族排歌隨節慶之聲四海傳揚。

布洛陀文化的衍生品與衍生非遺,是“傳統”與“現代”的橋梁——它們既保留了布洛陀文化始祖崇拜、勤勞智慧核心精神,又符合當代需求,從文創到數字産品,從非遺體驗到手工技藝,可以説,沒有這些衍生品與衍生非遺,布洛陀文化可能還停留在“歷史典籍”中,而正是通過它們,布洛陀文化才真正“活”在了當代壯族群眾的生活裏,成為推動右江流域文化繁榮、鄉村振興、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

據介紹,截至目前,百色田陽區已列入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有2項,自治區級非遺代表性項目8項,市級非遺代表性項目19項。

從敢壯山歌圩裏傳唱千年的排歌,到右江岸邊芒果飄香;從麥稈花籃中編織的布洛陀圖騰,到田疇間流淌的智慧治水成果,百色人民正以最鮮活的實踐,讓布洛陀“勤勞創世、擔當為民”的精神穿越時空。他們把對始祖的敬仰,化作守護右江安瀾、推動産業振興的行動力,讓古老的文化基因在新時代的家國建設中煥發新活力。

這份深植于血脈的精神力量,如何在右江流域書寫更多“治水興邦、家國同頻”的新故事?敬請關注下一篇章《百色田陽千年文脈聯結家國使命》,一同探尋布洛陀精神與家國情懷在母親河畔的深度交融。(文:黃露、陳惠 來源:廣西壯族自治區水利廳)

【責任編輯:曹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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