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烈日,冒著酷暑,站在福建平潭幸福洋鹽鹼地一片茂盛的菌草旁,年近八旬的林佔熺一臉幸福:“大家請看,這裡是重度鹽鹼地,連木麻黃都無法存活,但是菌草卻能穩定生長,特別是採取起壟叢栽方式種植的菌草,其長勢旺盛,明顯優於其他栽培方式。”“七一”前夕,這位福建農林大學教授、國家菌草工程技術研究中心首席科學家,來到平潭長江澳的菌草基地,向幾十位院士專家介紹菌草改良鹽鹼地和防風固沙生態成效。
長江澳是平潭最大的風口之一,風大沙猛,導致這片區域種下的植物難以成活。2018年,當地與福建農林大學合作,篩選“巨菌草”“綠洲一號”“綠洲三號”等多個適宜治理風口流沙生態的菌草品種,進行試驗種植。
“經過4年的試驗,我們篩選出的‘綠洲一號’菌草,可以在含鹽量9‰以下的鹽鹼地種植生長。菌草不僅能保持水土和降低土壤的鹽鹼度,還能作為動物飼草,具有生態和經濟的雙重效益。”林佔熺説,在黨的生日到來之際,能用新的成績向黨組織彙報,“作為一個老黨員,我非常激動,也倍感幸福!”
“把論文寫在大地上,寫在農民的錢袋裏”,是這位被譽為世界菌草技術之父、中國扶貧“菌草鼻祖”的老黨員始終堅持的科研信念。
20世紀70年代,林佔熺調到福建省三明市真菌研究所工作。那時,國內外食用菌和藥用菌人工栽培基本都以林木為原料,砍下樹木做成菌棒培育菌類。“鋸一車樹回來種香菇,值不值得?”在工作中,林佔熺意識到“菌林矛盾”和隨之可能産生的生態問題,“以草代木”的想法從他腦海中冒了出來。此後,他克服經費不足、設備落後等困難,廢寢忘食,刻苦攻關,歷經幾年的努力,1986年10月,菌草技術終於面世,草本植物也能用作培養基種出食用菌。隨後,林佔熺的菌草技術屢獲各級發明展覽會大獎和專利獎。
新技術蘊含著巨大商機,也意味著選擇。林佔熺説:“我自己是窮苦農民的孩子,深知農民的艱辛。作為黨培養的農科學者、共産黨員,我深感自己肩負的責任,應該用自己的新技術去幫助貧困地區群眾擺脫貧困。”
於是,林佔熺像菌草一樣深深紮根在大地,一頭扎進基層開展技術推廣。一次去尤溪縣推廣菌草的路上,林佔熺出了車禍,斷了兩根肋骨。他只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帶傷出現在工作現場。1997年,菌草技術被列為閩寧對口扶貧協作項目,林佔熺主動帶著六箱菌草,到寧夏十幾個縣建立菌草産業扶貧示範生産基地。當地冬天滴水成冰,晝夜溫差大,林佔熺擔心影響食用菌生長,便建了半地下室菇棚,利用廢棄的窯洞栽培食用菌。他和工作隊員常常住在菇棚裏,夜間起來檢查菇房的溫度變化。
多年來,林佔熺在寧夏、新疆、陜西、青海、內蒙古和西藏等地推廣菌草技術,建設示範推廣基地,推動菌草産業成為當地新興産業,取得顯著的經濟、社會、生態效益。如今,菌草技術已傳播推廣到全國31個省(區、市)的500多個縣。
在林佔熺的辦公室裏,擺放著一個地球儀,上面標著許多紅五星。“有紅五星的地方,就是我們菌草技術推廣到的國家和地區,現在總共106個。”林佔熺説。
菌草技術既幫助農民致富,又保護了生態,在國內取得極大成功,也吸引了世界目光。20世紀90年代末,林佔熺等中國專家組成員前往巴布亞紐幾內亞,手把手培訓當地民眾學習菌草種植,讓他們“一看就懂、一學就會、一做就成”。“許多人翻山越嶺走了幾天幾夜趕來學習。”林佔熺回憶道。如今,菌草技術已為保護生態環境、科技扶貧與技術援外作出了重要貢獻。
“只要還活著,就要做下去。”仍然活躍在科研一線、實踐“前線”的林佔熺笑言自己是“80後”。他説:“作為共産黨員,就要為人民奮鬥一輩子。”“七一”當天,這位老黨員頂著烈日,來到閩西老區龍岩永定區的農村,沿著崎嶇的山路,用心調研廢棄礦山的生態修復問題。林佔熺説,經過深入調研,目前已有一定的思路,這些廢棄礦山經過菌草的生態修復,不僅要完成綠化,還能形成産業鏈,為當地經濟增長提供發展的新動能,實現生態效益、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相統一。
這不,他又將出席2022年福建省大中專學生志願者暑期文化科技衛生“三下鄉”社會實踐活動啟動儀式。“黨的事業要繼往開來,菌草事業也要一代代傳下去。”林佔熺説,“在青年成才的過程中,我願做一株小小的菌草,為大家提供一點點微薄的養分。”
(原標題:國家菌草工程技術研究中心首席科學家林佔熺:“我願做一株小小的菌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