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內蒙古錫林郭勒大草原，氣溫已達零下二三十度，北風呼嘯，雪花飄揚。在一片冰與雪的世界中，一簇簇灰黃色牧草在白色大地上格外顯眼。
在錫林浩特市區家中，牧民朱寶忠正通過手機上的遠端放牧監控系統，查看30公里外自家草場的情況。“別看這些草分佈得星星點點，它們可都有半人多高，現在積雪有二三十釐米厚，雪下面的草長得可好了，這些年，咱草原上的草越長越好！”
圖為朱寶忠在家中通過手機上的遠端放牧監控系統，查看自家草場情況（攝影：張棖）
“十三五”期間，內蒙古嚴格執行禁牧、輪牧、休牧和草畜平衡制度，實施科學養殖，調整優化畜牧業結構，依託重大修復治理工程，恢復提升草原生態功能。目前，全區4億畝草原落實禁牧制度，6億畝草原實施草畜平衡制度，錫林郭勒盟等草原牧區相繼推行春季休牧制度，全區草原植被平均蓋度達到44%，比2012年提高了4個百分點，草原生態整體惡化的趨勢得到有效遏制，重點生態治理區明顯好轉。
圖為遠端放牧監控系統上呈現的牧草情況（攝影：張棖）
草畜平衡、科學養殖，減輕草原生態承載壓力
56歲的朱寶忠，是錫林浩特市寶力根蘇木巴彥淖爾嘎查牧民，從事牧業養殖37年，家裏草場近8000畝，草原這些年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裏。
錫林郭勒草原曾連續幾年遭遇乾旱，降水少、氣溫高、風沙多，加上少數牧民超載放牧，部分草原出現了沙化退化，土壤裸露，植株高度密度降低等現象。草場變差、羊吃不飽、長不上肉、賣不出價，個別牧民就想著再多養羊以增收，結果造成惡性迴圈。
可在朱寶忠家的草場，母羊吃得肥壯，羊羔活蹦亂跳，草也長得比別家更好，牧民們好奇：這是咋回事？
“草畜平衡、科學養殖，才能‘旱澇保收’。”老朱道出了他的放牧秘訣——按照草畜平衡原則，冬季平均26畝地一隻羊，夏季平均10畝地一隻羊，老朱每年冬季只留300多只基礎母羊，夏季加上羊羔最多600隻。“養畜貴在精，不過度放牧，草兒才能長得好，國家還有補獎政策。”
圖為錫林郭勒草原美景（資料圖片）
“接冬羔、早出欄”的科學養殖方法則是老朱的又一訣竅。旁人都是三月份接生羊羔，八九月份出欄銷售，結果夏天羊兒數量增多，羊羔與母羊搶草吃，草場草更少，母羊不長膘、奶不好，來年生出的羊羔品質差、成活率低。
老朱則在二月初接羊羔，六月中旬出欄，比旁人早了兩三個月。“提早出欄，夏天羊兒數量少，草場壓力減輕，草長得好，母羊膘足奶水多，來年羊羔品質好，飼料吃得少，肉質也更好，保護草原還降低了成本。”老朱算了筆帳。
“每年春天，為促進草原休養生息，錫林郭勒盟還要進行不少於30天的春季返青期休牧，每畝補貼0.75元。”朱寶忠將家中草場劃分為13片，根據牧草長勢劃區輪牧，不過度打草，給各片區草場留足恢復時間。如今，朱寶忠一年收入二三十萬元，在市區買了房，還雇了放牧幫手。
草原生態越來越好，夏天草能長到齊腰處，不時有小動物竄出。越來越多的牧民意識到草蓄平衡的重要性，實行科學養殖、保護草原。
“農區禁牧、沙地禁羊，2017年以來，錫林郭勒盟天然草場載畜量控制在合理承載範圍內。”錫林郭勒盟林業和草原局副局長原平介紹，“將草畜平衡制度與草原補獎政策相銜接，能更好地兼顧農牧民生産生活，恢復提升草原生態功能。”
增綠護綠、合理補播，昔日沙地變回綠草家園
錫林郭勒盟西烏珠穆沁旗薩如拉努圖嘎嘎查，位於烏珠穆沁沙地，如今沙柳、羊柴遍地，牧草旺盛，隨風搖曳。可就在十幾年前，由於常年少雨乾旱，這裡成為了一片片“沙窩子”。
嘎查黨支部書記賽希亞拉圖，有5000畝草場，眼瞅著家門前的300畝草原被流沙逐步侵蝕為荒漠，不僅威脅自家草原生態，更波及附近牧民兄弟家的生産生活。
“必須做出改變！”賽希亞拉圖決心治住滾滾黃沙，恢復草原綠色。2012年起，他開始重點圍封這300畝荒漠草原，栽種沙柳、羊柴等適應當地的沙旱生植物。
但風沙無情，常常一場大風後，栽過的植物就被刮得“溜乾淨”，他只能繼續迎風沙、打沙障，一株接著一株栽。“栽後前幾年，牛羊絕對不能進入，必須讓草場不受打擾的恢復與生長。”賽希亞拉圖説。
經過多年封閉治理和生態修復，昔日沙地如今植被復蘇。“現在，一畝地可以打出15捆綠草，常有野兔、狐狸等小動物，我們還要接著種，讓這片草原變得更美。”賽希亞拉圖説。
圖為錫林郭勒草原美景（資料圖片）
在錫林浩特市白音錫勒牧場黃花樹特分場，每年4、5月，能見到草原免耕補播機在草場上作業，灑下一粒粒草籽，並由後車施以有機肥…… 為防止草場退化、保護草原生態，錫林浩特市知牧牧民養殖專業合作社從2016年便開始實施劃區輪牧和草地改良，開闢試驗田，種植多種牧草。“連續3年春季，我們根據返青情況優選草種，每年合理補播兩三百畝草場，改善草地植被結構。”合作社負責人朱勇説。
如今，補播後的草場植株高度已達30釐米以上，每畝打草比別處多三四十斤。“草好了，羊肥了，賣得上加強，補播費用早都賺回來了，未來還要繼續補播。”朱勇表示。
據統計，“十三五”期間，內蒙古共完成草原生態治理3100.6萬畝，在京津風沙源工程等重點工程帶動下，年均種草面積始終保持在3000萬畝以上。
減羊增牛、調整産業，風吹草地又見牛羊
“羊刨草根，吃草多，草場壓力大。牛只吃草尖，不影響草生長，1頭牛價值頂5隻羊，保護草原生態和增收致富兩不誤。”錫林郭勒盟正藍旗恩克寶力格嘎查牧民阿畢日米德算清楚了這筆賬，果斷決定“減羊增牛”。
圖為錫林郭勒草原美景（資料圖片）
恩克寶力格嘎查地處渾善達克沙地。“小時候，這裡也曾牛羊成群，後來草場退化，風吹過後儘是黃沙。”20多年前，阿畢日米德著手轉變生産經營方式，調整自家畜群結構，將300多只羊賣掉，購進20多頭牛，進行品種改良。
起初周邊人並不理解，阿畢日米德便幫著大夥算細賬、算遠賬，牧民於是紛紛效倣。
經過多年休養生息，草原生態恢復良好。“風吹草低又能再見到牛羊了。”阿畢日米德臉上笑容燦爛，家裏經濟狀況也節節高，年收入達到幾十萬元。
“‘十三五’期間，我們著力調整優化産業結構，推動畜牧業高品質發展。”錫林郭勒盟林業和草原局總工程師鞏和平説，“‘減羊增牛’，成為我們這裡的重要發展舉措，既富了牧民，也綠了草原。”
（文：張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