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真與北京新城建設(上)_中國訪談

活動標題

彭真與北京新城建設（上）

活動描述

嘉賓：原彭真秘書馬句
時間：2009年12月11日10：00
簡介：北京作為六朝古都，經過長期的封建王朝統治和外國列強侵略，到新中國建立之初，已是傷痕纍纍，百廢待興。經歷60年的滄桑巨變，北京正朝著“國際城市、國家首都、宜居城市、文化名城”不斷邁進。這座千年古都在新中國成立之初經歷了怎樣的改造和建設？原彭真的秘書馬句做客中國訪談講述彭真與北京新城建設。

文字內容：

中國網:
各位朋友大家好，歡迎來到中國網，這裡是中國訪談·世界對話，歡迎您的收看。本期我們中國訪談的主題有三個“關於”，首先是關於一個人，他是北平市第一任市委書記，是北京任職時間最長的市長。那麼真實生活當中的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第二個“關於”是關於一個城市，這座城市有著千年曆史，是數朝古都。新中國成立之初，它是怎樣的面貌呢？第三，本期的中國訪談是關於一段歷史，這個千年古都在新中國成立之初經歷了怎樣的改造，能夠發生煥然一新的變化呢？把這三個問題的答案串在一起，就是本期中國訪談的主題“彭真和北京的城市建設”。

為您請到今天演播室做客的嘉賓是彭真的秘書馬句先生。馬老您好，非常歡迎您到我們節目當中做客。剛才為大家介紹，您是彭真的秘書，您是什麼時候開始做他的秘書呢？

2009-12-11 08:33:13
馬句:
我做彭真同志的秘書是在1954年到1958年，在這之前，我從1949年到1954年在中共北京市委政策研究室工作，這個單位是彭真同志親自領導的，是北京市委的一個秘書班子。我們的主任是鄧拓，副主任一個是張文松，一個是王漢斌。王漢斌後來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在他們的領導之下，直接接受彭真同志佈置的任務，所以我前後在彭真直接領導和間接領導下工作了10年。

2009-12-11 08:34:36
中國網:
真正做秘書是1954年到1958年，而之前您是在政策研究室工作。那個時候具體要做什麼樣內容的工作呢？

2009-12-11 08:34:57
馬句:
最初在北京的四年就是從1949年到1952年，那是國民經濟恢復和發展的時期。我們是1949年1月31日接管的北平，雖然它是中國的一個歷史古城，但是這個古城是為帝王、達官、富豪服務的，因此北京城長期是一個畸形的消費型的城市。晚清的時候受帝國主義的侵略，北京兩次被帝國主義侵佔，一次是大家都知道的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北京的損失很大。再一次是1900年的八國聯軍，八國聯軍佔領了北京，之後它的軍隊放假三天，外國侵略者搶劫了三天。後來在清朝晚年和帝國主義簽了喪權辱國的條約，北京就沒落了。

在中華民國成立後的第二年，袁世凱在北京當了大總統。從1912年到1928年的17年時間裏是軍閥混戰、爭權奪利，你當總統，我就在下面反你，整個亂哄哄。這17年的時間裏換了12位總統，換了40次內閣，這些人是誰上臺就貪財，根本不顧人民死活。所以在1928年，北京是比較沒落的，經濟非常落後，貧苦的勞動人民數量很大。

2009-12-11 08:35:13
馬句:
日本從1937年“七七事變”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它佔領北京整整8年。日本的華北軍隊的司令部設在北京，他們專門搜索軍用物資，特別是搜刮糧食。當時北平的市民吃不到白麵大米，只能吃到日本駐軍發給的混合面，這個混合面是把各種麩皮，甚至是樹葉混合成的面配給市民一定的數量，讓他們吃這個混合面。當時老百姓説：吃混合面的時候咽不下去，吃進肚子拉不出來。北京市民在日本軍的佔領和統治下饑寒交迫。

好不容易1945年日本投降了，當時國民黨遠在四川，是美國出的飛機幫助他們到北京來接收。這個時候他們大發接收財，他們勾結漢奸，以沒收遺産為名，當時北平的老百姓稱呼國民黨接收大員是“五子登科”，金子、票子、房子、車子、女子，見這五樣都搶過去。所以老百姓有這麼一句話：“抗日八年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所以在國民黨統治北京四年的時間，當時經濟落後，生産萎縮，物價大漲，民不聊生，國民黨靠發印鈔票來打內戰，所以物價飛漲。

2009-12-11 08:38:12
馬句:
特別是1948年，發行金元券，發行沒有幾個月金元券就大漲特漲。北京1948年12月比1948年8月物價就漲了80倍。北京的工業、手工業有1萬多家，大部分是小作坊，是小手工業戶，在解放前有一半都歇業了。而且北京的工業品非常落後，民用的香皂和牙膏，辦公用的曲別針、大頭針北京都生産不了。商店除了前門、東安市場、西單商場有幾家大的商店和大飯館以外，大部分都是幾個店員的小商品，有很多都是連家店、夫妻店。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北京當時是200萬人，80萬人住在郊區，農民在這80萬人當中佔多數，120萬人住在城區，但是失業的就有20萬到30萬人。在衚同裏面擺地攤為生的有5萬多人，登三輪的、拉洋車的人很多，每天賺的錢只夠買幾斤玉米麵，有的時候還買不到。冬天在北京的街頭上，經常看到凍死和餓死的。天橋一帶是北京勞苦人民集中的地方，有時候每天收屍幾十人。所以可以這麼形容，解放前的北京是經濟落後、生産萎縮、物價飛漲、民不聊生。

2009-12-11 08:39:00
中國網:
在這種情況下，1948年12月，彭真任北平市第一任市委書記，這個時候他主要的任務是什麼？壓力是什麼？他要做些什麼？請您為我們介紹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2009-12-11 08:41:41
馬句:
在這之前還要説一下，北京的市政設施是比較落後的。在北京剛剛解放的時候，河湖水系，像什剎海、北海、中南海、南海全都堵塞了。明朝的時候建地下水道220公里，只有20公里能夠通水，別的也都堵塞了。河湖水系堵塞以後，北京到處都很臭。

另外，馬路是狹窄的，除了東單和西單、東交民巷、西交民巷、前門大街路面是瀝青路，別的路都是石渣路和泥土路，老百姓説“無風三尺土，有雨全街泥”。糞場在北京城到處都是，使北京處在又臟又亂的環境下。

彭真同志面臨的最大問題，一是迅速恢復和發展北京經濟。彭真同志在圍城期間和在進城以後，多次向全市的幹部講，“革命就是為了發展生産力，解放生産力。北京這樣一個200萬人的城市，我們不抓生産，不恢複國民經濟，我們就站不住腳。”所以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力發展北京的生産力，改變北京經濟落後、生産萎縮、工人失業、民不聊生的狀況。

1949年4月16日，彭真同志領導市委根據中國共産黨七屆二中全會的決議，起草了市委關於中心工作的決定。這個決定指出，恢復和發展經濟是全北京市的中心任務，一切任務都要服從這個任務，動員全市人民同心合力，迅速發展生産力。4月16日市委做出這個決定之後，他和葉劍英同志主持國營企業領導幹部、國營企業的職工和私營企業代表、私營企業職工代表的會議，動員他們，同時讓他們發揮積極性，恢復北京的經濟。

2009-12-11 08:42:08
馬句:
在這樣的情況下，北京的國營企業，就是剛剛接收的官僚資本，在北京是最大的企業，在西邊有京西礦務局，生産煤的，還有石景山鋼鐵廠，有石景山發電廠。在鐵路上，在南口有一個車輛廠，在長辛店有一個車輛廠，這是北京主要的國營大廠。一是領導管理進行了改革，二是我們在這些大工廠裏組織了工會，啟發工人發揚“主人翁”的幹勁，所以國營企業在這四年時間發展很快。到了1952年，我們的國營企業總産值達到4億5千萬，這四年發展的很快。

其次，北京發展私營工商業。彭真同志講，北京的私營工商業戶數多、雇工多，他們的産品和出售貨品的商店與人民的生活密切相關，因此我們在這個時候應該像發展國營企業一樣的重視它，堅決執行中央確定的“四方八面”的政策，就是實行發展生産、繁榮經濟、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特別是對私營企業要公私兼顧，勞資兩利。我們發動私營企業的工人也組織工會，同時領導工會和企業主簽訂生産合同，這樣把私營企業也都動員起來。所以私營企業發展也很快。到1952年，它的産值達到3億7，整個工業、手工業的生産發展的很快。

再一點，彭真看到了北京的城市設施這麼落後，北京這麼亂，這麼臟，所以在資金很不充分的時候，彭真同志説：我們為了給北京市人民上班、工作、生産和生活有一個好的環境，我們要大力整頓北京舊的設施。第一是修河，北京的幾條大河都要修。另外還要挖四海，包括什剎海、北海、中南海、南海。

2009-12-11 08:43:11
中國網:
讓水先流動起來。

2009-12-11 08:44:24
馬句:
對。北京水源缺乏，沒有水源不行，就挖了八個井，補充了水源。220公里的地下道全部修通了，另外又新建了90公里。所以在1952年，我們的地下水道達到310公里。

2009-12-11 08:44:36
中國網:
城市的面貌應該有了很大的改觀。

2009-12-11 08:44:47
馬句:
還有修理道路。最早的時候，我們把全北京市積存的60萬噸垃圾全部清理了，這個垃圾是從清朝晚年就開始積存的，天安門廣場在南邊，它不是廣場了，是一個堆積的小山。我這裡説個故事。大家都知道西單有一個二龍路，這個二龍路最早叫做“二龍坑”，是底下有一個坑，後來老百姓就放垃圾，再後來老百姓給它改名叫“二龍山”，垃圾堆積的都成山了。我們把它全部填平，又有了新名字，就是現在的“二龍路”。

當時北京有自來水衝的廁所，老百姓是看不到的，都是達官貴人、外國領事館和大飯店裏面有。老百姓家家戶戶都是土茅坑，我們一股氣把北京全部的糞場都收拾了。當時北京有一個習慣，就是外地人死了不埋。當時有3700個棺材存在北京的街上，在平安裏大道上有一個嘉興寺，那裏就是存棺材的地方。3700具靈柩我們也都搬走了。

2009-12-11 08:44:58
馬句:
還有一點，就是北京的明溝很多，明溝就是下雨天排雨水，平時排污水的。明溝在晴天的時候很臭，下雨天氾濫是很厲害的。我們又清理明溝。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北京人都知道，北京有一條“龍須溝”，這個龍須溝在天壇的西北方。龍須溝出去流到南邊的護城河，這裡是多年失修，水又黑又臭，兩邊住的是貧苦的勞動人民，房子也破，房子都是茅草房，或者是窩棚，兩邊的道路非常窄，又都是泥土路。晴天住在龍須溝兩邊的人受臭氣熏，一下雨衝壞了房子，淹了馬路。所以北京下大雨的時候，龍須溝的水又淹房子又淹人，住在這一帶的勞苦人民真是受災難。市政府把龍須溝改成暗溝，解決了最大的患難。

作家老舍專門訪問了這件事，訪問了附近的勞苦大眾，寫出了《龍須溝》。它變成了歌頌新中國建設的一齣話劇，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出經久不衰，直到現在，電視片和電影還在重拍，這就反映了建國初期北京城市面貌的一個大變化。

2009-12-11 08:45:13
中國網:
您去看過這個作品嗎？

2009-12-11 08:45:29
馬句:
看過，最早演話劇，改成電視片、電影，北京人大多數都看過，人人都知道是記錄北京城市建設大變化的一部好戲，許多人都見到過。

2009-12-11 08:45:40
中國網:
您剛才講到好多方面，對國有企業的改革、對私營經濟的改革，對基礎設施的建設，一定是讓這個城市的面貌煥然一新。我們注意到，北京是一個千年古城，一定還要對它進行新中國成立以後的建設，怎麼樣來建設這座城市呢？

2009-12-11 08:45:52
馬句:
北京在1951年各項指標都恢復了，到1952年超過了歷史的最高水準，所以北京在1952年結束了國民經濟的恢復時期，從1953年就開始第一個五年計劃，北京的建設大踏步前進了。如何建設北京，需要有藍圖，彭真同志是非常重視這件事的。北京是1949年1月31日解放的，經過3個月，1949年5月，彭真和葉劍英同志，當時葉劍英同志是軍管會主任、市長，他們建立了一個北京市都市計劃委員會。彭真同志講：我們革命是本行，建設是外行，因此要多請一些黨外的建築專家當都市計劃委員會的委員。當時就請了梁思成、戴念慈、王明之等人，還有幾個人當都市計劃委員。他們是黨外的專家，對這件事情特別擁護，都想把北京建設好。

彭真同志當時提出一個方針，就是北京市新的建設、現代化建設一定和保護北京的歷史古跡相結合。這可是一個大課題，因為北京城絕大部分是平房，而平房裏面是四合院，怎麼樣現代化建設呢，就是要建樓房。北平大多數都是平房、四合院，如何和建設樓房相結合，這是一個很大的課題。

2009-12-11 08:46:46
中國網:
當時他的提法應該是比較創新，比較有前瞻性的。當時大家都能理解他的提法嗎？

2009-12-11 08:47:49
馬句:
如何實現這個結合主要産生兩派，一派是梁思成和當時在中央大學建築系做系主任的陳佔祥，他們兩人提出一個意見。一個意見是説北京城是一個國寶，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當時北京有內城和外城，他説應該把內城、外城全部的房屋都保存下來，將來作為歷史博物館，這是他的意見。另外，北京建設在哪？他説建設在復興門外，從復興門外就是月壇，月壇以西，公主墳以東，在這裡蓋樓房，蓋一個新北京。所以他提出兩個主張，一個是北京原封不動保留，説的很堅決，什麼房子也別拆，再一個就是在復興門外，月壇以西、公主墳以東另建新北京，作為行政中心。

彭真同志見到梁思成和陳佔祥這個意見以後，就佈置市委政策研究室，説“你們找一些建築專家，要親自再看一看，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北京的城，內城、外城能不能原封不動的全部保存下來，給我做一個調查。另外，你們到梁思成指定的地方看一看，這個地方能不能成為新北京的建設中心。”當時我們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張文松主任就讓我和研究室的幾個同志去請了幾個熟悉北京房屋建設的技術人員，讓我們幾個人騎車都轉一轉，把內城、外城、大街、衚同都看一看。另外，也要到月壇以西、公主墳以東看看這個地方能不能成為新北京的所在地。

我們去調查了。第一個答案，北京的房子不能原封不動的全部保存下來。我們向彭真同志彙報，30%是故宮周圍，一環以內，從西單到西四的北邊，從現在的平安大道東拐，然後是新街口到西單，這是圍繞故宮的，這個建築中王府比較多，是達官富豪住的地方。

2009-12-11 08:48:02
中國網:
保留這一塊應該沒有問題。

2009-12-11 08:48:50
馬句:
這個沒問題。還有什剎海和鼓樓，這是應該保護的，約佔30%。其次是前門大街的兩邊，東交民巷、西交民巷是樓房比較集中的地方，也應該保存，那個地方的樓房比較多一些。當時老百姓有一個口頭語，“北京是東貴西富”，達官貴人住在東城的多，富豪住在西城的多，他們整天上前門大街吃喝玩樂，所以説繁華的一帶在前門。東城、西城圍繞著故宮，特別是什剎海一帶應該保存。其次，圍繞這個應當保護的圈外面的房子年久失修的多，也有一部分不是四合院。在1949年的時候可以住人，但是在30年以後需要大力修整以後才能住人。

其次就是內城四週靠城墻邊的房子，特別是外城，就是現在宣武區、崇文區最邊緣的地方，那裏的房子一是不規則，二是很少有四合院，房子蓋的不整齊。北京蓋房子都是正南、正北，他們那裏是見縫插針，有很多是茅草房，甚至是窩棚，佔30%。

彭真同志聽到之後就給有關部門佈置任務，説一環以內、什剎海一帶的房子，王府，包括雍和宮、天壇、地壇、日壇、月壇，所有的大寺廟都不能動，都要好好的保留，包括圓明園。現在我們沒有力量把它修復，但是你們要種樹，圓明園的遺址也不要動。所以彭真同志對於保護北京的歷史古跡是很堅決的。這是第一方面的意見。

2009-12-11 08:49:07
馬句:
第二方面，一些建築專家不贊成梁思成的意見，代表性的就是朱兆雪和趙冬日這些建築師。他們説北京的中軸線很突出，從鼓樓到永定樓中軸線很準，也很突出，北京市現有的城市設施我們應該利用。當時剛剛解放，也沒有財力、物力、人力，因此主張以天安門為中心，逐步的擴建、改建。這是朱兆雪、趙冬日的意見。這是兩個意見。

我在這裡講一下，蘇聯專家也參加進來了。我們在建國前請了一個蘇聯莫斯科市政專家團來北京，幫助考察北京實施城市設施和意見，我們如何修理和建設。在1949年9月16日，以莫斯科蘇維埃副主席阿布拉莫夫為團長的帶著17個專家來，有的是下水道專家，有的是湖泊的專家，有的是道路的專家，由北京市政府接待。

彭真同志讓我們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同志每天跟著他們，看他們怎麼樣工作，有什麼意見。當時我們每天都要把專家的活動和意見記下來，寫成簡報，報告給彭真。專家工作很認真，很艱苦，頭兩個月光看不説，滿街、滿巷、滿衚同的走，下水道的專家到了下水道的入口處脫下西裝，換上工作服就下去。他們的工作非常認真，把北京都跑遍了，明溝、暗溝、河流、下水道都看了，他們然後再提出具體的意見。

他們很稱讚北京的城市設施，他們問有沒有當時建設北京的圖紙，當然沒有。他們説沒有也沒關係，北京是一個沒有圖紙的有規劃的城市。他説你們這個城市不是亂七八糟建的，是有領導，有計劃建的，而且佈局非常好，像一個棋盤的街，這在世界上都少有，可惜你們東西缺乏大道。當時老北京就是東西長安街，東西長安街還不是出城，建國門挖的豁口，復興門也沒有門，也是挖的豁口。另外，缺放射型的道路，就是進了北京出不去。他説過去你們步行、自行車、三輪車還可以，但是汽車怎麼走，衚同也出不去。這是道路上，他説棋盤街道很好，但是道路狹窄，缺乏放射型的路。

2009-12-11 08:49:40
馬句:
他們還説咱們的河湖水系非常合乎科學，當時元朝和明朝的時候修這些河和水，特別是明朝修了220公里的下水道，到現在沒有壞，就是有點瘀了，很堅固。如果這個河湖水系通了以後，北京下大雨時雨水都會暢通的。另外，北京的服務點沿著大街、衚同都有商店，對於老百姓來説很方便。

再有一點，中央機關已經住進了中南海，公安部、外交部、重工業部，外交部在東單附近，公安部就在天安門附近，法院、檢察院、重工業部都在東交民巷，中央機關已經進駐了天安門附近。中南海是黨中央的所在地，設施又這麼好。另外，他説你們現在沒有財力，沒有物力，沒有人力來進行新的建設。沒有設計人才，也沒有建設工人。北京的工人只會蓋四合院，不會蓋樓房。過去蓋樓房都是請外國的設計，或者是請上海、天津的建築設計，或者請來上海的技術工人、天津的技術工人來幫助北京蓋樓房。北京的工人只會蓋四合院和平房，所以説建築、設計和施工都沒有力量。另外，他們説你們現在沒這個財力。

因此在1949年12月初，莫斯科市政代表團團長阿布拉莫夫寫了一個書面建議，關於北京將來發展的意見。他贊成朱兆雪和趙冬日的意見，應當以天安門為中心，逐步的擴建。

2009-12-11 08:52:02
中國網:
然後我們就採納了嗎？

2009-12-11 08:53:42
馬句:
這個建議書送給市委市政府，當時彭真和我們的副書記劉仁同志都很贊成，市長是聶榮臻。聶榮臻看到了蘇聯專家關於北京建設的建議以後高興的很，稱讚説專家是從北京的實際情況出發的，這個意見非常好。

2009-12-11 08:53:55
中國網:
像您講的，當時我們的工人只能建四合院，連建樓房的能力和水準都沒有，更何況要對北京的發展提出建議，更是不可能，所以這些意見很寶貴。

2009-12-11 08:54:07
馬句:
聶榮臻市長見到專家建議非常高興，馬上把當時北京市的建設局局長曹言行和副局長趙鵬飛叫去，説你把這個專家的意見印出來，發給北京全部的市政專家，讓他們看，然後召集他們開會，聽這些人的意見。這些人的意見一致贊成朱兆雪和趙冬日的意見。

在12月16日，王明之和副局長趙鵬飛聯名向市長和市委寫了一個書面報告，説經過我們和北京市市政的技術人員商討，一致贊成蘇聯專家的意見。蘇聯專家的意見也是從北京市的市政設施出發，同時也根據我們現在的財力、物力、人力，所以大家都贊成朱兆雪和趙冬日以及蘇聯專家的意見。

聶榮臻看了他們的書面報告，馬上召集當時北京市人民政府委員會開會，會上一致贊成專家的意見，贊成王明之、趙鵬飛給市長的報告。開會的時候我也在列席，在旁邊做記錄。我看到聶榮臻同志笑著説，“我可要向毛主席報告了”。彭真也笑著説，“你報告吧，我們都跟你是意見一致的。”所以在1949年12月底，是聶帥口頭向毛主席報告的。1950年2月份，主席和中央口頭通知聶榮臻市長同意這個意見。就是這麼一個經過。

2009-12-11 08:54:26
馬句:
我再説一下當時的爭論，就是將來城市建設的中心從哪開始，這不牽涉別的。梁思成和陳佔祥對於建設市中心不再説話了，但是他還要原封不動的保護北京城。1953年北京市召開的人民代表會議在中山公園中山堂開，休息的時候我在彭真同志的旁邊，因為我在做會議工作人員。他們休息的時候我也得在附近，怕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就聽梁思成説，“我對北京市的規劃有意見，我可不可以在人代會上講？”彭真同志馬上説，“你可以講，休息後你就講，你充分説。”梁思成很高興。

休息以後，彭真同志高興的説，現在新增加一個議程，梁思成對於北京市的遠景規劃要發表意見，請他講。梁思成也很高興，他就説還是原來的意見，要原封不動的保護城墻，包括內城、外城。他説北京的城墻有40多公里，咱們全保護下來，在城墻上進行修整，種花、種草，設椅子，將來在城墻上建環城鐵路，將來工人下班坐著環城路看北京，登上阜成門，西邊看香山，回頭看故宮的角樓，那是多麼愜意，多少美麗。他還説，中山堂向北走就是和護城河連的，他説這個河將來可以修通，咱們開完會坐著小船從中山公園的北邊劃著經過護城河，經過紫竹院，就到頤和園了，那多好啊。下面的人非常高興，大家都給他鼓掌。

2009-12-11 08:55:01
馬句:
1953年抗美援朝戰爭停了，北京就開始大規模建設了。一放開，説東西長安街除了復興門，向西可以建設了，在三里河那邊也可以建設了，因此部隊的海軍司令部、空軍司令部、後勤總部，部隊的政治學院、三零一醫院，一下子把復興門到八寶山沿途都佔了，建了房子。國家計委以前是從三里河建，然後向北，之後是百萬莊，那裏有好幾個中央的部，包括外文局也是那個時候在百萬莊。再向北一直到西苑飯店，然後是展覽館、展覽路，一直到動物園。幾年的時間就建完。

所以實踐也證明，因為我們去看過這個地方，這個地方西邊是石景山鋼鐵廠、石景山發電廠、門頭溝煤礦，不能去；南邊是永定河的河灘，也沒有地方，只能從公主墳向北。幾年的時間，三里河這個區滿了，百萬莊這個區也滿了，一直蓋到西苑飯店，現在的新世紀飯店。這邊是動物園。所以實踐證明，在公主墳以東、月壇以西這個狹隘的地方遠不夠新北京的建設。

2009-12-11 08:55:41
中國網:
您有一句話説後來的實踐證明了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但是當時梁思成在會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勾勒出一個很好的景象，下面有人給他鼓掌。那彭真有沒有把我們為什麼沒有採納你的方案，為什麼按照我們的方案來設計和梁思成進行溝通呢？

2009-12-11 08:56:26
馬句:
當時用了好幾年的功夫詳細的調查研究，一方面調查北京的現況，一方面參考倫敦、巴黎、莫斯科、華盛頓他們建設首都的經驗教訓。在1956年形成了第一個城市規劃，沒有形成規劃以前，沒有一個具體意見，如何和他們談呢。另外，當時也沒有力量在城內翻舊房、蓋新房，零星的有，大規模的沒有。所以關於這個意見還提不到議事日程上來。

2009-12-11 08:57:06